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這邊又是六一八雨災慈善捐款王、又是十八房衆星捧月大軍閥,熱鬧程度自然是全港皆知。
對此,怡和大班亨利··凱瑟克剛開始很是不屑。
雕蟲小技,就算可以一時博得眼球,但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呢?
輿論的關注點,最後還不是要回到置地飲牛奶這樣的香江股市第一收購上來。
可隨着高弦折騰的聲勢越來越大,亨利·凱瑟克·越來越鬱悶了,他所不屑的旁門左道,不斷地削弱置地飲牛奶廣告時間的關注度。
換而言之,置地在報紙上再怎麼吹噓自己是股王,甚至過去現在將來的通殺大贏家,都無法繼續製造出來置地和牛奶公司廣告戰前兩輪的盛況。
這年頭,公衆上市公司吹牛,是真的不犯法,可奈何欣賞者流失嚴重啊。
至於高弦涉嫌黑金、洗錢等不法金融活動,進而讓牛奶公司未來充滿風險這張牌,也漸漸地失去了殺傷力。
其中的道理非常簡單,人們更願意相信樸素的眼見爲實。
高弦現在這麼高調,像是心中有鬼的樣子麼?
如果高弦真的捲入黑金、洗錢等不法勾當,那早就夾着尾巴做人了,怎麼可能不甘心地自證清白?
說到底,警方要是掌握了確切證據,就算高弦是風頭正勁的社會知名人士,也早被拿下了。
相比於“務虛”方面的輿論大戰,“務實”方面的牛奶公司股票爭奪戰,也沒讓置地佔到實際的上風。
在亨利·凱瑟克的設計方案裡,利用謠言,把通過公司內部正治鬥爭,奪得牛奶公司控制權的高弦,從聲勢震天,打壓到名譽掃地,進而失去擔任牛奶公司董事會主席的大義;然後置地公司出面,憑藉全球三大地產公司的噱頭,和背靠香江第一財團的後臺,用以股換股的方式,不花一角一分現金地拿下牛奶公司。
不成想,年紀輕輕的高弦,能從曾經貴爲香江華人領袖的周希年手裡,奪得牛奶公司控制權,確實靠的真本事,直接還了一招——拆股,一股變十股,給了置地兩股換一股的收購牛奶公司計劃,迎頭痛擊。
那些牛奶公司股票的持有者們,雖然不至於天真得認爲一股“新”牛奶公司股票能換到兩股置地公司股票,但兩股置地公司股票換十股“新”牛奶公司股票的原有規則,已經在心理上無法接受。
光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心理落差,就讓置地公司產生了馬失前蹄的感覺。
另一方面,雖然因爲高弦被謠言中傷,尚華文化股價萎靡不振,導致高弦失去了進一步收購牛奶公司股票的重要籌碼,但突然冒出來的置地公司股票換牛奶公司股票“黑市”,卻日益成了亨利·凱瑟克的心腹大患。
這個黑市太讓怡和討厭了,藉着“置地飲牛奶”的聲勢,以比置地更優惠的條件,用置地公司股票,換走牛奶公司股票,而那些牛奶公司股票,卻又沒落入置地公司的口袋。
在會議上,專門負責調查“黑市”的部下,向亨利·凱瑟克彙報了最新的分析成果。
那些“黑市”上的置地公司股票,肯定不是祈德尊和馬登的手筆。
而且從道理上來講,和記與會德豐也沒可能對置地公司股票感興趣。
同樣的道理,惠豐也不會閒得悄悄大量買入置地公司股票。
把這些可能都排除後,剩下的唯一解釋就是,高弦早早地通過“利衆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爲置地公司股票建了倉。
認同這個結論的亨利·凱瑟克,絲毫興不起爲置地公司股票價值被人高度承認而高興的念頭,只是頭痛如何消除“黑市”交易,對置地公司收購牛奶公司的不利影響。
紐璧堅問調查負責人道:“能不能評估出,高弦手裡有多少置地公司的股票?”
對方爲難地搖了搖頭,“如果高弦是在前年建倉的話,當時置地公司股票價格才十元出頭,相比於今天,成本很低;而置地公司做爲公衆上市公司,至少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票,由公衆持有。如此一來,我們很難推斷出,高弦到底吸入了多少置地公司的股票。”
紐璧堅沉吟道:“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這次置地年度股東大會的機會,查一查。”
“應該很難查到。”亨利·凱瑟克否定道:“從之前金東突然宣佈擁有百分之十八牛奶公司股份,要求進入牛奶公司董事會的閃電戰手法來看,高弦肯定是平時分散持有股份,用的時候,再集合起來。”
說到這裡,亨利·凱瑟克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而且,調查需要時間,可我們偏偏就缺時間。”
不用別人提醒,亨利·凱瑟克心裡明鏡一樣,置地公司在六月上旬正式對牛奶公司發起收購,雄心勃勃地打算只用四個星期的時間結束戰鬥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
牛奶公司一股變十股的“拆股”,置地公司股票換牛奶公司股票的“黑市”,以及颱風、暴雨等天災對整個證券市場運作的影響,都極大地消耗了亨利·凱瑟克原定四個星期的寶貴時間。
這還不算完,香江金融體系很可能因爲港府的一項重大政策,而發生震盪,進一步拖延置地收購牛奶公司的腳步。
紐璧堅建議道:“留給置地的選擇,只剩下一個了,用比黑市更優惠的條件,吸收更多的牛奶公司股票。”
“高弦讓牛奶公司拆股,既保持了他的持股比例,又給置地吸收牛奶公司股份設置了不小的障礙。”
“不如,我們借鑑高弦的經驗,在換股計劃中,增加一條,贈送紅股,比如每股送五股紅股。”
“如此一來,換股計劃的吸引力大幅度提升,與此同時,那個討厭的黑市,也會遭到沉痛打擊。”
聽得眼前一亮的亨利·凱瑟克,欣然同意道:“等貨幣政策穩定下來後,我們就採取行動。”
怡和大班還是相當有見識的,預料到了港府宣佈,港幣隨英鎊在國際外匯市場上自由浮動後,必將對整個香江帶來衝擊;但他沒有猜到,這種金融體系震盪,有多麼嚴重。
事實是,香江金融市場局面一片混亂之下,銀行停掛匯價,連證劵交易所都暫停營業了。
亨利·凱瑟克在緊張關注整個怡和體系受影響程度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發出哀嘆,“真是天助高弦,讓他又多了喘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