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明星足球隊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該說的說了,該聊的聊了,該照的照了,不管什麼目的都實現了,這就挺好。
“我收拾吧,你早點回去睡覺。”老高驅趕着幫忙收拾的王艾。
王艾一隻手拎着沉重的卡拉OK機器:“忙完這趟就回。”
“你怎麼還沒走?”老高收拾完了回來發現王艾坐在一張塑料椅上,望着南非這明朗了太多的夜空發呆,放下工具也坐了下來。
“沒啥,感覺這心裡沒啥底。”
“本來準備明天開總結會的,這不比賽剛完麼,大家都很努力,也各有收穫,沉澱一下再總結更好。”
王艾點點頭突然道:“誒你看了主題曲沒?”
老高想了想,恍然道:“哦,你說那個挺胖的姑娘唱的那個?”
王艾表情詭異:“挺胖?”
老高以爲王艾沒想起來,繼續提示:“就一腦袋黃毛子的。”
王艾嘿嘿笑出聲:“人家叫夏奇拉,拉丁世界流行天后,和阿根廷前總統的兒子搞對象的。”
聽了這個名,老高反而皺了皺眉:“我怎麼好好的覺得這個名挺熟的呢?好像、好像我兒子打遊戲的時候老說。”
王艾在腦子裡一過,隨即吐槽:“是不是帶翅膀能飛的?”
老高搖頭:“不知道,我哪有仔細研究那個?”
王艾懊喪的點頭:“記住了,那個叫奇美拉!”
老高完全不走心的哦了一聲:“你怎麼突然問這事兒?”
“這不剛剛在電視上瞄了一下麼,我發現她那個片子裡好幾個巴薩球員,梅西啊、皮克啊都在裡邊,是單獨出鏡的。”王艾晃着腦袋:“這也就罷了,都是拉丁人麼,可截取了那些過去的經典比賽鏡頭裡,中國只出現了兩秒鐘。”
老高皺着眉:“我記得都是你吧?02世界盃的幾個任意球?”
“對啊。”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全中國就你。”
王艾跟看白癡似的看老高:“我退役了嗎?那憑什麼梅西,尤其是皮克都能單獨出鏡,我就沒有得到邀請?這不無形中給我降級了嗎?我和梅西好歹能算同一個層次的,皮克算什麼?還有兩個我都不認識的。他們能代表世界盃?能代表我了?”
老高眨巴着小眼睛聽着,末了吧嗒吧嗒嘴:“原來你都這麼牛逼了。”
王艾拍着雙手:“我07年就拿了金球獎了,我是現在才牛逼的嗎?你三年後才反應過來?”
老高也不生氣:“你得原諒我這個中年人,我的思維還有一半沉浸在職業化改革之前,何況我現在又是國家隊教練,職業聯賽的那些東西,我通常想不起來。”
王艾站起身:“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我回去睡覺了。”
見王艾走了,一直在遠處抽菸的黎兵晃晃蕩蕩過來坐在王艾剛纔是椅子上,順手又點了一支,還給老高一支:“小王兒這怎麼了?”
老高深吸了一口,半仰着頭面無表情:“有畏難情緒了。”
黎兵手一抖:“他?”
老高深深點頭:“他也一樣,逼上梁山,他可是一個上的,要排號殺頭,他也是第一個。”
黎兵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兩個黑色西裝瘦高的男人,斜對着大門的方向,對坐無言、各自抽菸,抽到一半:“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夏奇拉,梅西,皮克。”老高隨手按滅了菸頭:“他在找氣生,人家是索尼公司的,他去日本把人罵夠嗆,即便原來想請他也不能請了。”
“所以,他在給自己找動力?”
“嗯。”老高表情木呵呵的:“生氣了,就不用東想西想了。你說他和我們比,是不是把足球這事兒搞的太複雜了?我有時候想起他的那一灘,我都腦袋疼。”
黎兵笑了笑:“關聯東西越多,發揮的合力越大,關鍵看能不能駕馭得住這個局面。從現在來看,人家乾的不差。像你我這樣,倒是簡單了,上班訓練、週末比賽,剩餘時間就老婆孩子熱炕頭,可這樣真能改變什麼麼?別的不說,他那個平民球場,可是幹到五千出頭了。”
“多少?”老高震驚的問道。
“五千多!”黎兵夾着菸捲的手張開來,擺了擺:“五千!我問的雷領隊。”
“臥槽,我怎麼還記得一千出頭呢,這得多少錢?”老高手抖着摸褲兜,重新掏出一支菸來,忘了點:“我記得當年他和我說過,一個造價大概是300多萬?”
“多少?”這回輪到黎兵吃驚了:“我、我得算算,一個300萬、300萬乘5000是、是……150億?臥槽,夠足協450年辦公經費的,怪不得中國足球發展不起來。我頭回覺得,足協真他麼窮!”
老高這時候平靜下來了,吧嗒一聲點火,抽了一口徐徐吐出:“你還沒算工程造價上漲呢。”
黎兵鬆了鬆領口:“那你說,他們家受得了嗎這個?就是央企也沒幾個能拿出這麼多錢來的,而且他們還免費!”
老高聽到這深深的嘆口氣:“人家其實精着呢,你別瞅着這平民球場不收費,有個詞兒叫土地儲備,你聽過沒?”
黎兵搖頭,老高嘚瑟着徐根寶教導他的知識:“人家買的時候挑準了發展前景明朗的城邊子,以後城市就擴到這了。地方政府有都是辦法改變土地用途,那你說,是不是得花錢買回來?”
“那地方政府不賠錢了嗎?人家能幹嗎?”
老高搖頭:“地方政府怎麼會賠錢?買回去加價就賣給開發商了,人家坐莊的。”
見黎兵張開了嘴,老高笑了聲:“他們家花的是不少,也是一顆真心,但你也別覺得人家就是傻了吧唧買完了就那麼放50年等政府收回去,不是。人家現在手裡捏着全國最多的儲備用地,坐等升值就完了。關鍵是別人玩房地產淨捱罵了,你看他這?單純玩地產,不玩房產,你說厲害不厲害?”
黎兵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王艾的房間,回過頭來唏噓道:“這幫小子喊他老大,可真沒喊錯,我特麼都想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