跑出去七八米,忽的聽到身後傳出聲音,“肖鑫!”
我緊急剎車,驚悚的扶住樓梯扶手站住,愣了一兩秒反應過來,不對啊,這理石地面沒坑啊!
轉頭,霍毅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旁雙手插着兜懶懶倚着門框正看着我,嘴角,含着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喂!真是你小名啊,肖鑫是你給自己起的藝名?”
藝名?
他怎麼知道我叫肖鑫的?!不是小心?
我皺了皺眉,當然不會閒的回去再追問,沒搭理他,扭過臉我就下樓了。腦袋還是懵的,真的一片空白,打從今早開始,好像跟霍毅單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失控的!鬱悶!!
走得急,我連再去看看霍柔的心情都沒有了。悶頭還遮着自己的嘴就朝着住院部的門口衝,沒等出去,眼前‘砰!’的又是一黑!
“哎!看着點路啊!”
哎喲我這點子啊!
坐在地上屁股又忍不住疼了一把,我吭嘰了一下揉着鼻子看到眼前站定的一雙軍勾皮靴,褲腿都是掖在裡面的,看樣子是個年輕人,“你沒事兒吧?着急去修地球啊,走這麼急!”
沒擡眼,也懶得搭理他,哥們今天這心情完全跌落到泥底了!
他要拉我。我搖頭示意沒事兒,在地上緩了一會兒,眼前還有一個散開翻頁的筆記本,是他的東西,剛纔被我撞的一起落了地。嘴裡嘶嘶着撿起,筆記本扉頁上還有四個手寫的鋼筆字,‘非凡詩集。’
非凡是誰啊,哥們心裡也算是住着一詩人,我聽過海子,也知道顧城,沒聽說這年月有個詩人叫非凡啊。
撿起來想遞給他,順便就看了眼下面的那首小詩,第一句,就讓我好生佩服——
‘大雨啊!嘩嘩的下啊!’
“噗~”
我沒憋住就輕噴了一記,下一句,‘我的心呀,何時歸家!’
‘我親愛的姑娘啊!愛我中華!’
作者署名,非凡。
我去,這也叫詩?
辣眼睛都!
前言不搭後語,完全就是爲了押韻而押韻啊!
“哎,同志,欣賞完了沒,可以把詩集還我了吧,”
頭頂的聲音響起。我點了下頭擡起胳膊把本子遞給他,這麼一看他臉,還真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只是戴着的蛤蟆鏡讓我看不清五官,氣質吊兒郎當的。頭髮還朝後抹着髮膠,有那麼一點點神似飛機頭。
上身穿一件皮夾克,再加上那軍勾皮靴,這打扮一看就是年代弄潮兒,不是權貴之子,就是什麼二代,普通的工人就沒有這麼前衛的。
“真沒事吧,要不要我帶你去檢查一下?”
他見我望向他就要攙我起來,“嘴都腫了,是撞的嗎!你放心,不管檢查出什麼毛病,哥們我都全權負責!”
說話方式還跟我挺像的,我心裡當即就有數了,推開他的手,臉還故意低着,嘴這茬兒就別提了!
“沒事,什麼毛病都沒有,也不用你負責。”
正說着,胳膊又被人從後扶起,“嫂子!你沒事吧!”
我怔了下。轉臉卻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勤務兵,“你是……”
他有些擔心的扶起我,“霍醫生交代我開車送您回家,您活動活動,看看有沒有事兒。”
“啊,沒事,我不用送,自己回就行了。”
我笑着起身看向他,這一上午淨是摔了,流年不利!
來的勤務兵一臉執着。“霍醫生的命令我必須執行,我的工作就是給院裡開車,您要是沒事兒,我現在就送您回去吧!”
我看他這樣也就沒在客氣,點了下頭就跟他往外走,連帶着,和這戴蛤蟆鏡的年輕人道了聲對不起,我猜那‘辣眼詩’就是他自己寫的,就衝那身打扮也不像是個詩人!
“哎!”
他等我要走出門口還在後面喊了我一聲,“霍醫生?!同志!這醫院姓霍的不多。你認識哪個霍醫生啊,我興許也認識!!”
我沒回應,犯得着和他說嗎!
奉命送我回去的勤務兵對他倒是有些好奇,轉頭回去瞧了一眼,“嫂子,你認識?”
“不認識,剛纔就是不小心撞到他了。”
我應着,坐到副駕駛後手還是習慣的遮着嘴,這小司機還算是健談,和我聊了一路的霍毅。基本就是說霍毅怎麼工作的忘乎所以,在野外拉練時還會和別的戰士一起訓練,他參與訓練我倒是能想到,看他那身肌肉線條就知道了。
不經年累月的堅持哪有那效果!
“嫂子,你怎麼不說話啊。”
“哦。我有點暈車……”
我順口胡謅,小司機連連點頭,“我說你怎麼一直捂嘴呢,我現在就把窗戶都給你打開,慢點開行嗎,你不着急吧。”
“不急。”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小司機的話,側着臉看向窗外後退的景緻,是心裡壓抑,腦子自己就會過濾和霍毅親密接觸時的點點滴滴,很奇怪。我心裡很牴觸,可是身體卻……
不那麼……
越想越來氣,這不就跟嘴上說着不要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反應差不多嗎!
我明白霍毅不是真的看上我了,也就是現在的金多瑜,正如他所言。只是興趣,因金多瑜的變化太大,激發了霍毅的探索求知慾。
這心理是男人都有,拿我自己舉例,如果我還在養老院。小美要是有一天突然不拜金了,那麼我也會對她的變化好奇,也會眼前一亮的想探究她爲什麼改變,說白了,這就是個獵奇的心態。
金大娘以前太悶了。悶到讓人窩火乏味,而我,又沒辦法讓自己裝成她那模樣,所以越暴露這種個性上的反差,霍毅,自然就越覺得有意思。
這其實不在我的意料之內,我真的沒想到霍毅居然是這種個性,就一個字,猛,倆字,生猛!
當然,我能做的,也就是分析出的霍毅對現在金多瑜的興趣點,現實啥都做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祈禱,待霍毅習慣了現在的我,那麼,一切,就都會回到原點了。
不覺得奇了,自然他也就不會獵了!
眼見着要到了家屬院的外門,我搖搖頭讓自己摒除這些雜念,現在這想法真是越來越雜了,很多東西,都是金大娘的思維硬塞給我的,總是會潛移默化的影響着我,讓我越發感性。
例如我明明很想揍霍毅一頓,但金大娘的情感思維就會在腦子裡噴薄,讓我對霍毅的憤怒莫名就有幾分言不由衷。
擦!說不清楚的矛盾!
小司機把我送到院門口就離開了,我悶着臉急匆的上樓,一路眼睛都沒擡過,生怕誰注意到我這嘴,正掏鑰匙呢,黃蘭香就跟在自家門口一直潛伏似得開門看向我,“妹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呀!嘴咋了啊!”
“嘴……被黃瘋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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