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收谷
高升糙糧鋪。
一襲竹青色華服的賀章,溫文爾雅地坐在內室的桌旁飲茶,眸光淡淡地落在牀前爲藍鷲醫治的白衣女子身上。
房間很靜,靜得可以聽到女子衣袖掠起的風聲,一陣陣清寒。
片刻,女子收了手,朝藍鷲胸口敏捷地點了幾下,起身道:“你的傷已無大礙,休息幾日即可全愈!”語氣冰冷疏離,沒有一絲溫度。
藍鷲從牀上跳起來,理好衣服,抱拳謝道:“多謝華姑娘!”
女子肌膚勝雪,脣紅齒白,滿身孤冷靜僻,冷眸輕擡道:“不必,若非賀公子,我不會爲你醫治。”言罷側頭看向賀章,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容察覺的溫度。
藍鷲早知她性子孤僻清冷,聞聽此言並不在意。
賀章放下茶杯起身,溫和笑道:“多年未見,華姑娘的醫術又增進不少,不愧是華佗的後人!”
聽到賀章的誇讚,華蘿衣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清寒之氣略減:“賀公子謬讚了,聽高掌櫃說,公子這些年一直爲煙雲關籌集糧草,可有回京看望賀老將軍?”
賀章笑答:“每年都會回去看望爺爺,他老人家常唸叨你呢!”
華蘿衣眸子微喜:“賀老將軍的身子可好?”
“老當益壯,不減當年!”提到爺爺,賀章眸中跳動着欽佩與敬愛。
“那便好!”華蘿衣理了理清寒的衣袖,褪去那一絲溫度,恢復清冷道:“他已無礙,我該告辭了。”
“華姑娘請!”賀章朝華蘿衣做了個請的手勢。
華蘿衣淡淡看了賀章一眼,出了房門。
賀章隨後而出,對高升道:“送華姑娘回山。”
“是,東家!”高升抱拳領命。
華蘿衣輕頓了步子,想說點什麼,終究什麼都沒說,輕步離去。
賀章淡淡一笑,轉身回了內室。
藍鷲已坐在桌前喝茶,見賀章回來,喝了口茶道:“她可真夠冷的!”
賀章坐下,笑而不語。
藍鷲搖搖頭,放下杯子道:“我的傷已經全好,明日便回煙雲關。” www.ttkan.c○
賀章想了想道:“蘇姑娘那裡馬上可以收糧了,藍鷲兄不妨再等幾日,等收了糧一起運回煙雲關!”
藍鷲點頭同意,她的救命之恩,還未謝過呢!
轉眼到了七月中旬,太陽越來越毒,曬得田間一片吱吱作響,天空一望無雲,還是沒有要下雨的意思,蘇馥珮想,要不是有溫泉裡的水,這片田早已曬開了口子。
可想而知,其它地方沒有水,日子有多難過……
好在不僅只有皓月國無雨,其餘國家也同樣面臨着十年難遇的大旱,邊境戰糧緊缺,戰事一直僵持着。
而蘇馥佩的這片田園,經過這些日子的辛勞,土壤慢慢肥沃了,有充足的水源,魚兒在泥巴里穿騰,促進了微生物滋長,改善了土壤結構,又除了水草,田間的害蟲也被青蛙裹了腹。
稻穀吸收了足夠的營養,又沒蟲害,粒粒飽滿,壓得稻穗彎了腰。
這日傍晚,蘇馥珮帶着小豆芽和小白站在稻田間,望着一片黃澄澄的稻田,夕陽的光暈灑在稻穀上,更顯得穀粒金黃。
田埂上,一母一子一狗的身影被夕陽拉着老長老長。
小豆芽指着田間的稻穀笑道:“娘,稻穀都熟了呢!”
蘇馥珮笑答:“是啊,馬上就可以收割了。”
這是她在古代第一批水稻豐收,心中說不出來的喜悅。
蘇馥珮拉起小豆芽笑道:“我們去找村長商量收谷的事。”一轉身,卻看見村長正朝稻田而來,身後跟了幾個年紀與他相近的老頭。
蘇馥珮迎上去,問道:“村長,這是?”
村長露出難得的笑容,介紹道:“他們是隔壁幾個村子的村長,聽說你要包下他們的地,特意來看你種的莊稼。”
蘇馥珮笑了笑,朝幾位村長禮道:“各位村長好。”
“你就是蘇丫頭?你真能呀,可把俺們都比下去了!”幾位村長笑誇道。
蘇馥珮謙虛答着,陪着笑。
小豆芽聽到他們誇蘇馥珮,滿臉笑容,我娘當然是最厲害的啦!
村長望着田間的稻穀問蘇馥珮:“這谷可以收了吧?”
蘇馥珮點頭:“嗯,我正準備去找您商量收谷的事呢!”
“行,明天俺就帶大夥來收谷。”村長滿臉笑意,活了這把歲數,還能看到屋裡畫中的景象,也算圓了他的念想。
再與各位村長說笑了一會兒,村長便帶着他們走了。
蘇馥珮也帶着小豆芽回家做晚飯,明日要早起割稻穀了。
翌日天剛擦亮,蘇馥珮打了水回來洗漱好,村長已經帶着村民到了田間,她趕緊帶着小豆芽下去。
只見村民都到齊了,有的拿着一捆捆麻袋,有的擡着四方的木桶,有的拿着刀不像刀,鐮不像鐮的割禾工具,個個有說有笑,滿臉高興。
見蘇馥珮下來了,村長領着人過去,笑道:“蘇丫頭,隔壁村的村長都同意將田租給你種,價錢好商量。”
蘇馥珮心頭一喜:“真的嗎?謝謝村長了!”
“莫謝嘞,好好種地,就是給俺長臉了!”村長樂呵呵道。
村民們也滿臉笑意地看着蘇馥珮,看着這片荒地慢慢長成這片豐碩的田園,他們已經打心底裡佩服蘇馥珮了。
蘇馥珮自信道:“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
“那好,大家開始幹活吧!”村長朝衆人笑道。
“好嘞,幹活。”村民們開心應道,都脫了鞋子挽了衣袖褲管幹起活來。
蘇馥珮看向那幾個四方木桶,不解地問道:“這是用來幹什麼的?”裝谷的?不對啊,裝谷有麻袋啊。
二柱子答道:“你種地這麼能,怎麼脫谷桶倒是不識得了。”
蘇馥珮望天,這纔想起這個時候沒有打穀機,只有這個四四方方的脫谷桶,全用的是人力!
娘額,這得費多少時間和人力,早知道她畫個打穀機的圖紙出來,讓木匠造幾臺打穀機,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現在是來不及造打穀機了,等秋收的時候吧。
回神一看,二柱子已經將打穀桶擡到田埂上,衆人也分好了工,婦女們割谷然後交給男人們打穀,年紀大的用麻袋裝谷,放在田埂上。
蘇馥珮點點頭,這樣子穀子不會沾到水,倒免了曬穀這一麻煩,也是有好處的。
見衆人都忙活起來,蘇馥珮也不能光看着,她讓小豆芽和小白在田埂上玩,她也挽了褲管拿起一把刀不像刀鐮不像鐮的工具。
用這個割?鈍得殺人都不出血,能割得動禾杆?難道鐮刀都沒有一把?
轉頭看芝麻和村長媳婦領着一衆婦女割得興高采烈,她吞了口唾沫下了田,握住一株禾杆一刀下去,哎喲,手勒痛了,禾杆卻沒割斷。
這是神馬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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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一下兒時割禾的情景,冒着大太陽,汗流浹背,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