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啓辭趕到醫院的時候郭光明已經從手術室裡出來了,正躺在病牀上昏睡着。郭啓乾和方思瑜正守着他,不悲不喜,表情有些木然。郭啓乾見到郭啓辭以及楊秀珍和翟軼,暗沉的眸子纔有了微微光亮。
“哥,你們來了。”
郭啓辭看到比之前老了不少,臉色蒼白的郭光明,心裡複雜,“他怎麼樣了?”
郭啓乾望向郭光明,“突發性腦血栓,雖然救回一條命,只是以後恐怕身子都不利索了,大半個身子都會癱掉,行動不便,只能藉助輪椅。”
楊秀珍微微皺眉卻並未上前,只是遠遠的看着。畢竟是曾經一起共患難過的夫妻,現在看到這副模樣難免心酸。“發生了什麼事?”
楊秀珍很瞭解郭光明,雖然郭氏面臨破產,可郭光明並非是不堪一擊的人,他從泥腿子能爬到今天的地位,這點抗打擊能力還是有的。郭光明從前什麼風浪沒經歷過,雖然這次遭受巨大的打擊,也不應該氣成這德性,不管怎樣他還有郭啓辭這個底牌。再與郭啓辭交惡,依照郭啓辭的性子加之外部壓力,也不會讓他淪落街頭,輸得難堪。
郭啓乾面上露出尷尬,“一言難盡,說起來這事我也有責任。”
方思瑜聽到這話時,臉上的表情變得很難看,閉上眼面露苦澀,依然一言不發,連頭都沒有轉過來,好似沒有看到有人進來一樣。
屋裡氣氛有些詭異,郭啓辭對此卻並不意外,猜想估摸是郭啓乾要掌管大局將郭光明逼下臺,所以把郭光明給氣的。方思瑜這些年也一直極力插手公司的事,可郭光明一直忌憚方思瑜的孃家,怕方思瑜爲了孃家搬空了他們郭家。因此一直將方思瑜阻攔在外,就連郭啓乾入公司,都不像培養接班人的態度,甚至比盯着外人還要嚴苛。
這麼一來無疑引起了郭啓乾的反彈,上輩子他被轟出家門後就曾聽說鬧得挺兇,反而沒聽到胡茜有什麼作爲。興許是因爲他的重生,蝴蝶的翅膀激化了某一個過程,使得郭光明、胡茜和郭啓乾三方的矛盾提早放到了檯面,並且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郭啓辭拍拍他的肩膀,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雖然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接觸不多,但是對他莫名有着好感。覺得這個毒舌弟弟雖然有時候冷冰冰的,心卻是很好的,只不過兩個人的立場註定難以親暱。
楊秀珍卻搖頭道:“不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他的性子我知道,要不是惹急了,不會氣成這副模樣。”
郭啓乾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切依然由胡茜而起,胡茜勾結外人把郭氏蛀空已經讓郭光明氣得夠嗆,大半輩子的基業被一個女人毀了,這於郭光明來說無疑恥辱至極。若是胡茜攜款私逃,郭光明雖然倍受打擊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被擊垮。可胡茜這個女人並非這麼簡單,她不僅僅要拿走錢,還要正當光明的作爲一個成功人士繼續立足於商場,而不是作爲一個小偷。
胡茜在跟郭光明之前其實一直有個初戀情人,兩人均是貧寒出身,那個男人是胡茜家鄉一個小混混,家裡死活不同意兩人來往。胡茜後來機緣巧合認識了郭光明,沒多久就跟了郭光明,可依然沒有斷了和那男人的聯繫。
這些年兩人裡應外合成爲郭氏最大的蛀蟲,郭光明卻毫無知覺,別人上報他也完全不信。郭啓乾進入公司很快察覺到異樣,也曾試圖提醒郭光明,卻並沒有讓郭光明引起重視,甚至還透露給了胡茜。胡茜爲此沒少在中間做手腳,使得郭光明不再信任郭啓乾,覺得方家想借郭啓乾的手想逼宮奪權。
當年郭方兩家聯姻,郭光明很明白方家的打算。方家以爲他郭光明是泥腿子出身,人傻錢多速來,兩家這些年在爭權奪利上沒少動心思。
胡茜很精明,平時在郭光明面前又是一副無害的柔順小白兔模樣,還有些傻傻的看似爲人簡單,不喜交際不諳世事,又育得一子一女,使得郭光明對她毫無戒心。其實不僅僅是胡茜,其他情婦也沒少給郭光明戴綠帽子。可郭光明在女人面前自以爲是慣了,總以爲他是天,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女人會對他有二心。
這段時間胡茜甚至還上了電視,以一個勵志女人作爲賣點,勵精圖治,奮發圖強纔有今天的成就。那節目煽情得很,不少剛出社會的小年輕還以胡茜作爲榜樣學習,把她認作草根逆襲的典範。
貧寒大學生商場欲潛規則,遭遇商場惡霸,鬥智鬥勇與初戀情人努力拼搏,纔有了今天輝煌成就。還重點刻畫了兩個人的愛情,幾十年風風雨雨相依相守,惹人熱淚盈眶。甚至微博熱搜還出現一條,以此展開的‘這就是愛情’的討論。還把郭光明塑造成了‘惡霸’,所有輿論都指着他,還上了頭版頭條。拋棄妻子都被揪了出來,而小三則成了方思瑜,完全沒有胡茜什麼事,郭心慈也改名辛慈。
郭啓辭有些不明白了,這種事查查就能知道真相,這麼大張旗鼓的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翟軼道:心虛則喜歡強調,騙別人騙自己。
胡茜不僅沒有逃跑,反而以郭氏最大股東的身份作爲勝利者強勢而歸。這對郭光明來說無疑是沉痛的打擊。如此還不算,胡茜還趾高氣揚的嘲笑郭光明,還直言郭心慈和郭啓迪都不是郭光明的孩子。
不可一世的郭光明聞言本就氣得喘不上氣來,胡茜還嫌不夠似的補了致命的一刀,使得郭光明人受不了氣急攻心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郭啓辭不解,“她還說了什麼?”
郭啓乾下意識望向方思瑜,方思瑜臉色更難看了,至始至終一言不發。郭啓乾嘆了口氣道:“郭啓迪並非爸的骨肉,而你嫁給了翟軼註定無後。而我,也也是個同性戀,不可能和女人結婚。”
此話一出,郭啓辭和楊秀珍都驚愕住了,終於明白爲何郭光明會氣成這般。
這麼一來他們郭家豈不是斷子絕孫了!這對於被‘無後爲大’觀念荼毒的郭光明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而且胡茜還告訴郭光明,郭光明之前身體受了傷,根本沒法子再有子嗣。
郭啓辭插話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不是聽說外面還有年紀很小的閨女嗎?”
郭啓乾輕蔑一笑,原來胡茜早知道這j□j。所以那些情婦給郭光明戴綠帽子,只要不是用兒子邀功,胡茜都睜隻眼閉隻眼。郭光明重男輕女,不可能讓閨女繼承事業,就連他最寵愛的郭心慈,也不曾讓她碰公司的事,因爲覺得閨女最終都是‘別人家’的。胡茜深知這點,所以樂得看郭光明帶綠帽卻不戳破。
“這個女人還真是……”楊秀珍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形容,當年胡茜插入他們的婚姻她很清楚是什麼狀況。根本不像她所說什麼職場潛規則,把郭光明形容得跟惡霸似。郭光明這人風流卻有着自己的高傲,喜歡女人對他服服帖帖,絕對不會用強迫這種手段。
是誰勾引誰楊秀珍不敢斷言,但是當年胡茜有孕曾跑到她面前示威,卻是楊秀珍這些年不可忘卻的痛。那時候她肚子很久都沒有動靜,胡茜挺着個大肚子哭着求她成全。也曾欺騙過她一切是郭光明所逼,結果未婚先孕,這讓她一個大姑娘可怎麼見人。當時楊秀珍還挺同情她的,還真信了胡茜的說辭,甚至告訴胡茜,她可以幫她逃離郭光明。
結果胡茜轉頭跟郭光明告狀,說她容不得她腹中的孩子,想逼着她做掉。爲此郭光明對楊秀珍大發雷霆,促進了後面的離婚。沒想到的是兩人離婚後郭光明看胡茜生下的是女兒,當時又想擠進A市上流圈子,最後和方思瑜結了婚,胡茜的算盤完全落了空。
也許也因此讓胡茜對郭光明生出怨懟,當不成正室,乾脆來了個釜底抽薪。
讓胡茜得意,郭啓辭心裡還真是不舒坦。沉吟片刻心裡有了計較,望向翟軼,對方朝着他點了點頭,這纔開口道:“需要我幫忙嗎?”
郭啓乾輕輕一笑,挑眉一臉高傲,“郭家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郭啓辭微怔,還沒等出聲,郭啓乾又道:“所以,所有的困難我會自己去解決,你就等着看好戲就行。”
郭啓辭頓時明瞭,拳頭砸到郭啓乾肩膀上,“需要幫忙就吱一聲。”
“你要真想摻合一腳,等你家龍鳳胎百日宴的時候,給我下個請帖就行。”
郭啓辭在翟軼身邊時間長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此舉看似平常,可在他們這樣的人家卻富含其他意義。正式邀請郭啓乾,這意味着兩家依然交好,之前觀望的人,此時也不會再忌諱與郭氏合作。
郭啓辭笑道:“當然,你這個叔叔必須要到場。”
郭啓乾乜斜着眼,“不是舅舅嗎?”
郭啓辭不由一噎。
郭啓乾清了清嗓子,“爸這邊你也不用着急過來看,他現在還受不了刺激,看到你肯定會生氣。我會照顧好他,不會讓他凍着餓着的。”
這話正和郭啓辭心意,他現在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郭光明,想必郭光明也不想見到他。畢竟郭光明有今天,其誘因和他脫不了干係,很容易被遷怒。
正說着,郭啓乾的電話響起。郭啓乾拿起手機看到來人,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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