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處理後續的利益分配與權力劃革,蘇小茶比周家其他人稍遲一些才與林藝蕊一起離開會議室。
所以,在她們走出會議室之前,就收到了短信消息。
先是關於蘇烈的,然後是關於蘇鼎新的。
這次主使對她發起攻擊的兩個蘇家人,不約而同地遭了車禍,等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死透了。
蘇小茶與林藝蕊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林藝蕊猜測:“你安排的?”
“看來這個黑鍋肯定得我背了,連你都這麼猜!”蘇小茶苦笑,有些無奈,“以後我在蘇家可就是窮兇極惡的大惡人了。”
“周陽做的?”林藝蕊這才反應過來,“怎麼手段這麼激烈?”
“他這人啊,做事大概一向是這麼不留餘地吧。”相對於林藝蕊,蘇小茶知道的更多。
她不僅親眼看到周陽剷除召喚邪神的浩微上師一夥人,也通過蘇家的渠道知道了武城某處大宅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死掉的都是沒有通過正規入關手續潛入境內的日本人,所以警方已經初步將這次事件定性爲黑幫火拼,正在展開全城徹查。
而且林家的事情,她更是親身經歷,從周陽攜林藝蕊破關闖出呼倫鎮,再把返身殺回,斬隱湖軒四大將,殺暗中勾聯的日本和尚,這些周陽都沒有瞞她。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周陽那絕不留情的狠辣手段。
所謂菩薩心腸,霹靂手段,快刀斬亂麻,除惡務盡,便是如此!
林藝蕊便覺得自己對周陽瞭解得還是很不夠,仔細想了想,嘆息道:“這樣也好,省得以後麻煩了,蘇家再也沒有人敢再來跟你爭了。”
“卻也不見得,財動人心,更何況是上百億的利益,足以讓無數人瘋狂了。”
蘇小茶輕輕嘆息,站起身,收拾好桌面的文件,與林藝蕊在薛定心的護衛下走出會議室。
一出門,就看到周陽抱着膀屈着一隻腳背靠牆壁,兩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蘇小茶問:“等很久了?”
周陽回過神,晃了晃頭,“我也是剛到,估摸着你們差不多能開完會了,就過來看看,折騰了這麼久,我還真有點飯了,請我吃飯吧,不用跟我客氣,可着高級的館子請,可貴得來啊。”
蘇小茶呆了一呆,表情就有些垮,遲疑着問:“你要走了?”
林藝蕊卻是沒有反應過來,心想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周陽沒說要走啊。
“哎,哎,我就說嘛,女孩子太聰明瞭吧,就不那麼可愛了,我還想跟你們說點煽情的告別辭呢,你這麼一問,讓我怎麼說啊?”
周陽抓了抓頭髮,這個有些幼稚的動作,終於符合他現在的年齡狀態了。
“得走了,出來的時候,走得急,都沒跟家裡說一聲,一走這麼多天,老爸老媽不知得急成什麼樣子呢,學校那邊也要發瘋了吧,回去還得有好多事情要解決,想想就讓人頭痛。”
“哦……那我們去雅利吧,全國第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廳。”蘇小茶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那裡的錦繡魚湯鮮斑球和三蔥爆龍蝦不錯,至少在武城是最貴的了。”
周陽興奮擊掌道:“好,這個好,就去吃這個,不過這麼高級的地方我可沒去過,有點緊張啊,到時候出了岔子,會不會被人笑話啊。”
“我把餐廳包下來,只有我們。”蘇小茶掏出手機撥打了個話碼,簡單地說了一句,“我要去雅利,包場,安排好。”
周陽嘖嘖道:“你們這些土豪啊,辦事兒讓人看着就特羨慕新妒嫉恨,有錢真好。”
“我在蘇氏給你留了三成乾股。”蘇小茶說,“你也是有錢人了。”
“那敢情好,回家我就開個早餐鋪子去。”周陽興奮地說,“我跟你說,早餐鋪子老賺了,我爸媽一直想開一個,可惜沒有本錢,到現在也只能出去打工……”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扯着往外走,卻都一句都沒有提蘇烈和蘇鼎新這兩個倒黴蛋的事情。
林藝蕊有些跟不上兩人的節奏,也插不上話,只好跟薛定心一樣,悶悶地跟在旁邊,一直跟到餐廳,陪着一臉興奮的周陽吃完飯,看着蘇小茶安排輛車讓周陽開着回家,直到周陽的車子走遠了,她再也忍不住了,推了蘇小茶一把,“哎,你就這麼讓他走了?”
“那又怎麼辦?他這種人,不是我們能束縛得住的,百億資產又怎麼樣?三成乾股啊,在他眼裡還沒有一間早餐鋪子重要呢。”蘇小茶微微嘆息,但馬上就昂起下巴,神情重新充滿鬥聲,“不過,這不要緊,我們留不下他,但可以跟着他,他總不能趕我們走吧,你說是不是?”
“這倒也是,我們現在就跟上嗎?”林藝蕊一聽也興奮了,躍躍欲試,就想找車上路。
“不是這麼跟的。”蘇小茶哭笑不得,“我們先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一下,然後再去他家那邊,現在跟過去,怎麼跟他說?連點理由都沒有,放心吧,這事兒我安排,肯定不會讓他就這麼跑掉的。現在啊,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呢……”
不僅蘇小茶要做的事情多,還有其它很多人要做的事情也同樣多。
這一年初夏的五月,因爲一隻蝴蝶翅膀的扇動,發生了太多的變化。
莫斯科的弗拉基米爾提前數年入主克里姆林宮,展開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主政方向。
做爲一個冒牌弗拉基米爾,俄羅斯的白雲蒼狗於他如流水過石毫無影響,因爲在這些上面無所求,顯露出來就是更加不可摧的堅定,手段也就更加鐵血無情,俄羅斯已經開始有人暗中跟他與曾經的鋼鐵大叔相提並論了。
整個俄羅斯無數人的命運因此而改變,不知多少曾經顯赫一時的寡頭鋃鐺入獄,不知多少新生富豪因而崛起,隨之而變化的是整個東歐的態勢,甚至是整個國際政治的態勢。
不過,與前世相比因爲支持力量更大,目標更加明確,而更加強勢的弗拉基米爾,最關心的當然不是這些。
而在法師界,因着達索克和莫斯科魂魄交易中心的覆滅,全球的魂魄交易陷入了空前的混亂,巨大的利益空隙誘使着不知多少法師組織蠢蠢欲動,妄圖填補達索克留下的空白。
同樣在莫斯科,曾經的俄羅斯第二大法師集團光明之矛,正迎來了新的改變。
臉上還殘留着過去稚氣的年輕女孩阿杰莉娜在上千巫師的叩拜歡呼聲中,登上了高高的法壇。當她緩緩舉起手中的權杖向着狂喜的巫師們致意的時候,光明之矛的舊旗幟飄然墜落,一面鮮紅的繡着猙獰獸頭的新旗緩慢而堅定的升起。
光明之矛已經成爲歷史,一個全新法師組織,獸神,誕生在了尚處在混亂迷茫的俄羅斯法師界。
而此時此刻東正教廷的所有高級成員正齊集機場,遙望着正在緩緩降落飛機,乘機而來的是新任大牧首,他將帶領他們在俄羅斯的新時候重新尋找崛起的機會。
從莫斯科一路向南,就是因着星火公司和無眼會的覆滅而導致動盪不安的烏蘭巴托,這個令無數北高加索流派巫師震驚不已的消息正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向着北方和南方同時傳遞着,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達到了一直關注着無眼會動向的無數人手中。
沿烏蘭巴托再向南直抵呼倫湖畔的呼倫鎮,這裡曾是抵抗北高加索巫師及邪神入侵的最重要前線基地,整個西北疆界的法師勢力都依靠着林家的秘術對抗那似乎不可抗拒的邪神。
而現在,呼倫鎮林家突然間土崩瓦解,所有的年輕人如同出了籠子的二哈般撒丫子就跑得無影無蹤,親自驗證世界那麼大非得到處去逛逛的理想信念,而留在呼倫鎮上的人全都全身心地投入到爭奪族財的偉大事業當中,沒有人再把注意力留在對抗邪神的事情上,西北疆的抗擊邪神聯盟已經處於事實的瓦解狀態。
烏蘭巴托與呼倫鎮的同時混亂,帶來的西北疆的短暫和平,但這種和平必然不會持久,當北高加索流的巫師們從震驚與慌亂中恢復過來之後,一旦發現林家崩解,他們最大的阻力已經消失,他們必然會大舉入侵。
戰雲已經密佈在西北疆的天空之上。
因此呼倫鎮之戰而巨頭盡沒的隱湖軒爲了爭奪軒主和四大將之位,已經在最短時間內開始了內鬥,爲了這場前所未有的內鬥,隱湖軒將外派弟子紛紛召回,以至於對外勢力急劇收縮,放棄了許多既得利益和地盤。
因着隱湖軒的急劇收縮導致的勢力空白,其中的巨大利益,令本就看着隱湖軒不甘的各方國內法師勢力立時按捺不住,開始試探着去佔據爭奪,小規模的衝突頻繁出現,局勢漸趨緊張。
而鄂省的法師們此時此刻卻沒有心思參加這種爭奪,因爲巫家傳出來的關於某處礦井的消息,已經讓鄂省各大法師門派聞風而動,更有遠來自京城的巨大觸手悄然伸展而至。可最早發現這個礦井的巫家卻還沒能拿出一個令所有人都滿意的方案,還在無休止地開會爭吵討論,渾不知危機已經降臨。
在武城蘇家的內部動亂在蘇小茶的雷霆手段之下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令得外部那些伺機而動的勢力大失所望,不過事情還沒有最終結束,數以百億的利益,原本在隱湖軒的保護下無人敢於染指,但現在隱湖軒內亂並且退出,蘇氏暫時沒有顯露出新的靠山,數百億的資產彷彿一塊最肥美的鮮肉暴露在了無數獵食者的視野之中,令永遠不知滿足爲何物的獵食者垂涎三尺,絕對不會因爲蘇家內亂結束而就此放棄。
由武城再往南而去,直抵東南沿海,剛剛伸出爪子就被痛打回來的海神殿並不甘心於自己的失敗,而且做爲暗中盟友的高天原將軍府和高野山在這一次同時失去了最寶貴的繼承人和最具智慧的阿闍梨,兩方均是震怒不已,已經通告海神殿誓要找出兇手報仇血恨。
而因爲此次事件,將軍府與高野山剛剛達成的聯盟便即出現了隱隱裂痕,不過在同仇敵愷之下,尚能夠掩蓋下去。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危險的陰影已經悄然籠罩了東瀛列島的上空,靜崗橫山的一意孤行,葬送他和小階堂浩二的性命,也斷送了將這個危險消息傳回國內的可能。
從東瀛列島向着西南方向而去,越過南亞大陸,跨過印度洋,便是戰亂、飢餓與疫病橫行的非洲大陸。
巫師們執掌着這塊黑色大陸上各個大小部落的無上權力,而這塊被遺棄的土地,直到數十年後,才因爲無底天坑導致全球法師瘋狂涌入而遭到致命性地打擊。
但現在,一個在前世未曾出現過的幽靈般的消息出現在非洲大陸上,雖然現在僅僅是在西南非一帶流傳,但以現在的傳播速度而言,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非洲,甚至傳遍全球。
在疫病流傳最嚴重的克里博亞特,那個十室九空,已經被周邊國家嚴密封鎖邊境的,被天神所遺棄只能等待死亡的小國裡,突然出現了一位神一樣的女子,她所在的地方鮮花盛開,再可怕的疫病在她手中都可以輕鬆治癒,阻撓她開展治療的巫師會受到最嚴厲的天譴,全國所有部落的巫師都因此而遭到了驅逐流放。
這個將可能動搖巫師們統治基礎的消息令整個非洲的巫師們都惶惶不安,不得不將目光投注在那個被神遺棄之地。
相較於失去手中的權力,巫師們更能接受克里博亞特毀滅。
而與非洲遙遙相對,堪稱地獄與天堂之別的美利堅,一度遭到各種歧視打擊的女巫們突然得到了美利堅巫師皇帝伊蘭特的關注,從而得到了翻身的機會,各方曾將女巫視爲狩獵對象的組織都因此而惶恐不安,尤其是伊蘭特身邊出現了一個疑似女巫的小女僕,這個小女僕突然代伊蘭特安排行事之後,這種惶恐達到了頂峰,原本在伊蘭特鐵腕統治下而一直平靜如死水的美利堅法師界暗潮涌動,各種串聯已經悄然展開。面對可能滅亡的恐懼,便是兔子還有蹬鷹一搏,更何況是手掌神力的法師?強如伊蘭特也不能壓制人最後的求生慾望!
重生者的初次扇動翅膀,風暴便已經從南到北席捲了整顆星球。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時此刻正開車奔赴在回家的路上。
這個年頭的高速路網還不發達,又不像之前出來時的疲於奔命,周陽的速度不是很快。
車是全新的普拉達,大概是因爲他在鄂省轉了一圈最後想借個普拉達的原因,蘇小茶給他安排車的時候,特意安排了這麼個車型。
良好的越野性能使得即使是跑爛路也能開得很輕鬆。
周陽行了一程,熟悉了車子性能,覺得無聊,擺弄了一下音響,音樂便涌了出來。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
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風車在四季輪迴的歌裡
它天天地流轉
風花雪月的詩句裡
我在年年的成長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
改變了一個人……”
羅大佑沙啞滄桑的聲音迴盪在車中。
周陽安靜地聽着,想到自己重生這段日子來,除舊惡,戰強梁,橫掃四方,不由得心情無比暢快,忍不住仰天長笑。
重生第一步剛剛邁出,未來雖然依舊迷霧重重,但是他已毫無畏懼,只有滿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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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戰舊惡終
第一卷終於結束了。其實這是一個序卷,我原計劃是準備寫二十萬字左右的,但越寫越收不住,搞了一倍的字數出來。接下來,纔是整個故事的正傳開始。所以,敬請期待第二卷,猛虎臥邊荒,取意:恰似猛虎臥邊荒,潛伏爪牙忍耐。明天繼續,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