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風水輪流轉

董婉喻走進鳳儀宮,心中感慨萬千。世事無常,沒想到有一日她會住進這鳳儀宮。如今這宮裡的擺設,一應物事都是新換的。寬敞的正殿內還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知道那是安神香的味道,也是她最喜歡的香之一。

這是來自衛紹霆的體貼和細心,讓她在這陌生的宮殿中,找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娘,以後我們就要住這裡了嗎?”虎娃四處打量,這屋子比家裡的可大多了,只是看起來空空的。他很是不習慣。

“是啊,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虎娃喜歡嗎?”董婉喻在軟榻上坐下。看着藍月幾人指揮着那些宮婢、內侍將她們帶來的東西規制好。

“爹也在這嗎?”虎娃想爹了,他都快忘了爹長什麼樣子了。他耷拉着腦袋,最近爹總是不在他們身邊,娘也總是有忙不完的事,都沒多少時間陪他。他真的是好可憐啊,都快成沒人愛的孩子了。

“是啊,不過他還有很多事要忙,等他忙完了就會來看虎娃了。”董婉喻看他那副垂頭喪氣小模樣,笑了起來,如今沒了威脅,一身輕鬆。

“夫人——”此時吳媽媽來到董婉喻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董婉喻擡眼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有話要說,吩咐人將虎娃帶下去。然後纔對吳媽媽說道:“媽媽,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皇后娘娘。我想去謹王府看看。”吳媽媽知道這樣做不好。但她始終放不下。

“媽媽,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我讓你去照顧謹王世子你可願意?”她們好歹也是主僕一場,吳媽媽既然放不下,那何不成全她。

“多謝皇后娘娘。”吳媽媽有些意外,心裡除了感激還有內疚。畢竟現在她的主子是董婉喻,她卻始終顧念着舊主。

“若是你以後遇到什麼困難,或是想要離開謹王府,你只管給我說便是。媽媽這些時日對婉喻和虎娃的照顧,我一直記在心裡。”吳媽媽要走她也惋惜。只是強扭的瓜不甜。

“老奴有愧於娘娘。”吳媽媽說着跪下,眼中含着淚花,神情即羞愧,又感動。

“藍茉快將吳媽媽扶起來。”董婉喻見她那老態已顯的身軀,顫顫巍巍跪在自己面前心有不忍。

既然答應了吳媽媽,董婉喻吩咐鳳儀宮的內侍總管王公公親自將吳媽媽送去謹王府。王公公將吳媽媽送到,還特意叮囑李氏,雖說吳媽媽是照顧小王爺的,但吳媽媽年紀大了,做不了什麼也不用安排她什麼活,讓她能看着小王爺長大便好。

李氏如今過得戰戰兢兢,就怕哪一日衛紹霆要剷草除根。如今董婉喻又送來自己身邊得用的媽媽,更是讓她驚恐不已。只是聽完王公公這番囑託,又想起吳媽媽以前的身份,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但她還是對吳媽媽有所防備。休肝嗎扛。

董婉喻在風儀宮安置下來,將宮務交給張媽媽打理。王媽媽依然是幫着她管着這鳳儀宮,懂得醫術的田媽媽還是在董婉喻跟前伺候着。

衛家人口簡單,就算幫到了宮裡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更沒有妾室、通房丫頭等需要安排。衛紹霆這後宮,只怕是歷代以來最乾淨的。

“皇后娘娘,您怎麼這樣就讓吳媽媽走了呢?現在您纔是她的主子。”吳媽媽就這樣離開,去的還是謹王府,從小跟在董婉喻身邊的藍月覺得這與背主無異。

“能念舊主這是好事,她跟在我身邊也不過幾年而已,而她這大半輩子都在謹王母子身邊,這很正常的。”董婉喻覺得這是可以理解的。

藍月眨眨眼,她只有一個主子,經歷的事也不多,無法理解吳媽媽的那種心情。不過自家主子都不計較,她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董婉喻終於進宮了,衛紹霆百忙之中抽空來了鳳儀宮一趟。董婉喻看着衛紹霆,多日不見這人依然是那樣英姿挺拔。他穿着一身明黃的龍袍,那九隻盤旋於祥雲中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似乎隨時可能活過來一樣透着一股迫人的氣勢,承託得他更加威嚴,氣勢逼人。

這樣的衛紹霆讓人看着就心生敬畏,忍不住臣服。只是他在見到董婉喻那一瞬間,身上的氣勢收斂,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這殿內的東西我都讓人換過了,你可以放心住下。”衛紹霆扶住要行禮的董婉喻,扶着她兩人一起在榻上坐下。

“你瘦了,這些日子定然很辛苦吧?”董婉喻說着,伸手輕撫過衛紹霆的臉頰。

“只要想到以後在也沒人能拆散我們一家,我便不覺得辛苦。”衛紹霆伸手握住董婉喻的手,這些日子確實很幸苦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這樣那樣的問題層出不窮。而支撐他最大的動力便是董婉喻和自己的孩子。

“我讓葉神醫給你看看,開些藥膳補補,我可是還等着和你白首偕老,你可不能把身子熬壞了。”董婉喻笑着說道。

“這幾日事情確實多,我來看你和虎娃一眼還得繼續忙。”如今他將登基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那些手握重兵的官員皆是蠢蠢欲動。

故九他們已經趕到邊關,想要退兵定然需要不少時日。司永沛尚在時,徵的新兵如今也在訓練中,若是出現什麼變故,這些人還是得趕赴邊關。

至於糧草和錢財問題,這完全不用擔心。衛紹霆早已聽聞佛印說過,他那外公可是留下不少金銀財寶。他在司永年身上用了惑心,早在他不知不覺間已將他們的老底問了個七七八八。

說起這個,他真是娶了個能幹的好媳婦。她總是覺得自己沒幫上忙,其實她所調製的香已經幫了大忙。那些香所能達到的效果,堪稱是逆天了。

只要善於利用,不論什麼人他都能在對方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問出對方的秘密和想法。這些香只有他少數幾個親信知道,這樣的東西能少用還是少用,若是落到了敵人手中,到時候該頭痛的就是他了。

“爹,爹——”兩人說着,小虎娃已經過來了。他一邊喊着,一邊跑到衛紹霆身邊,抱住他的腿,用自己嫩嫩的小臉在他柔軟的衣服上蹭了蹭。

“虎娃又長大了,重了不少。”衛紹霆將虎娃抱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媽媽說了,虎娃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樣。爹你都多多少天沒有看到虎娃了?”虎娃委委屈屈的看着衛紹霆。虎娃被保護得很好,他至始至終都不知道他爹曾經假死的事。

“虎娃想爹了沒有?”衛紹霆見兒子可愛的小模樣,伸手捏捏他??的小嫩臉。

“想了。”虎娃拍掉他爹的手,使勁點點頭。

衛紹霆坐了約莫兩刻鐘就匆忙走了,再次被撇下的虎娃不滿的?着腮幫子。董婉喻這裡也還有不少事,於是便讓劉媽媽帶虎娃去玩。

忙忙碌碌間轉眼過去半個月,終於等來了衛紹霆的登基儀式,還有董婉喻和虎娃的冊封儀式。董婉喻自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后,而小虎娃則成了太子。

考慮到董婉喻的身體,還有虎娃尚且年幼,她們母子二人的冊封儀式一切從簡。就連衛紹霆的登基儀式,也只是按禮制走了一遍,如今處處都需要銀子,登基儀式只是祭天昭告天下而已,沒必要弄得鋪張浪費。

衛紹霆登基那日,不止董澤言夫妻從江南趕了回來,就連花家兄妹都來了。花雲若站在蕭俊宏身邊,看着女兒一身華麗端莊,但有大氣莊嚴的鳳袍站在衛紹霆身邊。

董婉喻那身鳳袍雖然是上百名繡娘趕出來的,但做工精細,繡工精湛。那衣服上每一條紋路,看起來都華麗無比。每一個圖案,都是那樣栩栩如生。

而且經過特殊的設計,腰帶和裙襬處巧妙地掩飾了她的腹部。配上合宜的妝容,今日的董婉喻就如同綻放的牡丹,貴氣天成,又美麗非凡。因懷有身孕,她臉上帶着一種母性慈愛的光輝,母儀天下的風範自然顯露。

這兩人一個威嚴英武,一個雍容華貴,他們那渾然天成的氣勢,還有那原本就出衆的容貌。此時看來不禁讓人覺得他們便是天生一對,本該就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夫妻。

衛紹霆牽着董婉喻的手,與她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輕聲對董婉喻說道:“江山爲謀,天地爲證,攜手共白頭。”

“只要你不離,我便生生世世永不棄。”董婉喻說着,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意。

雖說是一切從簡,那些該省的不該省的繁文縟節都省去不少,這一天下來董婉喻和虎娃都累得夠嗆。

佛印禪師站在寶華寺後山一處開闊之地,遠遠眺望京城的方向。他知道今日便是衛紹霆登基的日子,如今大厲已亡。雖然說再也回不到乾原朝了,但是如今的皇上血液中依然流淌着楊家的血脈。

父皇、母后如今你們可安息了,兒子也可放下了。從此了卻塵緣,一心向佛,佛印向着楊家皇陵的方向拜了一拜。等他轉身離開時,佛印似乎與寶華寺大殿中供奉的佛爺越來越相似。

雖說看起來依然是那樣和善,面帶笑容充滿笑意,但身上卻完全不見俗世的氣息。如今的佛印禪師纔是那個當之無愧最接近佛的人。

而此時的謹王府和誠王府衆人心中卻是五味雜陳。薛盈抱着小小兒子,眼淚直流。她最愛的人死了,她瞬間從雲端跌落谷底。

昔日好姐妹的夫君奪了她夫君的皇位,他們的兒子奪了本該屬於她兒子的一切。她的兒子本該享受天下最好的一切,如今卻只是個王府庶子。兩王位都承襲不了,以後只能仰仗李氏的兒子給口飯吃。

新皇登基改朝換代,大厲朝該爲了乾豐朝,國號爲盛元。除此之外新皇下旨開恩科,廣納人才,免去一年賦稅讓百姓修生養息,一年後的賦稅也比現在低了不少。

當時擬定關於賦稅的旨意時,戶部尚書極力阻攔。如今國庫空虛,入不敷出,新皇還來這麼一出。他這戶部尚書真的是苦不堪言,真是沒法幹了。

誰知第二日,皇上便命人拉來了成箱的金銀,晃花了戶部尚書的眼。自從他任戶部尚書一來,一直苦哈哈的,還沒見過這麼多銀兩。

不止如此,皇上還把糧草的問題解決了。據說就連邊關,皇上也派了親信前去,不日便會有新進展。既然有錢了,糧草問題也解決了,他們自然沒什麼好反對的。不過這些朝臣隱隱有種危機感,皇上和他身邊的人太能幹,所有事都安排妥當,那他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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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減免賦稅,新皇還下旨大赦天下,董家這被冤枉的倒黴一家人被放了出來。兵變那日,他們一直興奮的等着主上將他們放出去。

只是這一等就是好多日,一直沒有消息。誰知等來等去,最後登基的竟然不是主上,新皇竟然是定國公,而董婉喻竟然一招飛上枝頭,成了真正的鳳凰。

董家人回去之後,偌大的董家只剩了一個空架子。董家的庫房早已空空如也,如今只剩下些田莊,店鋪。雖說比起小門小戶還要好上一些,但只怕是回不到昔日榮耀富貴了。

不止如此,因爲他們支持誠王造反,還要隨時擔心被現在的皇帝清算。董家太夫人看着衰落的董家,整個人也跟着衰老下去。如今京城是呆不下去了,她咬咬牙,便賣了家產帶着一家人回老家去了。

董家二老爺倒是不想走,如今他的女兒貴爲皇后。即便他與花氏和離,但他依然是董婉喻的父親。董家老夫人陰測測的看了老二一眼,冷聲說道:“你以爲董婉喻是個善茬?皇上會承認你的身份?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董君煜想起董婉喻的手段,打了一個寒顫,暗自咒罵這個不孝女,但確實也沒了留下來的勇氣。董君煜的繼氏見他這副窩囊樣,眼底滿是不屑。

她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嫁了這麼一個沒用男人,董家如今還不如她孃家呢。不過想到董家那護衛頭領,繼室眼中流露出幾分嬌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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