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舟聞言轉身,正看見一個四五十歲的道人正對自己稽首。
這道人和濟公有幾分相似,也是衣衫襤褸,塵垢遍身,手裡拿着一個酒葫蘆,熏熏然有醉意朦朧之感。
“道友?”封舟臉色僵硬,感覺一股涼意衝上脊背。心裡很不舒服。
畢竟道友請留步這句話實在太有殺傷力,封舟本能的感到寒意。
再說了,這道士的賣相比濟公還要邋遢,實在不堪入目,讓人也喜歡不起來。
“道長喚我道友,可我並非修道之人。”封舟倒是沒有惡言相向,而是和言說道。
他搞不清楚對方來歷,而且隱隱感覺到對方有法力在身,不好對付,於是心中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非也非也,道可道,非常道,天生萬物皆爲道,世人皆可行道,故天下人皆可稱道友。”
那邋遢道人笑嘻嘻的走到封舟面前,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笑着說道:“這位道友,貧道看你骨骼清奇,眼神清正,乃是天下少有的修道之才,拯救蒼生,順天景命的大任,非道友莫屬,貧道這裡有本《翠虛篇》,乃是道門大義,想必道友定然喜歡,願雙手奉送,還望不要推辭。”
他說着,當真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雙手奉上,封舟看了一眼書名,果然寫着“翠虛篇”三個大字。
作爲一個閱讀過《永樂大典》的前任明朝大將軍,封舟自然瞭解到翠虛篇的價值。
翠虛篇,邋遢道士?
莫非他就是?
“道門,金丹派,陳泥丸?”封舟面色絲毫不變,淡淡的看向道士。
這道士臉色一變,不由得哈哈大笑:“想不到貧道這麼有名,連你一個京城掌櫃都知道我的大名。哈哈哈……”
“無量天尊!貧道這廂有禮了。”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邋遢道士陳楠的笑聲。
這聲音平平淡淡,卻彷彿響在兩人心裡。
兩人一驚,同時回頭,卻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道長在稽首行禮。
“王前輩?”陳楠臉色一變,露出凝重之色。
這老道走了過來,先是衝陳楠點了點頭,又對封舟行禮道:“這位是酒王之王的掌櫃封先生吧?貧道王文卿早有耳聞,久未來訪,真是失禮。”
“神宵派的王道長?我也是聽過的。”封舟對王文卿微微點頭,心中奇怪。
我一個時辰之前,想着棄佛而求道,這轉眼間就有兩個道士上門了,而且還是天底下最有名氣的道士,難道我中彩票了。
看着兩個道士,封舟閃過接連被大鵬鳥和濟公拒絕的神情,居然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二位道長名震天下,不知找我來所爲何事?”封舟問道。
雖然是問的兩個人,但是卻看向老道長王文卿。
畢竟邋遢道士陳楠已經說明了來意。
“貧道觀先生有修道之緣,懷濟世安民之志,特來奉送我神宵派雷法著述十部,請先生笑納。”
王文卿呵呵說道。
說完,拂塵在手中一擺,十幾本線裝本的書籍便出現在他手中,伸手遞給封舟。
“雷法著述?”封舟大喜。
他當年和諸葛亮一起深深的研究了《黃庭經》,因此也捎帶着閱讀了其他道家書籍,論起道法來也能和一般道士侃侃而談,但若論鑽研之深,研究之透,還得是人家專業人士。
“我與道祖有緣?”封舟問道。
“封先生,貧道的這本《翠微篇》,乃是我金丹派的集大成之作,先生若用之修道,以精神魂魄意爲藥材,以行住坐臥爲火候,以清靜自然爲運用,以定爲水,以慧爲火,以念頭起處爲玄牝,以打破虛空爲了當,得天人之化,可以說是我道門的集大成者。”陳楠說道。
“大善!大善!”封舟還沒有說話,王文卿說道:“我神宵派之名,取自於《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所謂:“高上神霄,去地百萬……神霄之境,碧空爲徒。不知碧空,是土所居……”
“施主,我神宵派雷法之術,不過是詳細解說《品妙經》,而》,而《品秒經》乃我道門羣經之首、萬法之宗、一切一法界之源頭,先生若學,必然可以得道妙化,天人合一。”
陳楠掃過王文卿一眼,語氣微有不耐:de“王前輩,你這是混淆話題,《品妙經》是我道門羣經之首,演化萬一,自然也是我金丹派之經。封先生,若是你以《翠微篇》爲導讀,領略道門秘籍,不但可以生化天地,身國同治,而且修築人之精、氣、神,直至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面對挑釁,王文卿不帶半分煙火氣,笑道:“我派以傳習五雷法爲事,謂行此法可役鬼神,致雷雨,除害免災。所謂斬勘五雷法者,以道爲體,以法爲用。內而修之,斬滅屍鬼,勘合玄機,攢簇五行,合和四象,水火既濟,金木交併,日煉月烹,胎脫神化,爲高上之仙。運雷霆於掌上,包天地於身中,曰暘而暘,曰雨而雨,故感應速如影響。”
他一番侃侃而談,封舟心中若有所悟,只覺得兩人其實說的都是微言大道,至理名言,怕兩人你繼續吵下去,連忙說道:“二位都是當世高人,何必在這街頭搶徒弟?不如隨我會酒樓,一起品嚐一下我店中珍藏美酒如何?”
他見兩人繼續要說,又道:“我店中美酒,乃是極品美佳釀,實乃居家旅行、修道養性必備良品也,二位萬萬不可錯過。”
兩個道士對視一眼,忽然一起看向封舟,異口同聲:“妙哉,妙哉!無量天尊。”
封舟呵呵一笑,心中暗自點頭:“看來我非但是與道家有緣,而且是大緣,否則兩位教主級別的道士不會親自上門來推銷自家門派,哭着喊着要我入他門門楣,當真是天道幽微啊,這些陸地神仙也爲之瘋狂啊!”
到了酒樓雅間,封舟上了酒菜之後,開門見山的說道:“聽聞陳道長久居長沙,王道長卻在故鄉建豐傳道,爲了晚輩之事,從千里之外趕來授藝,真是感激不盡。”
陳楠搖搖頭,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酒,連連叫道:“好酒!好酒!”
王文卿卻是淺淺一嘗,說道:“非我等定要千里趕來,實在是先生身上有大福緣,乃是振興我道門的天選之人,貧道不得不來!”
“可是我只是一人,卻有兩位師父要搶着收我爲徒,你們既不肯退讓,我又不想錯過,這讓我很爲難啊!”
“其實也不難。”王文卿道:“我神宵派欲領袖道門,自然海納百川,先生可以兩家道法一起修,謂之雙修。”
“雙修,雙修!”有了酒,陳楠立刻變了樣子,不再和王文卿搶着說話,而是搶着喝酒。
“既然如此,我願拜二位道長爲師。”封舟坦然道。
“貧道不敢收你,陳道長只怕也不敢收你。這些書籍還請先生日日誦讀,若有不懂之處,可到太一宮找貧道,貧道在那裡掛單三年。”王文卿嘆道。
“不錯,貧道在延詳觀掛單。”陳楠喝着酒,嘴縫裡透出一句話。
這太一觀、延詳觀都是皇家道觀,可是也允許普通百姓在裡面做法事,更關鍵的還是這兩家道觀藏書豐富,對於他二位的修身有着極大的幫助。
“那就多謝二位師兄了!”封舟自然也不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