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這是康寧唯一的感覺。右胸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骨的疼痛,隨着每一次呼吸被一點點無限擴大。
眼皮沉重的像是被膠水粘上了一般,怎麼也睜不開。
“醫生我兒子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康寧的耳邊響起,從她略微嘶啞的聲音中能聽出那毫不掩飾的擔憂……
“已經沒有大礙了,他現在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估計明天就會醒來。”
隨後就是一陣腳步聲,周圍再次陷入寂靜。
康寧難受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怎麼也睜不開;想舉起手來,手卻像不是他的一般,任憑他怎麼用大腦一次次發出命令,也絲毫動彈不得。現在的情形就像是靈魂被強行和身體分割開來,而靈魂想要重新進入身體再次拿回控制權。一種人類本能的恐懼感猶如洪水般迅速襲擊了康寧,將他拖入急速的漩渦中淹沒。
那種窒息的恐懼使康寧迷迷糊糊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他努力回想自己怎麼了……
想着想着又再次被黑暗包裹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康寧慢慢的睜開雙眼,然後迷茫的盯着白色的屋頂。他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可是全身卻覺得舒坦無比,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是歡愉的,這種輕鬆的感覺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嬰兒般只需要靜靜地躺着。當然除了右胸傳來的疼痛。
一雙溫熱的手蓋在了康寧冰冷的雙手上,真實的觸感將他渙散的意識聚攏起來。
迷茫的眼眸漸漸變得靈動有神。康寧迷惑的看着眼前滿臉淚水,哽咽的說不出話來的奇怪大嬸。皺眉思索好一會,最後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正當康寧要開口詢問時,那個中年女人用手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康寧的臉龐斷斷續續地說“沒……事就好,好!”
說完用袖子胡亂的在臉上一抹,使勁吸了吸鼻子,瞪起充滿血絲的雙眼說“看你以後還和別人打架不!說你多少次都這麼沒記性”然後高高舉起胳膊快速揮向康寧的肩膀。
康寧看到這個動作,本來想用胳膊擋住,可身體突然又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不聽使喚,一動不能動,就那麼傻愣愣的等着捱打。
眼看手臂就要打在康寧的身上時卻來了個大轉彎。
“啪”那女人最終給了自己一巴掌,左臉頰迅速變的紅腫。本來憔悴不堪的臉更加慘不忍睹,女人深深地看了康寧一眼便轉身走出了病房。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讓康寧覺得心頭一痛,覺得自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康寧微愣的看着那位母親憂鬱的背影。
到底怎麼回事,康寧有些混亂了。自己爲什麼會在病房裡,剛剛的女人是誰,爲什麼做那麼奇怪的動作……這一切的一切都透漏着詭異,康寧苦苦思索卻無半點頭緒,突然一些花花綠綠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只覺腦袋嗡嗡作響,腦袋裡就像是有一壺燒開的熱水,沸騰的翻滾要頂破壺蓋溢出來。
康寧痛苦的閉着眼睛用手捂着頭,抑制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剛纔的畫面,一點一點的深呼吸,疼痛感漸漸褪去。康寧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當細膩的手掌慢慢從臉上滑落時,康寧的身體不僅再次繃緊。
這……不是自己的手。康寧顫抖的舉起雙手。白皙的肉皮,纖細的手指,圓潤的指甲塗着誇張的黑色,這一切都是陌生的。
中指沒有熟悉的繭子,而食指更沒有因爲長期用筆寫字而變得畸形彎曲。
康寧緊緊地閉起雙眼然後再睜開,又一次打量‘自己’的雙手最後默默的放了下來,他默默地想是怎麼一回事,左手的食指不自覺的在被子上一點一點,像是在跳舞般。康寧覺得自己每一根神經都在跳舞,指不定哪根就突然嘣的一聲斷掉。
他只記得自己是參加香港一年一度的補習社精英們的交流會,然後似乎是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記憶停在了自己從樓梯上滾下來的鏡頭。
再加上剛纔女人簡短的幾句話,康寧已經大概瞭解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從樓梯上滾落將靈魂打了出來,佔據了這個少年的身體。
而這個少年的靈魂恐怕因爲打架死了吧……
應該慶幸嗎?!至少自己還活着,而且性別沒變依舊是個男人。這麼光怪陸離的事情爲什麼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康寧想笑,卻是滿臉的苦澀,這一切太讓人難以接受了,自己以前的二十三年算什麼?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像一場夢遠去,消散了?!這就是命運的可怕麼?
康寧有些漠然的思索,只是一瞬間就可以將一個人的努力全部否定掉。離自己的夢想只有一步時,卻要從頭再來?
不!他決不允許自己就這麼失敗了,補習之神……康寧,在心中一遍一遍確認着自己想要的東西。
從某種角度來說無慾無求的康寧,只不過是一個死心眼的小孩。
他這輩子唯一的興趣就是當上補習之神,創造出補習界的神話,證明自己的教育比蒙臺梭利教育更具價值。這個夢想大概要歸功於他早死的夫母,誰讓他們是大學教育系的教授呢。
差不多一個月後康寧出院了。他也瞭解了一些基本情況,這具身體的名字叫賀飛十四歲,母親叫張靜四十二歲,父親叫賀德天三十九歲,不過貌似賀德天不太在乎他們兩母子。怎麼說呢,康寧住院都一個多月了,這個父親月還沒出現過,哪怕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當然對於這個人出不出現,康寧一點都不在乎,他更巴不得這個名以上的父親永遠別冒出來。
這個身體的主人上初三,因爲家庭原因從小就很叛逆,這次住院就是因爲打架肋骨斷了兩根開了刀子,腦袋還被打出了腦震盪。
於是康寧就順理成章的用這個名頭說自己失憶了。
不過康寧一直不理解一個小孩打架爲什麼會傷的這麼重,而母親故意不去聊這個話題。康寧更加不會去主動詢問。
黃色木門上的玻璃不知道被那個搗蛋鬼弄碎,只剩半塊還插在門上苦苦支撐。
教室裡隨處可見三四個頭型怪異的男生人勾肩搭背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還有幾個女生正拿着小鏡子梳理自己的髮型,旁若無人滿臉的認真。
只有前兩排的男生女生到還像是些正常的初中生,他們正皺着眉毛苦思冥想做着練習題。
康寧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羣初三的學生。他現在在考慮到底要不要進去,這個自己將要生活一年的班級,給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門口的光頭是誰?”
不知是誰說出的一句話,讓原本熱鬧的教室一瞬間變得安靜,所有人將目光投向康寧。
康寧不!現在應該叫賀飛,原本的康寧從樓梯滾落下來本已經死了,但他卻光怪陸離的變成了一個十四歲的初三生。不僅重生了,還從2016回到了2002年,從23歲變成14歲,從補習天王變成初中生。
這一切的變化讓康寧有些難以接受。
而且這具身體怎麼看都是一個不良少年,頭髮弄得像是一個調色盤似的,紅色綠色藍色摻雜在一起,愣是把好好的頭髮燙毀了。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一個男生居然塗指甲油,而且還是黑色的。
康寧看着亂糟糟的頭髮心裡堵得慌,索性拿起刀片自己剃了個禿瓢,原本以爲會看起來正常點,沒想變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以前的頭型大家看着會猜測康寧是不良少年還是行爲藝術,變成光頭之後只要看見他的人都一口咬定他絕不是好人。
“光頭是誰呀?!”“不知道。”
“不是咱班的吧?!”“沒見過,轉校生?”
“哈哈……以爲剃個光頭就裝社會老大,真是他m的傻到家了!”坐在後排的一個刺蝟頭男生大笑起來。
笑聲就像是瘟疫一般快速的傳染給了每一個人,所有人跟着鬨堂大笑起來。
賀飛沒有任何感覺,面無表情的走進教室。看着擺放得七零八落的桌椅,隨便的找了個位置坐下。
也許是賀飛的沉默,讓刺蝟頭以爲賀飛是怕了他,刺蝟頭嗤笑:“喂,你是哪來的?!”
賀飛置若罔聞,自顧自的拿出紙巾將塗滿彩筆畫的桌子擦拭了一遍,將書包裡的東西一一掏出來,在桌上擺放整齊。倒不是說賀飛故意裝的不諳世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自己可不知道這個身體的主人原先在哪上學,所以乾脆默不作聲。
但是在大家看來,賀飛這是在裝狂,不給劉宇面子。
劉宇覺得面上一難,將腳下的椅子一腳踢飛,然後蹬蹬蹬幾步踩着桌面來到賀飛面前,蹲下身子“小子你是啞巴嗎?”
賀飛看着被劉宇踩在腳下的新書本“把你的腳挪開。”
劉宇眉毛一彎嘻嘻一笑“不挪!怎樣?”
劉宇倒是想看看這個新來的會怎麼做。周圍的同學也全部停下手裡的事,做起圍觀者看笑話。
賀飛舔了舔嘴脣臉上沒有出現一絲憤怒,當大家以爲賀飛無可奈何的時候,劉宇突然身形一晃砰地一聲,從桌子上仰了過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賀飛拿着從劉宇鞋底下抽出來的課本抖了幾下,挑眉目光犀利的盯着劉宇逐句的說
“這雖然是一本垃圾書,可是做爲連垃圾都不如的你沒有資格這麼對待它!”
然後面又恢復一副要死了的表情,抽了張紙巾靜靜地將書本上面的灰色鞋印擦拭掉。別說那動作,那收放自如的氣場還真有點出來混的樣子。
周圍的同學被賀飛的表情一唬,不自覺地認爲眼前這個光頭不是個好惹的人物。這時戲虐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了過來。
“老三,大早起的,你這是練的什麼功呀?!”一頭利索的短髮,剛毅的臉龐,如果不是右耳帶着的黑鑽耳釘完全就是一個好學生的形象。
“在練縮骨功嗎?算我一份!”脖子上戴着大大的耳機的長髮少年,滿臉的好奇。
周圍的同學一看林琦和何景陽來了,本來熄滅看好戲的情緒死灰復燃。
劉宇用手腕蹭了一下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賀飛剛纔吃人似地表情拋到腦後。
“小子你死定了!”
賀飛對劉宇猙獰的恐嚇鳥也不鳥,低頭翻看着手中的書。
林琦將目光轉移到那顆刺目的光頭上。
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林琦納悶的想着。突然心頭一跳,是他!?
再ps:因爲時間關係今晚才能給大家回覆,請姑娘們原諒!
再次ps:要開通定製,裡面會附贈林琦,劉宇,何景陽,賀飛Q版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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