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七妹按着齊腕而斷的右手,眼神死死的盯着一晴,一言不發的怨毒神情帶動着劇烈起伏的胸脯,顯示着她極度不甘而又在竭力忍耐。
她能從一晴手中那挺針弩上感受到致命的威脅,那針弩前端的一撮鋼針閃動着刺眼的光芒,彷彿擇人而噬的眼鏡蛇一般,極度危險。
“我們只想殺龍修竹......”
葉錦添的精神感知鎖定在戰力幾乎喪盡的龍修竹身上,看向一晴,剛一開口解釋,便見一晴頭也不回的擡起左手,以那月牙短刀指向了他,片刻後,冷聲道:“滾出千里焦土!”
葉錦添愣神猶豫之際,越七妹最終無法忍受針弩的鎖定,腳下炸響,身形瞬的消失在原地。
她很有自知之明,在如此狀態下就算極限爆發出最強攻擊,也絕不是騎上地獄戰馬的一晴的對手,她太瞭解一晴的遠程武技的恐怖之處了。
“哼——!”
柳眉微蹙,精緻的鼻翼中發出一聲冷哼,一晴玉臂微動,一線鋼針在噗噗聲中牽出銀亮的軌跡,朝着遠處環繞而出,最終鎖定在一個刁鑽的角度上凝聚不散。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鋼針響起一串入肉之聲,令葉錦添發自心底的膽寒。
一晴剛纔的出手看似信手而爲,但他很清楚那是何等的恐怖,因爲越七妹使用的乃是聖壇中的絕密逃遁之術,乃是以生命力作爲代價而釋放的保命手段,即便如此,依然沒能逃得過一晴的遠程虐殺。
至此,遠處數百米的空氣中驀然爆開幾團血霧,正中顯露出的身型正是越七妹的背影,只不過四肢已經被密集的鋼針攢射成血霧,僅剩一具無手無腳的軀體。
葉錦添極度不甘的看了一眼渾身溢血的龍修竹,面容上浮起無限爭扎,最終一咬牙飆射向越七妹砸落在地的軀體。
揮手抓起那血肉模糊的軀體時,葉錦添發出沉悶的低吼聲,七竅流血的猙獰面孔快速霧化,當一晴一片鋼針攢射其上時,除了濺起一片血花外,並未留下葉錦添。
龍修竹鬆了口氣,一則是暫時脫離的危險,二則也是爲一晴沒有成功擊殺葉錦添,因爲此人他需要親手了結。
不過,他也知道一晴從開始就沒想對葉錦添出手,只不過葉錦添想要帶走越七妹的殘軀激怒了一晴。
他看得出,葉錦添剛纔雖然逃過了一晴的遠程攢射,但也啓動了逃遁秘術,並且受傷不輕。
越七妹就更不用說,當場被虐死,致死都睜大了雙眼,死不瞑目。
不過這對於葉錦添來說已經足夠了,雖是一具殘軀,但也足以利用起來提升一大截修爲,並且有可能轉接一部分武技。
楚雅柔的刺殺武技和千玫的暗魔鍊金術,對於雙刀流的葉錦添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
龍修竹知道,即便自己度過此劫,也會很長一段時間恢復不過來,這次幾乎傷到了根本。
而這段時間,足夠葉錦添成長起來,聖壇被封禁,他既然已經撕破臉,將再無顧忌。
“他中了三火焚心之毒!”
龍修竹見一晴眼神複雜的看着大汗淋漓中的文一鳴,十分溫柔的眼神中滿是擔憂,不由得提醒道。
一晴側首看向龍修竹,道:“三火焚心是我魔族所創,我豈會不知!”
“你是.......”
龍修竹面現驚容,硬生生的將‘魔族’兩個字吞了回去,他不怕死,但也不會隨便拿生命開玩笑,一晴的性情他有些摸不清,能活着最好,誰想死?
他心中更是驚異,他怎麼也看不明白,如一晴這種貌若天仙的人兒,怎麼會是魔族?
當然,他自己也沒見過魔族,只是從一些典籍上看到過相關的描述,但他覺得應該是人類刻意醜化了魔族,種族仇恨的存在,這是必然。
他相信魔族中關於人類的記載肯定同樣的被醜化了無數倍,這很正常。
“你還不走!”
一晴冷冷的盯着龍修竹。
龍修竹以吞魔刀撐地站起,渾身開始發虛,他知道發動禁術的後遺症開始了,最多再有兩個時辰便會人事不省。
以他此刻的狀態,兩個時辰根本走不出千里焦土,苦笑着搖了搖頭,還是拖着步子朝來時的亡命峽邁動。
“龍修竹!”
一晴忽然出聲,擡手拋出一個水晶小瓶子,同時道:“看在你和大哥哥聯手過,這個可以保證你走出千里焦土。”
龍修竹擡手接住,勉強笑了笑,一口吞服後感覺體內升起了一股能量,將之前的虛弱壓了下去,朝一晴點了點頭,轉身快速離去。
其實,在他心底,還是想看到文一鳴能從三火焚心的第一道地火中扛過來,這種對手一生難尋,若是如此隕落,太過可惜。
只是一晴身爲魔族,他不敢久留,以他此刻的狀態,一晴擡手一波針攢射就能將他滅殺。
自己的底牌已經完全出盡,只不過文一鳴沒看到自己的極限。
當然,在他看來,如果一晴不出現,恐怕文一鳴還會拿出底牌,因爲他在之前並沒看到文一鳴眼中的驚慌,而是一種猶豫。
那種猶豫就像自己猶豫着是否爆發聖魔抉擇一樣,所以他相信,文一鳴還有底牌沒出。
想着,他快速奔行在焦土之上......
數日之後,龍修竹在迷宮般的亡命峽中找了一處僻靜隱秘之地,他感覺到後遺症和傷勢已經無法壓制,必須儘快找到藏身之所。
以他眼下狀態根本不敢走出亡命峽,這裡雖然危險,但比起外界更加的安全,至少很少有人能來此地。
感受到腦海昏沉,兩眼沉重起來,昏昏欲睡,龍修竹屏蔽了自己的氣息,關閉了六識。
在意識朦朧那一瞬間,他竟然想到了文一鳴。
他不知道這個勁敵是否能度過三火焚心這一劫,地火、天火、人火,一道比一道兇險,文一鳴的狀態比他還悽慘,能活下來的機率不超過一成。
他想到了最後和文一鳴並肩作戰,一路聯手逃命,他絲毫不覺狼狽,反而十分懷念。
他從未放開胸懷無比信任的和一個人並肩作戰,那種感覺非常之妙。
他甚至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若是和文一鳴聯手,即便面對守護戰神他都怡然不懼。
意識在模糊,他的感覺在淡化,聖魔鎧淡淡的浮起一層光暈將其包裹起來,整個狹小的空間的元氣猛然間凝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