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聞等待接通的忙音響了兩聲，直接轉入關機提示，李湛詫異的挑了挑眉毛。
隨即坦然的把手機丟在一旁，顯然沒有反覆撥打，陪人工語音消磨時間的打算。
本想繼續埋頭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可記起“羨慕得流口水”的戲言，探向文件的手不由頓在半空。
沉默半晌，苦笑着搖了搖頭，重新抄起手機開始編輯短信。
卻不成想，剛鍵入“生日快樂”四個字，屏幕又被表弟的來電霸佔。
於是只好接受通話，把手機貼到耳畔，想當然詢問道。
“喂，人查到了嗎？”
然而令他更加意外的是，線路那端傳來的竟是個女聲。
“歐巴...是我...”
蜿蜒曲折的破舊小巷幽深處，林允兒佇立於光線昏晦的路燈下，溫溫吞吞的開口。
正當洋溢着歡喜的小臉如花朵般漸漸綻放，一句驀然響起的問句讓她的笑靨瞬間凋零。
“你是誰？”
李湛心頭一陣莫名，連忙看了看手機，再三確認來電人的是表弟無誤後，才重新繼續接聽。
“是李智昊的手機，沒錯吧。”
“內！”
林允兒咬着後槽牙吭聲，攥着手機的小手氣得直哆嗦。
你個王八蛋，纔多長時間沒見，連人家的聲音都忘得一乾二淨，虧人家還天天想着你。
儘管慪得不行，但爲了不遭到二次傷害，林允兒還是選擇了直截了當的自報家門。
當然，語氣肯定是不那麼好聽的。
“我是允兒！”
起初因爲詫異，李湛的確沒聽清是誰，不過現在聽清了，反倒皮了起來。
當即壞笑着，裝傻充愣的問道。
“允兒？哪個允兒？”
“......”
林允兒瞪着燈杆上張貼的尋狗啓示，怎麼看照片中的哈士奇怎麼感覺像李湛。
於是理所當然的把它當成是李湛的化身，一把扯下，狠狠的團成一團。
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住暴躁的小情緒，矢口反問。
“歐巴一共認識幾個允兒？”
“讓我想想...”
李湛故作沉吟，回答的卻極爲乾脆利落。
“兩個！一個是寒國女演員，全名叫...”
林允兒鼻孔噴出一團火氣，心想着寒國女演員說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可是隻聽...
“宋允兒。”
“歐巴有意思嗎？”
“你彆着急，我還沒說完呢。另一個，也是寒國女演員，全名叫...吳允兒。所以，你到底是哪個？哈哈哈...”
說實話，因爲和林允兒共同出演《The K2》，李湛對宋允兒還是有幾分印象的。
但吳允兒則完全是偶然聽過，爲了吐槽寒國演藝圈叫允兒的也不少才刻意記下的。
雖然連長相都不清楚，卻完全不妨礙他此時此刻信手拈來逗林允兒。
不得不說，或許是使用頻率太高，李湛氣人的功夫，絕對遠遠高於他打架的功夫。
所以哪怕明知對方是蓄意爲之，最恨跪舔狗“目中無允”的林允兒還是當即中招。
懶得掰扯兩位大李湛好幾歲的“允兒前輩”爲什麼會稱呼他歐巴，也懶得計較李湛是不是真的認識二人。
氣運丹田，張開深不見底的鱷魚嘴，發出畢生最強音。
“我是林允兒！林允兒！”
“呀，有話好好說，喊什麼喊，爲了顯擺你嗓門大？”
李湛把電話換到另一隻手，掏掏剛遭受“鹿吼功”攻擊的那隻耳朵。
“林允兒是吧，那可真是巧了，我正想要找你呢。”
“找我幹嘛？”
林允兒明知故問，故作語氣生硬，卻能感覺到聲音在打飄。
於是趕緊掐了下胳膊，拍了拍臉頰。
允兒啊，振作精神，拿出點骨氣來！
剛纔那壞人是怎麼氣你的，轉頭就忘了？
他找你是爲了說生日快樂，又不是撒浪嘿，你傻樂什麼呢！
但是...工作那麼忙的情況下，他還能記得我的生日，送來了餐車，還打電話過來。
難道...不應該開心麼？
林允兒陷入激烈思想鬥爭，李湛自然是不知情的。
不過即便知道，對於接下來要說的話，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餐車到了麼？”
“哎？”
林允兒微微一怔，藉着依稀的光亮，放眼望向沿緩緩坡道下行，三五成羣離開片場的劇組工作人員。
雖然那人特別壞，但確實應該開心。
“到了！嘿嘿...謝謝歐巴，撒浪嘿呦！”
“呀！”
李湛打了個寒顫，恍然醒悟原來“林氏撒嬌術”纔是“鹿吼功”的終極奧義。
“我警告你，再敢這麼和我說話，我絕對不放過你！”
“好吖！那歐巴就別放過人家吖？”
或許很多人始終不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對瞎撩騷、臭嘚瑟樂此不疲。
其實，觀察當下奶聲奶氣講話，嘴角快咧到後腦勺去的林允兒，便不難得知。
那種有些賤兮兮的亢奮情緒一經萌生，往往會令人忘乎所以，乃至欲罷不能。
而李賤人作爲精通此道的絕世高手，對於林嘚瑟的招數，自然有行之有效的應對策略。
對容易引發奇怪聯想的挑釁置若罔聞，李湛按自己的節奏偷換話題。
“因爲餐車到了，害怕去晚了怕搶不到好位子，所以才故意掛斷我電話並關機的。怎麼樣，我猜的沒錯吧，鱷魚允！”
遭受李賤人歪曲事實加外號侮辱的二連擊，道行尚淺的林嘚瑟瞬間破功。
狠狠的跺了下小鹿蹄子，把尋狗啓示的紙團踩扁，矢口極力反駁道。
“呀！我是剛纔接到歐巴的來電嚇了一跳，失手把手機摔壞了纔沒接起電話。如果真像歐巴所說的，我爲什麼要向智昊歐巴藉手機打給你！”
“爲什麼？你剛自己不都說了。”
李湛輕描淡寫的笑着開口，林允兒則氣得原地直蹦躂...呃...尥蹶子！
“我說什麼了？”
“爲了找我賠手機啊，你不是說因爲我打了電話，所以你才摔了手機的。”
“我沒有！”
“你就有！”
“我真沒有！”
“好吧，爲了不賠手機，我選擇相信你。”
“你！”
林允兒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時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不過沒關係，李湛很快幫她做出了選擇。
“說不放過你，我就絕對會說到做到。”
林允兒登時笑不出來了，甚至直恨不得拋下眼前一切，馬上飛到美國把鋼鐵直男錘成生活不能自理。
不放過就不放過，可我要的根本不是這種方式的不放過好不好！
意識到耍嘴皮子鬥肯定不過對方，林允兒決定放棄技術流，轉投簡單粗暴的...
“歐巴，撒浪嘿呦！”
“嘶...”
李湛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抖抖肩膀，感覺渾身不自在。
怕對方的憨勁兒一上來沒完沒了，緊忙換上一副商量式的口吻。
“允兒啊，開了半天玩笑，我們抓緊時間聊正事好不好？”
“好吖！歐巴說吧，人家乖乖聽着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回輪到李湛想飛度太平洋打人了。不過好在他剋制住了，沒被狂飆的血壓衝昏頭腦。
“智昊在你們片場？”
“對吖！哎？不是歐巴讓智昊歐巴來給我送餐車的...”
心裡納悶的同時，林允兒終於恢復了正常人類的腔調。
“我讓他幫你訂餐車，但沒讓他親自送去劇組。”
李湛漸冷的聲音中透着不快，暗惱表弟性情頑劣，辦事不靠譜。
“他本來正在追查抹黑少女時代的元兇，估計是暫時沒查到，然後辦公室坐膩歪了，就藉機會跑到你那邊偷懶去了。”
“哦...”
林允兒連點着小腦袋瓜表示瞭解，雖然沒多說什麼，但對李智昊到來的開心，驀然淡下去不少。
不管偷懶也好，慶生也罷。她更希望看到的是對方儘快揪出幕後黑手，而不是像外賣小哥一樣送餐。
李智昊如果獲悉二人心中所想，肯定滿地打滾並嚎啕大哭。
在他看來，找人固然重要，小小嫂子的壽誕同樣重要。
否則他真想偷奸耍滑去，放着紙醉金迷的江南區不去，非得驅車二十多公里繞了首爾兜大半圈，跑到眼下堪比貧民窟的鬼地方苦中作樂。
自認弄清了表弟的動向，李湛也便懶得再提他，轉而關心起林允兒在劇組的近況。
生日餐車雖然是提前許多天佈置好的，用來幫助林允兒打點劇組上下關係的。
但不得不說，趕在當前少女時代形象受損的形勢下，簡直再恰當不過了。
“託歐巴的福，導演和編劇都非常照顧我，前輩們對我也很親切。對了，歐巴來電話之前，我還收到鄭愛利前輩的生日禮物了。”
或許是即將進入夏季，氣溫逐漸升高。
林允兒覺得鋼鐵直男終於有了些許溫度，不再冷冰冰的，連帶着自己渾身上下也變得暖洋洋的。
“其實劇組裡還好啦，起初那兩天好像是有人躲着我走路。但畢竟已經一起拍攝一個多月了，相互間有些瞭解，導演又當着大家的面說了幾次，所以氣氛現在和以前一樣。歐巴放心，沒人欺負我的。”
“沒有就好，有的話別忍着不吭聲，直接告訴金胖子，他不好使就找智昊。”
李湛又何嘗不知道林允兒爲人處世頗有一套，可畢竟出了眼前這檔子事，自然免不了要多叮嚀幾句。
“別的孩子行程有限，和外界接觸也有限。唯獨你必須每天早出晚歸的參加拍攝，所以更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
“之前我還聽說你像個打雜的似的，跑去幫劇組搬器材，以後別做了，知道嗎？”
“嘿嘿嘿...知道了。”
林允兒害羞的笑笑，窈窕纖細的身子帶着光影輕輕擺動着，一副心情正好的模樣。
抿溼嘴脣，扭扭捏捏的開口關心道。
“歐巴也要千萬注意身體，錢是永遠賺不完的。”
“呵...小屁孩，還用你教我？”
李湛忍俊不禁之餘，又開起了玩笑。
“不努力賺錢，怎麼賠你新手機。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去吃飯吧。手機讓智昊等會兒幫你去買，省得他閒得到處亂晃。差點忘了，允兒啊，生日快樂。”
“內，謝謝歐巴！”
聽到李湛親口祝福，林允兒心滿意足，怕耽誤對方太多時間，正準備欣然結束通話。
突然間福靈心至，仰頭望向夜空中航行的銀白色小船。
“歐巴，今天是峨眉月。”
“所以呢？”
李湛不明所以，倏然感覺有些好笑。
然而嘴角剛有上挑的趨勢，只聽耳畔轟然響起林允兒的大叫。
“歐巴，撒浪嘿呦！”
“呀！沒完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