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授辦公室裡,米安娜正在給林駒、朱文科、方春合三個人開會。
會議由米安娜主持,具體講話的是林駒。
“這次函授班,是由《詩人》雜誌社主辦的,由於他們人手較少,忙不過來,所以就把一些具體的後勤工作,交給我們來做”。
“去年我跟米老師到雜誌社的時候,他們提出來,叫我們找幾個學生來幫忙,米老師就答應了”。
“米老師爲什麼要答應呢?主要有三個目的。一是給咱們班級裡籌措一點經費,也好開展一些活動。二是給家庭條件比較困難的學生,創造一個勤工儉學的機會,賺點錢,改善一下生活”。
“第三個目的,就是給咱們班的文學愛好着提供一個接近雜誌社編輯的機會,爲發表自己的作品,創造一定的條件”。
“根據這幾個目的,所以選擇你們兩人來承擔這項任務。至於選擇我,也有兩個原因。一是我曾經在《詩人》上發表過作品,對於雜誌社比較熟悉,二是對於這些業務流程,也比較熟悉”。
“你們兩個人的主要任務,就是在我的領導下,做一些具體的工作,比如收發信件,匯款,跟雜誌社交往等等,具體都幹些什麼,到時候我教你們。很簡單,就是一些事務性工作”。
其實就是出大力,要是連這個都幹不了,你們兩個傢伙也就白活了。
“這是個勤工儉學項目,米老師跟雜誌社說好了,到時候會給咱們三個人一定的報酬,估計每人每個月五十元左右”。
“五十元”?
“這麼多”?
兩個傢伙立刻就精神了。
前面的話聽得稀裡糊塗的,這句話可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隨後在心裡就開始算賬,
一個月五十元,一年就是六百元,唸書不僅不用花錢,還賺錢啦。以後就再也不用跟家裡要錢了。
兩人自動腦補了有錢之後的無數情形。
“正是因爲賺錢,所以這件事情不宜讓別人知道。目前乃至於今後,就只限於我們三個人和米老師知道。若是叫系裡或者學院知道了,就會產生不良後果”。
“有什麼不良後果呢?一是雜誌社就不會再跟我們合作,二是咱們勤工儉學的錢賺不到了,三是系裡和院裡就可能把錢收去,這也是對雜誌社不負責任……”。
林駒講了一系列後果,嚇唬兩個傢伙。
米安娜在一旁聽着,也是暗暗心驚。
此前她最爲擔心的,就是此事暴露出去,跟人沒法解釋。
若是隻有她和林駒兩人還好,但是有了朱文科和方春和,怎麼保密就是個問題。
還有這個函授班到底以什麼名義存在,怎麼讓朱文科和方春和兩人相信,她都束手無策。
想不到,林駒以勤工儉學的名義,說是給雜誌社幫忙,解決了這個問題,掩蓋了她和林駒兩人在這裡賺錢的真實目的。
說穿了,林駒這就是兩頭哄騙,自己從中漁利。
見林駒說的不疾不徐,娓娓道來,米安娜都感到迷惑。
他真的只有十七歲麼?即使他在家的時候做過生意,做事如此老練,也實在有些過了。
自己比他大了好幾歲,做起事情來,比他差多了。
“米老師放心,爲了班級,爲了我們自己,我倆一定珍惜這個大好機會,服從林駒的領導,出色地完成這個任務”。
米安娜也不適合在這裡多待,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就走了。
一邊往回走,一邊還合計着,自己做這件事兒是不是太冒險了?是不是太相信林駒了?
事情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麼?真的能賺到錢還不出什麼事兒?
“哇擦,老七,你可真有本事,又鼓搗出這麼大事兒出來”。
朱文科說道。
“老二,這不是我鼓搗的,是人家雜誌社鼓搗的,咱們只是幫人家忙。人家掙大錢,咱們只是掙點出力錢”。
“出力錢也行啊,一個月五十塊呢,買酒都用不了啊”。
“是啊,一個月五十塊錢,我還能給家裡寄回去一些錢呢”。
方春合也把錢安排好了去處。
唉,一個月五十塊錢,就把你倆高興成這樣。你們要是知道我賺了多少錢,還不得嚇死你們?
你們還都年輕,人生纔剛剛開始。爲了保住你們的小命,就只好暫時跟你們隱瞞真相啦。
真是兩個廉價勞動力啊。
林駒看着兩人,越發覺得順眼。
從今天開始,三個人下午沒課的時候,就在辦公室裡守候。不過今天郵遞員沒來,也就沒有信件和匯款。
第二天照樣沒有。
第三天,林駒出去買了一些紙筆回來,就聽得屋裡有好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爲了不被打擾,防止一些狂熱的文學愛好者到這裡來,進而要到雜誌社去,在廣告中特意寫明瞭謝絕來訪的字樣。
意思就是隻函授,你們自己在家裡學,別到這裡來瞎攪合,沒人有時間陪着你們探討什麼文學創作的事兒。
這怎麼還有人來了呢?
進屋一看,原來是附近鋼鐵學院的兩個所謂校園詩人。
林駒一下子就不高興,臉拉了下來。
“老七,這兩位你認識吧,鋼鐵學院的”。
“不認識”。
林駒冷冷道。,
“他們在報上看見廣告,想要報名參加學習。一看地址就在附近,所以就來看看,沒想到還是熟人”。
“想要報名可以,沒必要前來。你們也看見了,這裡就這麼大地方,若是學員都到這裡來,我們還怎麼辦公”?
“他們想認識一下雜誌社的編輯”。
果然如此。
“二位,我說話可能難聽了一些,不過還是要說。如果都像你們這樣,涌到這裡來,又到雜誌社去,雜誌社還怎麼辦公?誰有時間總是接待你們?更沒有人當面指導你們”。
“對於學員的指導和作業批改,各個老師都有分工。再說了,想跟編輯接近,就要拿出好作品來。沒有好作品,你拿什麼跟編輯說話?即使編輯覺得你行,它上面還有主編呢,也不是他想給你發就發”。
“唯一的正確道路,就是拿出好作品來,即使你不認識任何編輯,他也會主動給你發表”。
林駒一向爲人比較寬容,也比較溫和,但是他今天說話確實很不客氣。
他覺得這些話,朱文科之前就應該跟兩人說清楚,儘快把兩人趕走,而不是在這裡跟他們閒聊,等他回來發現。
他知道這會讓朱文科沒有面子,但是必須這樣做。
有些時候,就必須拉下臉來。
如果自己心軟,放任這種情況延續下去,今後就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