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定波一擡頭,就看到一個半透明的穿盔甲小人大模大樣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手裡還拎着被扯下來的電話線。
他不由得一驚,往桌子底下一伸手,就掏一隻黑色圓盒。
盒子有巴掌大小,上面紋滿了密密麻麻的咒符,還附了一個銀亮的小鎖頭。
辛定波一擰鎖頭,盒蓋啪一彈開,一股黑煙自盒中衝出,奔着透明盔甲小人就衝了過去。
透明盔甲小人一伸手,便捉住了黑煙。
黑煙彷彿蛇般在透明盔甲小人手中扭曲掙扎,發出尖厲的不甘嘶鳴。
“墨園這煉魂爲兵的法門其實沒有多大意義,偏你們還抱着不放當寶貝。”
周陽凝神着黑煙。
黑煙中有無數猙獰可怖的蟲子在翻滾扭動。
那是蟲魄。
無數出生即死去的妖蟲所化。
魂兵是墨園的獨門法術,祭煉成功之後,直接斬傷敵人魂魄,詭異莫測,防不勝防,只是祭煉起來麻煩不說,還有幹天和。
魂兵最初的版本其實是煉人魂魄,爲此必須得大量傷人害命纔可以,後來各煉魂法術其實都是發源於此,一度被視爲邪魔外道。
墨家法師後來對此法術進行改進,放棄煉人魂魄,改爲以獸、蟲、魚、鳥等魄爲原料,雖然依舊殘忍,但總算是擺脫了惡法的性質。
前世五陰門下之所以與辛定波合作,目的就是爲了他手中最原始魂兵煉製方法,以此加強萬魂幡的威力。
而辛定波爲了尋求長生,需要五陰門所煉製的紫河車,雙方由此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不管是煉魂兵還是煉紫河車,都耗費巨大且法術複雜,不是拿到法門就能直接使用的,不僅需要學習磨練,更重要的是需要豐富的經驗和有能力的人手,而雙主又都趕時間,不可能按步就搬的學習磨鍊,所以辛定波需要的紫河車由五陰門煉製,費用由辛定波提供,而五陰門需要將魂捠煉法融入成魂幡,則由辛定波負責指導關竅,五陰門將需支付的諮詢費折到煉製紫河車的費用裡抵消,最後測算是需要三億元。
辛定波雖然是墨園掌門,但也沒有錢到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三億來,更何況用自己的哪錢哪有挪用公款來辦私事來得爽?
由此纔有了虧空三億的事情,最終將薛定心捲進去。
此時辛定波釋放的是他自己多年煉製的魂兵蟲魄斬,專傷人三魂,不受物理攻擊和格擋影響,免疫大部分防禦法術,可以說是威力無窮,每次使出,就沒有落空的時候,這不僅是第一次出招無功,而且也是第一次被人說成是沒用的本事。
辛定波眼睛不由一縮,“你不是鬼,也不是元神!”
蟲魄斬專傷三魂,對付鬼魂和以魂魄爲核心的元神,那是有專傷效果的,可對方一擡手就捉住了蟲魄斬,絲毫不在乎,這說明眼前這個透明小人的主體不是魂魄!
“有見識!”周陽衝着辛定波一豎大拇指,拔出紅蓮刃一揮,辛定波脖子上就冒出一道細細的紅線,“不論你是誰,你都會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不僅僅是你,還有你的師門,還有你的親朋……”
辛定波滿是怨毒地瞪着周陽。
“別廢話了,你已經死了!”周陽嘆氣說,“爲什麼所有的反派都這麼多廢話?你看我,說砍就砍,啥廢話都沒有,這才叫乾脆!”
“我死了?哈哈哈哈……你根本不明白我墨家神通,在你眼前的不過是我的化影分身,我的本體藏在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啊,啊,啊,這,這怎麼可能……”
辛定波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下意識擡手按住脖子上的傷口。
“我知道你本體患病,快要死了,所以僞裝億健康的化影分身出來騙人。不過,沒什麼用,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叫紅蓮刃,有真實傷害,不管你真身在哪裡,只要砍中你,你的真身就會受到相同的傷害!”周陽最後豎起一根手指,再次強調,“你,已經死了!”
辛定波的腦袋一下子從身體上掉了下來,落到板上,滾了好幾個個才停下,鮮血自無頭的頸子裡噴泉般射出。
“你,你爲什麼要殺我?”落地的人頭,眼睛瞪得老大,發出異常艱難的聲音。
“你這個問題應該早問嘛。”周陽大笑,“不過,現在問也不遲。因爲……”
辛定波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陽,只要這個傢伙說出真相,他就可以將這影像傳出去,找人幫自己報仇,一派之主,死黨還是要有一些的。
“因爲,就算你之前問,我也不會告訴你!所以早問晚問沒有區別。我就是愛看你死不瞑目還不得不死的樣子!”
周陽大笑着,縱身而起,穿窗而出,化爲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爲,爲什麼,會,這樣!”
地板上的人頭吐着血沫,漸漸沒了聲音,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真心是死不瞑目。
遠在萬里之外的某個地方。
一個簡單的堂室,屋中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僅僅放着一張供桌,桌上擺着香爐燭火。
香火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幅畫卷。
畫中有山,山勢險峻,斷崖似刀,崖上有鬆,松下有一小屋,小屋前懸崖邊站着一個負手遙望風景的老人。
驀得,供桌上的香火同時熄滅。
畫面中央出現一道細細的裂痕。
有血自裂痕涌出。
跟着一具無頭的屍體突然在畫面上浮現出來,重重摔倒地上,然後是死不冥目的腦袋。
畫中的老人同時消失。
腦袋一落地,眼睛裡就射出一道光芒,在身前空地上匯成一片光幕。
光幕上,穿甲執丸紅得燒包的半透明小人,正囂張大笑。
“因爲,就算你之前問,我也不會告訴你!所以早問晚問沒有區別。我就是愛看你死不瞑目還不得不死的樣子!”
聲音不停地在小屋中迴盪着。
屋門猛得被撞開。
一個穿着身滿是泥點的破舊花布衫的中年女人披頭散髮地衝進來,一把抱住地上的人頭,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淒厲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