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政治科目很難得到高分,對學生的領悟力和閱讀量要求決不下於理化的成堆試題。
“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還是資源稀缺和配置方式啊!”下課後,陳驊晟感慨一聲。
“同學,你肯定能考上大學。”被打擊的年輕政治老師聽到了,實在忍不住戳了一句。
“哦,老師,我本來決心考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的,但是一想到有很多海歸會來和我搶飯碗,又很糾結到底報什麼專業。”
“……外語類提前口試的……你還有選擇的機會。”
“可是,老師,口試我肯定能通過的,所以其實還是得先想好。”
“……你去念英語教學也不錯啊,做個教師挺不錯。”政治老師不負責任地建議完,立馬走人。口試肯定能過,肯定是英語很好,但糾結專業……見鬼了,這幫子混賬學生就是來打擊別人的信心的。
“也對!念個碩士,可以教學生英文,也可以教外國人漢語。嗯,都不錯……”陳驊晟的思考方向也偏得沒方向。
“你不是說還要輔修財會或者法律的嗎?”左智軒過來,戳戳戳!
“那是預備吃飯的傢伙。如果考不上研究生,這輔修也是給找工作加分的。”
“我覺得你嘴皮子不錯,可以報考法律系。”
“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不一樣的!”好歹她考過司法考試,呃,有沒有通過來着?至少註冊會計師考因爲女兒太小的關係最後放棄。不對,現在好像司考和注會都還沒出現?“內地是大陸法系,不需要律師嘴皮子特別厲害,別被香港片帶歪了,內地和香港還要臺灣的法律體系不一樣的。”
“……”被深深刺激了的左智軒也憤然離開了。
不過董學敏跟了上去。
她和左智軒?
陳驊晟半沉吟半不以爲然地看着董學敏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女孩子的成績如果還沒有大的起色,估計無法考上喜歡的男生同一所學校了。除此以外,她倒是覺得,學生時代的感情,純粹而原始,只有外表和功課兩個因素,而且外表的吸引力更是壓倒性。只可惜,這裡可不是二十年後香港,還需要高考的學生根本沒有戀愛的權利,更沒這個時間。
“你說董學敏是不是喜歡左智軒?”單明明拖了單明明一起去車棚那車時偷偷問。
“她喜不喜歡關我們什麼事。”
“可我覺得左智軒根本不帥啊,跟布拉德皮特比起來差太遠了。”
布拉德皮特?那個不安分的老頭?哦,不對,現在的他年輕得很,也很漂亮。“你怎麼不說湯姆克魯斯?”
“他太矮了。”單明明同學明察秋毫。
“……乖,你努力賺錢,等有了億萬身價,我是說億萬美元,就可以和布拉德皮特約會了。”
“哼!”
被一打岔,單明明已經忘記之前的八卦了。但這不等於之後想不起來。
兩個人騎車各自離校。
過了沒幾天,班上的大多數人已經知道董學敏的情結了,而且幾乎所有人都說是董學敏暗戀單相思。尤其是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後,董學敏的家長被班主任約談。
這一切與陳驊晟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何況左智軒這次是總分第二——她這次屈居第三,池曉麗依然遙遙領先向文科狀元進軍——董學敏落到第二十八,除非奇蹟出現、否則怎麼都不可能考上北大,因此女方明顯就是失敗者。嗯,但他們是國際班,平均分比普通班高二十分都不止,所以那姑娘完全可以考上京城的二流三流大學,繼續倒追的旅程。
寒假。
陳驊晟裹得嚴嚴實實,每天早上去市立圖書館的閱覽室,晚上換到自修教室繼續,享受這裡溫暖的室溫和安靜的氛圍。她沒再碰到左智軒,倒是遇見過來借書的張穎,淡淡打個招呼就繼續各做各的。還有一個學期就高考了,大家其實都有些緊張的。
高三下學期,期中考取消,只有三次模擬考。各科教師都沒有自己搞考試的興致,所以班上的氣氛幾乎是一直緊繃的。
接着就是各種竊竊私語。誰誰誰弄了京城的戶口,去那邊參加高考,錄取分數線硬是低了一百分;誰誰不高考直接去念預科,然後去德國直接讀到博士;某大學提前招考結果誰誰去動腦筋了……董學敏“暗戀”左智軒的事早就被這些讓人頗爲沮喪的消息給淹沒了,除了偶然想起來嘲笑一把,徹底被人遺忘。
第一次模擬考的頭一天,最高氣溫二十九攝氏度,有些熱又不是特別熱的好天氣。大家清理桌洞後臨時被趕到草坪邊“休息”。
還沒到知了鳴叫的時候,香樟樹上掉下的毛蟲嚇得女生尖叫;空氣裡是梔子花的濃郁香氣,花朵中滿眼的小蟲讓人沒有絲毫採摘的念頭。入眼都是濃濃的綠,生機勃勃的樣子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只要別去理會偶然出現的鳥糞。
“上午的語文考得怎麼樣”
“作文題目有些太中規中矩,可能不符合現在高考出題的思路。”
“估計以後的兩次模擬考,作文會有些怪異。”
“嗯。”
她和左智軒真的沒有話說。不過兩人成績相近,談的又是考試本身,於是又有兩個前十名的同學加入討論。
“陳驊晟,你覺得政治會不會出很偏的題?”
“大題應該不會特別偏。反正我覺得,重者恆重,輕者恆輕,重點永遠都是重點,很偏的東西就看平時的積累和運氣了,不過我相信即使是看起來很偏的東西,還是可以用重點的理論去解釋,這樣至少可以保證有基本分。”陳驊晟平時不會與同學預測試題,但如果碰到有興趣的話題,一般都不會遮遮掩掩。
“好!有道理!嗯,你打算考什麼專業?”
“英語語言文學吧。”
“哈哈,聽說你還在糾結。”
“嗯,不到填好志願,很難說我會不會在最後一分鐘改主意。”
第二場考試開始了。
第三天上午考完時,老爸在外頭等她。
“囡囡,下午跟我去一下s市吧。去見見我的老師。”
陳驊晟沒有多問,只聽話地收拾東西一起上路。午飯還是在去火車站的路上買的肉包子。好在她多個心眼帶上玻璃茶杯,在車站時倒滿開水,否則在車上吃的時候會被噎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