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戲昌和石韜引着二人進來。
“見過楚侯。”
二人風采過人,上堂手向周堅拱手一禮,不卑不亢。
“賜座。”
周堅揮了揮手,早有侍從將二人讓到下首落座。
戲昌和石韜亦在側相陪,顯然與此二人早有相識。
其中那名二十左右的年輕文士不等戲昌和石韜介紹,便徑自拱手道:“在下陳羣,表字長文,潁川許縣人。這位乃是在下的好友鍾繇,表字元常,和楚侯帳下軍師祭酒徐元直乃是同鄉。早聞楚侯英姿蓋世,今日方知見面更勝聞名。”
“呵呵呵!”
周堅忍不住笑了起來,望向陳羣的目光時就透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讚賞。
這廝連馬屁都能拍的如此正氣凜然,讓人根本感覺不到這是在拍馬屁,而是一種發自真心的讚美,聽了連毛孔都舒坦,只衝這一點,就知這陳羣不是個簡單人物。
普通的小人氣,又豈能有這樣的水平。
只憑這口才,陳羣至少也是一個合格的外交官。
更難得的是,並不自恃,開口就將來歷介紹了個清楚,實屬難能可貴。
不像有些稍有聲名的名士,理所當然的以爲天下人皆知名其,從來都是隻說名兒,只要說了名號,別人便知道了他的出身來歷。
只有真正虛懷若谷之人,纔不會被這種虛榮矇蔽了心靈。
“長文先生過譽了,過譽了吶!”
周堅肅了肅手,又舉杯道:“二位請滿飲此杯。”
陳羣也不客氣,當即舉起酒樽,滿飲了一懷。
鍾繇話不多,但也十分乾脆,和陳羣一起飲了個滿杯。
石韜這時剛想說什麼,卻被陳羣使了個眼色打斷,只好閉口不言。看陳羣要說什麼。
周堅仔細打量二人,絞盡腦汁想了一陣,也沒想到陳羣和鍾繇是何方大賢,根本沒有什麼印象,只好說道:“二位先生皆爲當世大才,可願與堅本扶漢室?”
陳羣卻淡然一笑,即不答應。也不拒絕,只是道:“在下有一事相詢,不知可否?”
鍾繇則面色淡然,什麼也不說,全都交由陳羣發揮。
周堅肅容道:“先生請講。”
陳羣直言道:“古之開疆者,皆由北而南。或由西而東,方能一統天下,先秦踞關涼而進關東,終有始皇一統天下,前漢亦然;光武雖發於南陽,但卻興於河北,進而向南一統中原而得天下。從未有自南向北一統天下者,不知楚侯以爲然否?”
周堅眼神一凝,卻不動聲色,灑然道:“先生所言屬實,但也不盡然。”
陳羣訝然拱手道:“到是羣孤陋寡聞了,願聞其詳。”
鍾繇、石韜也坐直了身子,側耳聆聽。
唯有戲昌神色淡然,這個問題他私下了周堅早就討論過許多遍了。
周堅微笑道:“先生所言。只是古之未有從南向北一統天下者,卻並不代表這天下就不能由南向北統一。本將軍要到要反問一句,先生安知本將軍不能掃平中原、河北羣雄?”
“這……”
陳羣被這一問問的有些答不上來,不過他何等機敏,當時就拱手一揖,虛心道:“是在下一隅之談,有些先入爲主了。敢問楚侯,天下何以一統?”
周堅暗笑,這小子雖然在虛心求教,實則卻是將了自己一軍。才思之敏捷,竟不在蒯越之下,的確是個人才,當下毫不猶豫地道:“無他,先取西川,後主揚州,積十年休養生息之民力物力,挾荊揚西川百萬之兵,驅師北伐,鼎定天下耳!”
陳羣剎時眼神一凝,鍾繇亦是臉色一變,暗叫不妙。
本來按照陳羣的想法,在襄陽混跡了大半年,已經對荊州局勢極爲了解,此番來見周堅也不過是想展露一下才幹,爲晉身鋪路,沒想到卻聽到了荊州軍的戰略機密。
周堅毫不避忌的將荊州軍的戰略核心機密都說了出來,以兩人的聰明才智,自然也能想得到,如果不投效周堅,那今天就別想再走出鎮南將軍府了。
陳羣硬着頭皮道:“楚侯的戰略固然好,但實現起來怕是不容易吧?”
周堅冷笑一聲,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昔七國爭雄,誰曾料到始皇能一統天下。今諸侯並立,又有誰敢說本將軍不能驅師北伐,鼎定中原。先生以爲然否?”
“這……”
陳羣啞然,雖知覺得周堅有些強辭奪理,卻又實在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周堅繼續道:“本將軍麾下文武鼎盛,戰將千員,雄兵十萬,治下口衆近千萬,百姓豐衣足食,糧抹輜重堆積如山,縱袁術坐擁揚州千里沃野、袁紹坐擁河北王霸之地,亦不及本將軍多矣。中原四戰之地不足爲慮,縱然曹操雄才大略,也無法在短時間內一統中原。本將軍只需在十年內一統荊揚西川,師驅師北伐,試問天下何人能擋本將軍百萬雄師?”
陳羣沉默,無言反駁。
周堅說的都是實情,來到荊州大半年了,周堅治下是怎樣的一副光景他也十分清楚。
憑心而論,周堅所言的確沒有多少誇大的成份。
荊州風調雨順,吏治清明,歲歲康泰,年年豐登,百姓豐衣足食,和中原、河北等戰亂之地相比,的確是天差地別。
至於武備,更不用說。
只是常備的機動軍隊,就有六萬之從,而且據陳羣所知,荊州還有五萬屯田兵,而且不缺兵器裝備,隨時都可以徵召投入戰場。
曹操、劉表、袁紹等人雖然都有數萬大軍,但除去駐守城郭的軍隊,實際上真正的機動兵力也不過在兩萬三之間。
袁紹還好些,能有個四五萬的機動兵力。
佔據兗州的曹操和佔據豫州的劉表,機動兵力最多也就兩萬。
畢竟兗豫二州地處中原,幾乎所有的城池都要派重兵駐守,以拒外敵。
能夠養活如此龐大的軍隊,荊州之民力物力自然不用多說。
而且陳羣到荊州半年多,對荊州軍也有一定的瞭解。
周堅極善練兵養兵,襄陽大營的六萬大軍不但全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而且裝備也遠比連年征戰,物姿貧乏的曹操、袁紹等人的軍隊要精良的多。
可以說自西涼董卓敗亡後,周堅隱隱已成了天下實力最雄厚的軍閥。
至於周堅本人,也絕對當得起梟雄之姿這個讚譽。
荊州士族守舊,不思進取,然而在周堅的一系例政策和手腕下,如今以蒯氏、黃氏等爲首的荊襄士族門閥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周堅的戰車上。
這些士族要想獲得更大的利益,就必然要支持周堅不斷地對外用兵征伐。
至於荊州的權力架構,就眼下來說,根本就無人能夠左右周堅的決定。
可以說,荊州的軍政大權全都牢牢地被周堅握在手中,荊州士族在被迫將宗族綁到周堅戰車上,不得不爲周堅的野心出人出力的同時,卻無法影響核心權力,足見手腕老辣。
陳羣不知道這一系列的舉動的手腕是出自周堅本人,亦或是軍師戲昌的謀劃,但不可否認的是,不管這樣的謀劃出自誰手,周堅都算得上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ωwш● ттkan● C〇
就算是戲昌之謀,周堅能斷然施之,也足見其果決和膽魄。
踞有這樣的基業,如果沒有可能成就大業,也未免有點自欺欺人。
陳羣略一思忖,便長身而起,向周堅拱手拜道:“在下佩服,願爲楚侯效犬馬之勞。”
鍾繇見狀,也忙起身拜道:“在下亦願效勞。”
“好好好!”
周堅頓時龍顏大悅,連道了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