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到底有什麼事。”最後還是淑女打破了沉默。
白謹行是男客,中間又隔了幾層,自然不方便跟張碧交流,張奶奶可能是因爲之前的事情對張家的人很膈應,所以藉着抱孩子的事由早早躲了去,只餘下淑女一個人在這裡撐場子。
不過曹瑩向來機靈,敏銳的察覺出衆人對來人釋放出的敵意,所以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淑女旁邊,大有隨時衝上去的意思。
淑女心下感動,語氣也帶了輕快。
左右她是來到了自己的地盤,這裡又是山高皇帝遠,沒有人知道她跟自己的關係,就算自己惡聲惡氣的又能如何?
淑女有了底氣,便直接問出了口。
張碧臉色閃過了尷尬,旋即把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當初張碧自作自受在村裡的名聲不好起來,因爲年紀太大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家,最後她自己認識了什麼富家子弟,最後做了人家的妾。
按道理來說,以張碧的心思定能在後宅混得風生水起,就算不是大富大貴,也是吃穿不愁。可是偏偏她就有了身孕,礙着上頭那一位的眼了,加上夫君的疼愛,招來了衆人的嫉妒。
女人嫉妒起來很可怕,這一點張碧清楚的很。可是她千防萬防,最後還是着了她們的套了。孩子沒有了,夫君也不再喜歡她了,她整日待在後院像是要枯死的樹木。
張碧不服氣,難道自己重生了以後,人生還是一點兒改變都沒有嗎?
這個念頭狠狠的纏在她的心頭,怎麼也甩不掉,漸漸的張碧都有些魔障了。常常夢到自己悲慘的前世,一次夜晚驚到了,直接有些瘋瘋癲癲了。
衆人一看,乾脆把她放了出去。
那家的主母不放心張碧,覺得張碧是裝傻,便着人賣她到窯子裡,誰知道張碧也是運氣好的。領着她的人不小心把她給丟了。張碧因爲逃過一劫。
張碧原想着遠走高飛,換一個身份過日子,臨走前回了一趟村子。聽說淑女等人離開的事情。
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忽然就像抓住了人生的稻草一般,亟不可待的來找淑女等人了。
在張碧眼中,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哪怕淑女的命運改變了,可是她的氣運沖天。一直都是很幸運。所以張碧認爲淑女是人生的幸運兒,她覺得只要跟着淑女,她的人生就會圓滿。
如果淑女知道,大約會嗤之以鼻。
雖然她嘴上說豬腳是帶有自動光環的。一般都是氣運沖天,幸運之極,但是你如果不去努力。就不會有現在的成果。
就好比在上河村種植蘑菇,她自己墊進去多少錢。每天又是如何的記錄那些數值,想法子解決溫度跟溼度的問題,哪怕是有了身孕也未曾停歇,這纔有了這份成功。
包括美女的醫術,全部都是臺上一秒鐘臺下幾年功。沒有人的成功是隨隨便便的,哪怕淑女有那幾分氣運,如果她不認真的去努力,坐享其成,錢什麼的都不會從天而降的。
但張碧不同,上一輩子她吃了太多的苦,她怕了,重生後她便有了投機取巧的念頭。
不說其他,單說張碧一路顛顛簸簸的來到了潮陵縣,也是辛苦至極。
她一路走來,又是弱女子,自然是比常人要來的辛苦,但是她也很幸運,撿到了一個富人的錢袋子,主動還了回去,那富人便把錢袋子裡的一半銀錢送給她做補償,這纔是她如今穿的人模人樣的緣故。
淑女聽着她說要跟在自己身邊做丫鬟,第一個反應就是: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啊!
一旁的曹瑩也警戒的看着張碧,似乎很擔心她搶了自己的飯碗。
說實話,淑女家裡現在並不是那麼富裕,不然她也不會想法子做糕點掙錢了。再加上張碧之前的底子不是很乾淨,全家人很難相信張碧所說的真心。
見淑女沉默,張碧也急了,“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發誓,要是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饒是淑女也被震驚了,要知道古代人對於發誓可不像現代人那麼隨意,這簡直是最大的誓言了,於是淑女沉默了。
見她意動,張碧再接再厲,“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有家不能回,又不認識旁人,巧合之下遇到了你們,所以才厚着臉皮找到你們……不過,我是真心的!我保證沒有什麼壞心思!”
其實張碧的目的很簡單,跟着淑女有肉吃。
但淑女可不這麼認爲,她覺得張碧說的並不是實話,應該說大部分是實話,比如被主母趕出來的悲慘,比如她無處可去。但是她來這裡的目的,淑女持保守的看法。
但是人上了門,總不能趕出去。
眼見着天黑了,淑女乾脆說:“你先歇一晚上吧,有事明天再說。現在家裡並不是我做主,我還要跟夫君商量一下。”
淑女乾脆把事情推給了白謹行,覺得自己收留她是仗義,不收留也沒有人說什麼。
張碧心知她意已決,張張嘴沒有再說。
面對她如此的知趣,淑女倒是覺得她經過了一番磨難後懂事了不少。
晚飯並不是在一個桌子上吃的,淑女讓人送到了客房。想必張碧也不願意面對他們,所以淑女乾脆分開來吃。
吃飯的時候,淑女說起了張碧的事情。
張奶奶面色不虞,白謹行還如往常一臉淡定。
“奶奶,您怎麼看啊?”淑女陪笑着說,然後瞪了一眼白謹行。
都不幫自己說話!
白謹行一動不動,夾了一口菜給淑女,意思是讓她住嘴。
張奶奶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嘆氣,“若是陌生人,咱們幫她倒也是做了一次善心,但是她是張家人,其中的糾葛也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既然她這樣說了,那就讓她留着吧,免她一個月的吃住。”
“她不是說自己會想法子掙錢的麼,那就免她一個月的,這段時間足夠她做好打算了。我們也對得起她了,她要是再說什麼,你們也無需看我的面子,只管趕了她出去。”
說到底,淑女姓郝,小白姓白,除了張奶奶跟張碧帶點關係,其他人實在沒有道理去幫張碧。
幫人可以,也要看對方的品性,張碧當初惹了高利貸的人來家門口,實在是過分,所以他們都不大喜歡這個姑娘。
聞言,淑女點點頭,跟她想的差不多。
倒是白謹行加了一句,“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我畢竟是個外男,還是叮囑她不要隨便來後院,只管當做普通的租客罷了,有事就讓曹瑩或者曹力傳話。”
也杜絕她一個孤身女子在別人家住着惹來非議。
淑女聽了,立馬眯起了眼睛。
算他識相!
翌日,淑女便把話說給了張碧,張碧一臉感激,也沒有對淑女要求她少來打擾感到生氣。
淑女隨口叮囑下人看着她點,只要不惹事,隨便她怎麼折騰。
說來也是奇怪,張碧自打住下了,還真的是規規矩矩,從不給淑女等人惹麻煩,開始的時候淑女還很詫異。
後來見她用打絡子掙錢,真的琢磨起營生的時候,淑女也放下了心。
就這樣,漸漸的淑女也不再關注張碧了,當然這是後話,在此不提。
卻說第二日淑女等人又做了糕點,但是因爲張碧的事情做得不多,一上午就賣完了。
淑女乾脆放了下人們的假,讓他們趁機也出去逛一逛。
因爲白謹行休沐,張奶奶乾脆在家歇息,美女昨天逛了逛似乎找到什麼稀罕的藥草,整日窩在屋裡不出來,她跟白謹行乾脆就出門溜達。
“真漂亮。”饒是看了幾次了,淑女還是忍不住讚歎。
白謹行見此,道:“不若在咱們家院子也種一些?”
其實淑女不太喜歡種東西,因爲院子畢竟是租來的,不是自家的,少了些歸屬感。可是見白謹行這樣一說,她也有些心動了,“會不會太貴?”
白謹行道:“可以買種子啊。”
淑女點頭,“那怎麼去買一些,現在種上應該還不算太遲!”
“嗯!”
有了目的,兩人也逛得開心,就是白靈有些困了,最後趴在白謹行的肩膀上睡着了,口水流了一片。
淑女見了,有些心疼,“要不就回去吧,抱着她怪累的。”
白謹行搖搖頭,“不是還有種子沒買嗎?買了再回吧,她能有多沉。”
淑女見他堅持,也不在墨跡,買了種子兩人就回去了。
收拾好白靈,出來就見白謹行不知從哪裡借來的鋤頭,在院子那片空地開始翻土。
“先放放吧,不着急。”淑女說道。
白謹行頭也沒擡,說:“先翻一翻鬆一鬆,回頭種的時候好種。”
見他堅持,淑女也沒在說什麼。
站在一旁說着話,時不時的商量着怎麼種更合適些。
正說着話,旁邊的周嬸子進來了,呼喚淑女:“明兒有戲臺子,要不要去看啊?晚了就沒位置了!”
淑女失笑,“行啊,明兒記得叫我!”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