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沒有回頭。
因爲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二號元嬰的視野中,他已經看到了。
日本傳說中最強的妖怪八歧大蛇已經華麗登場了。
陰陽道覆滅的最後時刻,末代陰陽頭土門御三郎解開封印,放出了被鎮壓了無數歲月的八歧大蛇。
擁有八顆腦袋的蛇怪,只露出一顆腦袋,就把整個陰陽道完全冰封,一次性殺絕了陰陽道的全部傳承!
也就是這顆腦袋一露面,周陽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恐懼、絕望、惡意!
標準的邪神降臨之態!
八歧大蛇也是邪神,甚至很有可能是不二邪神!
這可大出周陽的意料!
按照奇蹟之樹的說法,所謂不二邪神,遊蕩在光陰支杈中的低級不二態,爲了繁殖後代才冒險進入果實和枝杈世界。但每一個不二邪神在繁殖的時候都有強烈的獨佔慾望,不肯與其它任何不二態生物分享它們繁衍後代的世界!
不論八歧大蛇和那個真蛛邪神是哪個先來到人間,都必然會爆發直接衝突,在禍害光人間的人類之前,先拼個你死我活再說!
就算是八歧大蛇被封印震壓,真蛛邪神也應該能夠感應到它的存在。
畢竟在弱小的人類之中,它們這種超強的存在,簡直就跟黑暗叢林中的火把一般醒目搶眼!
可八歧大蛇還是好端端地被封在日本,而真蛛邪神產下後代之後,就施施然離去,完全沒有獨佔火拼的意思!
要麼就是這個說法不準,要麼就是這個說法是在騙人!
周陽很懷疑那個小幕維真的不二態羊怪直到臨死都沒說實話。
邪神以人類恐懼爲養份,食人而肥,八歧大蛇既然現實,如果不管的話,整個東京,甚至是整個日本都將成爲它的食物。
不過周陽一開始並沒太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自己沒修出元嬰的時候,都能砍得邪神逃遁千里,元嬰照理是比肉身更加強大的,又有得處古巖家的碧玉刃,殺掉八歧大蛇應該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可是出乎他意料是,二號元嬰他居然慫了!
看到八歧大蛇出場,二號元嬰二話不說調頭就跑,噌噌地就飛到他身邊,一頭鑽進泥丸宮中再也不肯出來了。
雖然知道每個元嬰不受他直接控制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思量和反響,但是二號元嬰這種貪生怕死的慫蛋反應,還是讓周陽大吃一驚。
敢情元嬰還能夠違返他的命令直接當逃兵的!
這還是元嬰嗎?分明就是一個有着獨立意識的生命體!
可要說它們有獨立意識的,當他的主意識進入元嬰的時候,卻又沒有任何抵抗,自己的意識彷彿從來不存在一般!
周陽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好時候。
他緊急調動在高野山縱火殺人正爽到嗨的一號元嬰過來救場。
身披紅蓮甲,手持紅蓮刃,還有一身獨角惡鬼之力的一號元嬰,絕對是人間無敵的存在,真要槓起來的話,周陽覺得自己這個肉身十有八九幹不過自己的元嬰!
一號元嬰也確實不含糊,二話不說直接就衝向八歧大蛇。
這讓周陽總算放下心,可以全身心地對付高天原將軍府了。
他走進海中,找到那根棍子礁石,摩挲着礁石頂端,念動開啓咒語。
下一刻,棍子礁石周圍閃起一道白光,化爲一個圓形的通道。
白光中可見平原高山,陰雲密佈的天空,還有永遠都淅瀝不息的小雨。
周陽邁入白光。
腳踏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數十年的糾葛籌劃,他終於踏上了高天原!
空氣中滿是海腥味兒。
雨水也是又苦又鹹又澀的。
因爲那不是雨,而是海水。
儘管有法術屏罩,但巨大的水壓,還是將海水一點點地滲透下來,變成了高天原永不止息的小雨!
佔據了高天原的將軍府沒有那個能力修補這法術上的漏洞,便只能終年忍受着這不停息的鹹雨,好在除了有些潮愛長毛,倒也沒有別的什麼毛病。
落足處,是一個圍着一圈圓柱狀石頭的圓形石盤。石盤上刻畫着複雜的圖畫,不是紋咒,而是風景,一幅圖一個風景,有日本的,有中國的,有亞洲的,有歐美拉非洲的,一共二十幾幅風光圖,卻足以將整個世界都輻射在內!
周陽擡腳跺了跺石盤,擡頭望去,就見一望無際的遼闊平源上,突兀地聳立着一座高山。
隱約可見有石階排山而上,直抵山頂。
山頂上有一片典型的日式建築院落。
那裡就是將軍府了!
不過周陽沒有立刻離開石盤,而是斜眼瞅了一圈,然後便說:“都出來吧,想來已經等好久了吧!”
良久的沉默與安靜。
周陽卻也不急,盤膝在石盤上坐了下來。
一個穿着黑色盔甲帶着猙獰面具的武士在石盤着緩緩浮現出來,按着腰間武士刀,鞠身沉聲道:“某,宮本武藏,謹請教!”
彷彿是個約定的暗號般,隨着這武士的出現,一個又一個人影浮現在石盤四周。
“某,上泉信岡,謹請教!”
“某,卜原冢傳,謹請教!”
“某,柳生宗嚴,謹請教!”
“某,佐佐木小次郎,謹請教!”
“某,吉岡憲法,謹請教!”
“某,齋藤傳鬼坊,謹請教!”
周陽淡淡地問:“還有嗎?”
當面的宮本武藏沉聲道:“有我們就足夠了,周先生,請賜教吧!”
日本戰國時期最著名的七大劍豪,是殺人劍術最顛峰時代的代表!
他們每一個人的威名之下,都是累累白骨!
將軍府最強的秘法,便是復活死者,而且能帶全套生前技能!
正是靠着這個秘法,源賴光才能夠迅速打開局面,並且在高天原這個紛爭之地站穩腳跟!
本是無敵劍豪,復活之中,又被加持以法術,比起原本的力量來,可以說強了不止兩倍!
這個陣容,便是斬殺真正的神魔都足夠用了!
“源賴唯,這就是你最後的抵抗嗎?我看未必啊。”
周陽喃喃自語着,緩緩站起來,向着諸劍豪一擡手,“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