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首長接待完所有的貴賓,隨後根據儀式的流程結束了一整天的行程。
再一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凌晨的2點多,雖然港島迴歸確實讓人激動人心,但鐵打的身體也需要休息。隨着所有的儀式進行完畢,港島會展中心的人流開始慢慢的散開。
最新離開的自是貴賓席位的重要人物。
喬老在兒子喬勝平的攙扶下,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站起身後,喬老看了一眼燈光璀璨的會展中心,爲了晚上的這一刻他也付出了很多。
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後排的觀禮羣衆,隨意而自然的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太多時間。
可在這一剎那,在喬老不遠處,觀禮席不遠處,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喬老的回頭,也看見了喬老身邊的喬勝平。
只是一瞬間,老太太的淚水止都止不住,默默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了擦眼淚。
這一個細小的動作被敏銳的張琅覺察到:“奶奶,沒事吧。”沒有多想,張琅只以爲老太太是爲了港島的迴歸而感動的哭泣。
老太太聽到耳邊孫子張琅的詢問,勉強的轉哭泣爲笑容,擡起頭對着張琅說道:“琅琅,奶奶沒事,只是高興罷了。”
張琅看着老太太的眼睛,緩緩點點頭,但從她眼神中的落寞可以看出老太太怕不是簡簡單單的高興啊。
老太太看着漸漸遠去的喬老,心裡非常猶豫和糾結,可伶可恨的是,她又無人去述說。尋尋覓覓千百度,真到遇見時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折磨人的情緒有誰能知道。
“琅琅,我們回去吧。”看着人羣漸漸散去,老太太對着張琅說道。
“好,奶奶,我們走。”趙景涵和張琅左右兩邊一人扶着老太太一隻手,而李募則走在前面爲老太太開路。
停車場內。
砰的一聲,在停車場等待多時的勤叔將喬老父子送上車後關上車門,自己則走到前排副駕駛座入座:“走吧。”勤叔對着司機說道。
司機得到勤叔的命令,跟上前排自家的車隊,準備駛回半山別墅。
半路上,喬老的兒子喬勝平偷偷瞥了一眼喬老,發現他閉着眼睛雙手杵着柺杖。喬勝平知道父親沒有睡着只是假寐而已,甚至於可能連假寐也不算只是閉眼思考罷了。
“爸”喬勝平對着喬老說道。
“說”聽到喬老的這個字,喬勝平知道父親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可是想想也沒道理啊,今天港島迴歸,是父親一羣老兄弟最重要、最期待的事情。幾個叔伯跟父親聚在一起的時候常說等到迴歸的這一天,就是死也瞑目了,既然如此父親又有什麼好不開心的,沒道理啊!
“爸,您身體不舒服?”喬勝平半彎着腰傾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喬老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喬勝平,淡淡的說道:“有事說事,沒事少廢話。”
喬老在家積威甚重,雖然喬勝平從父親喬老手中接過集團董事長這個位置已經20幾年的時間,平時在公司裡面也是威嚴的很。但是一回到家,看到父親喬老後就猶如老鼠遇到貓,只得恭恭敬敬,小心翼翼。
聽到父親中氣十足的呵斥,喬勝平就知道他的身體沒啥大毛病,繼續問道:“爸,你爲什麼這麼狠他。”
兒子口中的他,喬老自然知道說的是誰,按照以往喬老肯定又要開罵,罵喬勝平小孩子管什麼,罵喬勝平懂什麼。但隨着年紀越來越大以及心中的掛礙越來越少,尤其是港島迴歸之後,喬老心裡感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已經進入結束的狀態,心裡有點空落落。這也是他今日脾氣不佳的原因,嘆了口氣,喬老不再像以前一樣呵斥喬勝平,轉而說道:“他連你姑姑都沒保護好,你說我得怎麼對他。”
姑姑這個詞彙在喬勝平的腦海中仍保留着很多美好記憶和回憶。父親喬老以前是地地道道的軍人,而且早先更是國黨軍官,很多人對國黨的印象都停留在貪污腐敗,土匪作風中。而喬老也算是青年才俊,年紀不大官位就已經坐的不小,是國黨中少有的作風正派、爲人正義感極強的一個人。對待家人的要求也很高,尤其是對待獨子喬勝平只能說是苛刻,他也知道父親是因爲不知道在兒子面前怎麼表達愛,也知道父親對他本質上是極爲在意的。
就是如此,他的童年只能說是悲慘人生來形容,好在母親待他寬厚、溫柔,更重要的是他的姑姑待他極好,經常偷偷帶着表哥和他外出遊玩,經常給他很多的零花錢和禮物。這在他的童年中留下了很多的美好回憶。
只是後來,父親和姑姑因爲叔叔的事情發生了巨大的衝突。自此兩人彼此一見面就吵的翻天覆地,再之後隨着全國解放前夕,從大陸卻傳來姑姑意外離世的消息。
喬勝平清晰的記得,那一天勤叔證實消息告訴父親的時候,父親嚎啕大哭,不斷的抽着自己大耳刮子,誰都不敢勸他,就這樣足足抽腫了兩邊的臉,抽的雙手沾滿了血之後,才被回家的母親攔了下來。
當時的喬勝平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如此的自責和悲傷,一邊哭豪一邊罵人,罵自己,罵那個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卻再也沒有開口提過姑姑和他的事情,再也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那個男人的名字。
自此之後,姑姑也沒有再出現在喬勝平的世界中。不過幸運的是,父親對他也和藹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樣苛刻和嚴肅。喬勝平知道他是怕自己身邊的人再離他而去,怕再一次經歷親人離開的痛苦。
喬勝平腦海中回憶起往事,對着父親說道:“爸,都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喬老,虎目一瞪大聲罵道:“你是不是想着去大陸投靠他,是不是要去大陸辦廠要找他找關係,老子留下這麼大的產業用得着你低三下四的去找關係麼,混賬,再跟我提他我打死你。”
副駕駛的勤叔在聽到喬老說到他的親妹妹的時候,他也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那個風一樣的女子,對待家人像春風一樣能夠吹進每個人的心,送來溫暖的氣息;長髮飄飄、知書達理、世間的再多美好詞彙都難以形容她。
等到喬老喝罵喬勝平之時,勤叔小心肝一顫一顫,瞬間將他從美好的記憶中拉回,老爺子是最恨有人跟那個男人攀關係的,不由自主的爲喬勝平捏一把冷汗。
“爸,我沒有,我真沒有這意思,你還不瞭解我麼,我也不需要跟他攀關係啊。”喬勝平看到喬老發火,趕緊解釋說道。
“哼”繼續閉上眼睛,不再搭理喬勝平。
喬勝平看到父親不再跟他計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吁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