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氏被人送走,花雨靖與花雨汐惴惴不安,不知道父親會怎麼處理他們。
花雲初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兩個孩子,沒了宋氏在中間挑唆。他把花雨靖親自帶在身邊教着,希望能將他的性子矯正。至於雨汐,給她找兩個媽媽好好教教吧。
“你們姑姑母子三人會到家中住些時日,你們身爲花家的主人,到時要好好招待,知道嗎?”花雲初叮囑。
“知道了,爹。”兄妹二人一口同聲應道。他們見花雲初似乎並不準備處罰他們,兩人鬆了一口氣。對於母親,他們也只能搖頭嘆息,等爹消氣之後,他們再想想辦法。
花雲初回來之後,將宋氏的人全都換成了花家老僕。宋氏找來那些下人,都被髮賣了,花雲初信不過他們。就連花雨靖兄妹身邊的下人,也一併被換了。
一番整頓之後。花雲初這纔將花氏母子幾人給接了過來。同時接來的,還有一箱箱被宋管事他們挪走的財物。
花氏在董婉喻的攙扶下,來到昔日住的花蓉院,如今景色依舊,卻已物是人非。
“娘,我們進去吧。”董婉喻見花氏眉宇間多了一絲惆悵,打斷她的感慨。
“好,婉喻你就與娘住在這裡吧。”花氏想留女兒一起住。
“娘,我和哥哥不能連累你,而且有蕭伯伯他們保護,你就放心吧。”董婉喻說着,不禁想起之前娘堅持要與她同住,蕭伯伯瞪人的眼神。
“好吧。”花氏不知勸了多少次了,但是沒一人贊成的。
“娘。你也要多加小心,董家要是知道您沒事,一定還會想別的辦法。”其實花氏也並不是安全的,他們一家人。怎麼就捲入這些是非中了。
“娘知道。”
董婉喻將花氏安置好,又去看了董澤言。現在他已經能下牀走動,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還得養上一段時日。董澤言剛搬進來,下人們忙着整理東西。他拿着一本書籍,坐在窗下的小塌上,看得全神貫注。
董婉喻進來,董澤言也沒發現,依然沉浸在書裡,董婉喻只能無奈喊道:“哥。”
“小妹你來了啊。”董澤言這纔將書放下,看向董婉喻。
“你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董婉喻坐下,眼神看向董澤言那本書,不知是什麼,這麼有吸引力。
“沒什麼,一本詩集而已。”董澤言雖如此說,但卻十分小心地將書合上,放到一邊。
“大哥。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董婉喻早就想與大哥談談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大丈夫立於世,自然是要建功立業,報效朝廷。”董澤言一番豪言,說的甚是有力。少年心性,自然是夢想能有一番作爲。
“那你準備何時下場?”董婉喻見他不是想子承父業,也算好事。
“恩師說我火候已經差不多,原是想帶我遊歷一番,參加今年的秋闈,只可惜如今他人已不在。”董澤言想起恩師的死,眼底含着恨意。
“那秋闈你還去嗎?”
“自然是要去的,這也是恩師的遺命。”董澤言堅定地點點頭。
“那就好,我希望你考取功名之後,留在京城,好好照顧孃親。哥是孃親唯一的依靠,我畢竟是出嫁的姑娘,不能時時陪在娘身邊。”董婉喻語重心長地說。
“瞧你說得這話,娘不是有爹照顧嗎?”董澤言不以爲意地笑笑。
“我都忘了,你還不知爹娶了平妻,打死了宋媽媽,董家人想要謀財害命之事。”董婉喻譏諷地說道,提到董家,她就滿腔怒火。
“這是怎麼回事?”董澤言大吃一驚。
董婉喻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始細數董家的所作所爲,還有他父親的無恥絕情。“不管你怎麼想,這次回去之後,我是不會再讓娘回到董家去了。”
“爹怎麼會這麼糊塗?”董澤言不敢置信,他常年在外唸書,甚少回家。在他的印象中,董君煜還是一個不錯的父親。當然遠遠比不上一心對他們的孃親。
“若是你不信,到時回去看看就明白了。”董婉喻挑眉,有些擔憂哥哥會不會贊成父母和離。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而且也沒這個必要,若是如此,爲了娘好,也不能讓她繼續留在董家。”董澤言被家裡的事打擊到了,整個人顯得有些蔫巴巴的。
“那你呢?會跟着娘一起離開嗎?”董婉喻緊緊盯着董澤言。
“這是自然,董家不缺我這麼一個子孫,我娘卻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想到孃親得知他的處境,千里迢迢趕來,還差點被害死,他就自責不已。
“這樣我就放心了。”董婉喻滿意地點頭,只要他哥不糊塗就好。“行了,我先走了。”
董婉喻知道董澤言的想法,心裡輕鬆不少,以後最起碼大哥能幫自己分擔一些。重生之後,一團團迷霧擺在眼前,一件件急需她去轉變的事情,周圍之人的命運,似乎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有時候她會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想找人分擔,卻不知該找誰?如今好了,能幫她分擔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舅舅和娘都沒事了,大哥應該也是度過危險期了。
她肩上的擔子輕鬆不少,與這些比起來,被人刺殺一事,根本不值一提。
花雨汐知道花氏母子搬了進來,悄悄去看了看,但是出於多董婉喻的懼怕,不敢上前攀談。看着花氏住進花家最好的院子,她心中不免有些嫉妒。
花雨靖倒是想與自己表弟打好關係,只是摸着自己還隱隱作痛的左臂,想起表妹的兇殘,他不免有些退卻。
花家的日子對於董婉喻來說十分平靜,每日不是陪着孃親品茗,就是看她做繡活。花雲初倒是忙得不可開交,花家需要處理的事很多,這回花雨靖一直被他帶在身邊。
而蕭俊宏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出現時,也大多在孃親院裡坐着。這日閒來無事董婉喻準備了一些染指甲的花瓣和材料,正興致勃勃給花氏做指甲。
“婉喻,這顏色是不是有些豔了?娘年紀大了,怕不合適。”花氏看那豔麗的顏色,皺眉道。
“很合適。”不知什麼時候,蕭俊宏走了進來,看着這母子兩。
“蕭伯伯說得對,這顏色十分適合您呢,我娘一點都不老,還年輕着呢。”董婉喻一臉認同的點點頭。
“蕭大哥,不好意思你先坐會。”花氏瞪了女兒一眼,不好意思地招呼蕭俊宏坐。
“沒事,你們先弄,挺好看的。”蕭俊宏看着花氏白皙的指尖,配上豔色的指甲,相得益彰,說不出的合適。
“蕭大哥,你怎麼也跟着婉喻瞎起鬨。”花氏此時更不好意思了,在她心中,蕭俊宏是與花雲初一樣的存在,所以也沒有被調戲的感覺。
“娘,我們說得可都是實話。”董婉喻笑嘻嘻說着。
“蕭大哥明日有空嗎?”蕭俊宏幫了他們這麼多忙,花氏也不知該如何謝他纔好。想起他這麼多年漂泊在外,決定親自下廚張羅一桌家鄉菜,聊表謝意。
“何事?”蕭俊宏看向花氏。
“也沒什麼事。”花氏柔柔笑道,將她的用意說明。
“明日我也沒什麼事,好久沒吃到正宗的家鄉小菜了。”花氏爲他下廚,蕭俊宏心裡很是高興。況且他到雁城這些時日,雖說也吃了不少以前一直懷念的菜餚,但始終覺得味不正,不如從前。
董婉喻看看她娘,又看看蕭俊宏,總覺得蕭俊宏對他孃的態度有些怪異。
隔日,蕭俊宏早早就過來了,花氏還在廚房忙着也沒空招呼他,讓他坐一會或是一會再來。蕭俊宏搖搖頭,在花氏院裡一坐就是一下午。
只是當吃飯時,看到不知花家母子三人,連花雲初父子三人都來了,他臉色都有些黑了。董婉喻若有所思的看向蕭俊宏,又看看毫無所覺的花氏,心放了回去。
蕭伯伯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應該再來招惹孃親。只是她也不好開口,萬一人家對娘真是兄妹之情,那她豈不是得罪恩人了。
“大哥,雨靖你們快坐。”花氏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
花雲初坐到正席,蕭俊宏身邊,看到蕭俊宏臉色不好,無奈笑笑。花雨靖和花雨汐有些尷尬,很是不自在。董婉喻和董澤言也沒爲難他們,就像平常相處一樣,還與他們打了招呼。
花雨靖兄妹見大家都沒提起之前的事,稍稍鬆了一口氣,慢慢的也適應了餐桌上的氣氛。巨邊頁劃。
“蕭大哥,你嚐嚐這是你最喜歡的醋魚。”花氏說着,夾了一塊鮮美的魚肉,放到蕭俊宏碗中。
蕭俊宏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拿起筷子嚐了嚐,驚喜地道:“雲若的手藝比酒樓的大廚好多了,跟小時候吃到的味道一樣。”
“哪有蕭大哥說得那麼好,你喜歡就好。”花雲若說着,招呼大家夾菜。
董澤言見蕭俊宏說得那麼好,伸出筷子要去夾魚,還沒碰到那魚,就覺得一陣寒意襲來。他擡眼看去,只見蕭俊宏死死盯着他,他趕忙筷子一拐,從邊上的盤子裡夾了一筷子青椒。
“澤言,你不是怕辣的嗎?”花氏不明所以地看向董澤言。
“娘,人的口味是會變的。”董澤言說着,小心看向蕭伯伯,見他恢復了笑意。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留着淚,無奈地將碗裡的青椒都吃了。但一口菜一杯茶,這還什麼都沒吃,就覺得差不多飽了。
董婉喻和花雲初十分有眼色的不去動那魚,沒想到看上去威武霸氣的蕭俊宏,竟然是個護食的人。花雨靖和花雨汐都不是喜歡吃魚的,而且那魚離她們也有些遠,僥倖逃過一劫。
“雲若,你也快吃,孩子長大喜歡吃什麼隨便他們自己來。”蕭俊宏說着,給花雲若夾了些影響中她喜歡吃的菜。
“好。”花氏也沒多想。
只是這時,花雨靖卻站起來,特意給董澤言夾了些青椒。“表弟你喜歡吃,就多吃一些,聽說你書念得不錯,有空多指點指點表哥我。”
董澤言黑着臉看着碗裡的青椒,心想這表哥真的不是故意整他?其實花雨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與表弟打好關係,讓他爹放心。
董婉喻低頭吃菜,不去看她哥,不然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來。花雲初又好笑,又無奈,他這兒子有時候怎麼呆頭呆腦的,一點也沒繼承他的精明,暗自決定,還得好好調教。
花雨靖還不知道,自己又給花雲初惦記上了,還想着如何與表弟搞好關係。
蕭俊宏也不管其他人,一個人慢悠悠地吃着那條足有兩斤的魚,雖然其它菜也不錯,但想到花氏還記得他小時候喜歡吃醋魚。他就覺得這魚格外美味,心中盤算着,什麼時候讓花氏單獨給他做。
這頓飯除了董澤言,大家都還滿意,花氏的廚藝確實好。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如同蒼蠅一樣煩人,比蟑螂還要堅韌的刺客再次來襲。但如今的花家,就如同一隻巨大的貔貅,只進不出。
進入的刺客,沒來得及自殺的,全都被抓了起來。只是這些人都十分硬氣,不管如何折磨,都不說出幕後主使。蕭俊宏的屬下雖有百般折磨人的手段,但是卻沒撬開他們的口,這不禁讓他有些怒意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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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婉喻知道後,悄悄找了花雲初。“舅舅,我有辦法能讓那些人招供,但是需要舅舅幫我保密。”
“你有何辦法?”花雲初詫異,不知董婉喻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這是我調製的香,名爲惑心。顧名思義,可以迷惑人心,問出你想知道的東西。”董婉喻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花雲初面前。
“婉喻,你會做這種東西,還有誰知道?”花雲初突然變得面色沉重起來。這樣的東西,若是被人知道,等待董婉喻的說不定就是滅頂之災。
“現在只有舅舅一人。”董婉喻也知道這事的重要,一直保守秘密。只是這幕後之人關係重大,必須得問出來。
“這東西你還是收回去吧,千萬不能讓人知道。”花雲初拒絕,不想讓董婉喻冒險。
“舅舅,我信得過你,而且這幕後之人一日不除,我們一家人一日不得安寧。”董婉喻說道。
“讓我想想。”花雲初知道董婉喻說的都是實話,有些猶豫。
“舅舅,這香要在人意志薄弱的時候,效果纔好。”董婉喻不忘提醒。
“我知道了。”花雲初點點頭,慎重地將那一小盒香收了起來。
徐州境內,衛紹霆將帶來的將士分散開,從董澤言所言的山谷開始,慢慢向四周擴散搜尋那批軍備。如今這山谷內已是荒涼一片,拋屍的鐵礦洞口,已經被掩埋。
只是對方走的匆忙,那些打鐵的棚屋雖已被燒得只剩下殘垣斷壁,但依然可以看出那些焦黑一片的打鐵臺。由此判斷,董澤言他們所言屬實。
經過一番調查,周邊的幾個村落,全都因爲瘟疫,被焚燒乾淨,包括桃源村在內。只是他們在廢墟中,發現的屍體中,大部分是老弱婦孺,只有極少一部分是青壯年。經查驗,這些青壯年焦黑的屍體上,還有依稀可辨的刀傷。
幕後下手之人,手段狠毒,爲了抓人挖鐵礦,不知屠殺了多少村子。衛紹霆一臉冰寒,這樣陰毒之人,絕不能留。
衛紹霆帶來的一隊斥候,已經順着地上凹陷的車輪印找去。看那些深陷的車輪印,可以看出,到這裡的馬車都十分吃重,而且時間不短。
若這次不是董澤言誤打誤撞發現,還不知能隱瞞到什麼時候。只是這車輪印到了山下,就越來越淺,上了官道之後,根本辨別不清。
一時之間,他們的線索斷了。衛紹霆又派人前去打聽,這次瘟疫中被屠的有哪些地方,說不定他們能在其中發現什麼線索。
附近徐州的疫情已解,過不了多少時日,賢王就得回京覆命。司寧鳳想在回京之前去看看董婉喻,若是她也要啓程回去,剛好也有個伴。賢王也領了董婉喻的情,派人護送司寧鳳去花家。
原本,董婉喻也是想親自來看看司寧鳳的,但無奈她如今是別人刺殺的目標,別說到徐州,她如今連門都不敢出。就連花雲初外出談生意,看鋪子都要帶上三四個護衛。
司寧鳳來到花家,下人聽說她是蓉安郡主,來找表小姐的,將她引入內院。只是她今日來得不巧,剛好遇到大批刺客白日來襲。
她剛進入內院,就見幾十個黑衣人竄出,往她前進的方向奔去。這時那些人看到她們一行,分出五人,前來對付她們。
司寧鳳大驚失色,不禁高聲喊道:“來人哪,抓刺客。”
司寧鳳身後的兩名丫鬟戰戰兢兢擋在司寧鳳身前,一邊緊張地注視着黑衣人,一邊大喊:“救命呀,有刺客。”
轉眼那幾個黑衣人就來到她們面前,司寧鳳被嚇了一跳,心想完了。這時給她們引路的丫鬟卻不慌不忙說道:“郡主別怕,你們往後退。”
說話間,只見那丫鬟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動作迅捷地往爲首的刺客襲去。而這丫鬟正是沈妍,她聽說有人求見董婉喻,前去查看,認出那是董婉喻的好姐妹,就直接將人帶了進來,誰知竟遇上這種情況。
司寧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有些眼熟的引路丫鬟,一人就將五名刺客攔下,還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董澤言今日在院裡作畫,聽聞有女人的呼救聲。如今這邊兩間院落,住的可只有他和妹妹兩人。沒辦法,誰讓他們都是被人刺殺的對象,安排在這角落,不影響別的地方,也方便一起保護。
他擔心自家妹子出事,趕緊往外跑。沈俊出來,也只見到他一個背影,於是也只能無奈跟上,自家妹子可也在那邊呢。
董澤言順着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跑去,沒跑多遠就見到一名刺客,揮劍刺向一名官家小姐打扮的女子。他當時也沒多想,奮不顧身衝了上去,擋在女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