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控制?”高弦皺起眉頭道:“這個聳人聽聞的名詞,是赫斯特先生給帕特麗夏和我的關係,一個最新的定義麼?”
“難道不是麼?”倫道夫·赫斯特狠狠地瞪着高弦。
“赫斯特先生,你不要開玩笑,我要是真有精神控制的本領,現在就精神控制了你,也好免得徒增煩惱。”高弦面露不悅之色道:“現在的客觀事實是,在我和帕特麗夏的關係中,主動者是帕特麗夏。”
彷彿爲了驗證高弦的話是多麼的正確,臥室的門一開,只穿着睡衣的帕特麗夏·赫斯特,徑直走到高弦旁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順勢歪倒在高弦懷裡,嘴裡抱怨道:“好不容易睡了一個好覺,你們能不能別這麼吵啊?”
看着自己女兒全盤主動地和高弦無比親密的樣子,倫道夫·赫斯特頓時啞口無言。
尤其,當帕特麗夏·赫斯特的母親搖頭示意過後,客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見此情景,喬治·赫斯特朗聲一笑,打圓場道:“帕特麗夏能夠安然無恙地從極端組織手中逃脫,就已經萬幸了;而接下來的生活,只要她自己覺得幸福就好。”
聽得十分順耳的高弦,接話道:“喬治的話才叫務實!”
幫帕特麗夏·赫斯特整理了一下頭髮後,高弦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就是,真鬧僵了,連眼前最起碼的和睦生活都會喪失掉。”
喬治·赫斯特語氣和緩地試探道:“高,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對待帕特麗夏?”
高弦氣定神閒地回答道:“帕特麗夏不是想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麼?那就生下來吧!不管怎麼樣,她能感覺到幸福就好!反正,我都能給帕特麗夏最好的物質和精神支持。”
“我的經濟實力,想必你們很清楚,進而也能知道,我不是在講空話。”
躺在高弦懷裡的帕特麗夏·赫斯特,無比感動地撒狗糧道:“大衛,你對我真好,我真幸福!”
倫道夫·赫斯特不忍直視這幅情景,索性起身走了出去,帕特麗夏·赫斯特的母親也連忙跟了出去。
這二位一走,客廳內的氣氛頓時一下子輕鬆起來。
喬治·赫斯特笑道:“出現這樣的結果,確實讓人意外,但也未嘗不好。最起碼,大衛的財力,與赫斯特集團在媒體界的影響力,絕對是天作之合。”
既然說到了這個現實的話題,高弦也就毫不含糊地明確表態道:“如果大家能有合作的機會,我自然非常期待。”
喬治·赫斯特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起身告辭道:“帕特麗夏就暫時拜託大衛照顧了。帕特麗夏,記得多和家裡保持電話聯繫。”
等喬治·赫斯特走了後,高弦頗感好奇地問帕特麗夏·赫斯特道:“你這位年紀最大的堂兄,應該是你這一代的領軍人物了吧?”
帕特麗夏·赫斯特點頭回答道:“估計再過兩三年的時間,我爸爸就要退休了,而他支持喬治,接任赫斯特集團的董事會主席位置。”
高弦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心說,難怪喬治·赫斯特交談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那麼現實。
……
不惜重金地把帕特麗夏·赫斯特的生活、學習等等安排妥當後,高弦迅速動身,去參加三邊委員會的會議。
不難想象,這次三邊委員會召開會議的一個重要課題就是,全球石油危機的影響。
事實上,自從去年,也就是一九七三年十月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阿拉伯聯軍見自己精心備戰也打不過以色列,進而一怒之下發動石油禁運以來,也就持續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今年三月中下旬這場石油禁運被宣佈結束。
阿拉伯產油國們肯放下石油禁運的武器,當然離不開米國國務卿基新格居中斡旋。
更進一步來講,把米國逼急眼了,它真敢派出米國大兵,佔領中東地區的油田。
要知道,這次由石油禁運引發的全球石油危機,影響實在太重大了,複雜而深遠,根本無法一一細數出來。
簡單來講,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經濟的整體擴張之勢就此打住,國際原油價格從每桶三美元暴漲到每桶十二美元,全球股市崩盤,而經濟也隨之進入衰退週期。
具體落到三邊委員會所關注地區的典型損失爲,米國的雞的屁下降了百分之四點七,失業率高達百分之九;西歐的雞的屁整體下降了百分之二點五,其中英國的雞的屁下降了百分之三點九,更讓英國正府焦頭爛額的是,同時煤礦工人和鐵路工人的罷工鬧得非常厲害;一本的雞的屁跌得最狠,下降了百分之七。
這就是第一次全球石油危機所造成影響,可以用數字描述的冰山一角。
當然了,第一次全球石油危機在正治層面的影響同樣非常巨大。
就拿一本來講,它一直跟隨米國在中東地區的外交政策,同時又嚴重依賴阿拉伯產油國的石油,僅在一九七零年,超過七成的石油進口來自中東地區。
結果,在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後的一九七三年十一月七日,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正府宣佈,一本是一個“不友好”的國家,所以先減少對一本出口石油的百分之五。
一本當即被這一棒子打蒙了,因爲它的經濟在現階段屬於典型的石油密集型,即使出高價到處補充石油來源,比如高弦在文萊的油田,仍然無法滿足需求。
於是到了十一月二十二日,挺不住的一本,發表聲明以色列應該退出一九六七年第三次中東戰爭期間佔領的所有領土云云。
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樣子,一本憑藉這個“投名狀”,才被認爲是一個阿拉伯友好國家,自然也有油了。
西歐一些國家,也有類似一本的經歷,在石油武器面前,開始試圖和米國的中東地區外交政策劃清界限。
其實,這也就是阿拉伯產油國之外的其它國家油田,還沒有崛起,石油武器才能這麼好用,軟柿子一捏一個準。
相比於諸如此類的正治層面影響,高弦肯定更關注石油禁運結束後,經濟在石油危機餘威下的走向。
參加三邊委員會會議活動的過程中,高弦領悟到了不少極具價值的確切情報,堪稱每一個都是機遇。
比如,這場全球石油危機,讓國家能源安全、戰略石油儲備之類的概念,成爲大熱的課題,而米國要在戰略石油儲備上有所動作。
再如,爲了走出經濟衰退週期,各個經濟體要加大印錢放水的力度,以進一步刺激經濟發展。
高弦估計,通過多管齊下,全球經濟衰退應該可以在明年結束,而全球股市則可以先走一步,在今年年底開始從谷底反彈。
還有,節能產品開始受到重視,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汽車了。
就拿米國市場來講,之前的消費習慣是大噸位、高油耗的車型,現在則要轉變觀念了,否則的話,買得起車,卻買不起油。
在這種情況下,日系汽車肯定開始表現出真正的優勢。
到處收集情報的高弦,也和大衛·洛克菲勒單獨談了一下,不過有些話值得玩味。
各自落座之後,大衛·洛克菲勒貌似無意地又提到了前段時間,高弦被共生游擊隊綁架的事情,“這些人也是被極端左翼思想愚弄的可憐蟲!”
高弦一邊揣測着大衛·洛克菲勒的用意,一邊緩緩回答道:“在被共生游擊隊囚禁期間,其所謂的委員會,特意給我看了他們的正治綱領,現在我也懶得評價,簡而言之就是沒有興趣,我只是一個逐利的商人。”
大衛·洛克菲勒失笑道:“現在回想起來,大衛逐利的本領,高超得連我也要甘拜下風啊,按照共生游擊隊的條件,在舊金山地區分發食品,所耗資金沒有上億美元,也有幾千萬美元了吧,但對你的公司運作,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高弦笑了笑,“全賴墨西哥灣那個尤金島三十號油田的投資回報。”
大衛·洛克菲勒打趣道:“北海油田的投資,不算在內麼?”
腦子轉得飛快的高弦,一邊聽着大衛·洛克菲勒嘮嘮叨叨,一邊已經想到了大通銀行的近況。
別看米國商人遍及全球各地淘金,但他們未必是世界最出色的商人,所依仗的最大優勢,歸根結底還是超級大國的強橫軍事實力。
同樣的道理,別看大衛·洛克菲勒手眼通天,但他的商業本領未必最高明,其領導下的大通銀行,就被這次的全球石油危機衝擊得不輕。
想到此處,高弦接着大衛·洛克菲勒的話茬,繼續往下說道:“石油投資的回報確實非常豐厚,甚至都超出了我的預料。”
“不過,賺錢是一種癮,只會越來越大,進而我又產生了一個石油領域的投資想法。”
大衛·洛克菲勒饒有興趣地追問道:“什麼想法?”
高弦斟詞酌句地回答道:“尤金島三十號油田出產的原油,是一種品質極佳的甜油,含硫量很低,進而在國際市場價格居於高端。”
“事實上,很多買家在得到尤金島三十號油田出產的原油後,都是拿去和其他原油混在一起,再送到煉油廠。”
“換而言之,尤金島三十號油田出產的原油,是一種非常適合做爲石油儲備的原油。”
大衛·洛克菲勒聽到這裡,笑了起來,“你的新投資想法,就是打起了聯邦石油儲備的主意麼?”
高弦誠懇地點了點頭,“我計劃拿出尤金島三十號油田的部分收益,在大通銀行再開一個賬戶,同時尋求大同銀行的貸款,以參與聯邦石油儲備的建設,就是不知道中標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倒是覺得,你應該首先考慮資格問題。”大衛·洛克菲勒沉吟道:“聯邦石油儲備確實允許私人商業公司參與,但你的公司是米國企業麼?”
“我並不介意這個公司交在米國公民手上,再說了,參與過程肯定是按照聯邦正府的規則公開透明地進行。”高弦聳了聳肩,“另外,我覺得,全球各國石油儲備的發展趨勢,應該會出現一個相互授予額度的機制,這就是開放性的一種體現。”
“好,到時候我會給你介紹一些負責聯邦石油儲備的人脈。”思索片刻後,大衛·洛克菲勒點了點頭,接着跳躍性極大地轉而問道:“你去過中國的首都麼?”
“還沒有。”高弦搖了搖頭,“不過,我準備去一趟。前段時間我被共生游擊隊綁架後,中國駐米國聯絡處幫了我未婚妻不少忙。爲此,我肯定要找個機會拜訪一下,以表達謝意。”
高弦一邊回答着,一邊暗自恍然大悟,爲什麼之前大衛·洛克菲勒老生常談地提起了自己被共生游擊隊綁架一事,原來是想試探他的正治態度。而大衛·洛克菲勒有此一舉,恐怕是要代表三邊委員會,安排下來新任務,就像去年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後,被打發到中東地區,以私人身份爲米國國務卿基新格和平斡旋打前站一樣。
果然不出高弦所料,只聽大衛·洛克菲勒繼續說道:“這樣就更好了!”
“三邊委員會希望和中國有更多的接觸,最好能讓每年舉行兩次的正式會議,能在中國首都舉行一次。”
“長期以來,香江一直都是世界接觸中國的窗口,而你又是香江最傑出的青年才俊,是再適合不過的打前站人選了。”
“我這個唯一代表香江地區的三邊委員會會員,果然來得沒有那麼簡單,估計當初大衛·洛克菲勒拉自己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利用價值。”心裡閃過這個念頭的高弦,非常痛快地答應下來,反正不是做漢奸,而現階段的中國,正需要和西方世界增加接觸。
見高弦乾淨利索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大衛·洛克菲勒欣然笑道:“大衛,我就知道,你雖然是三邊委員會最年輕的會員,但卻是一隻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