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孝德六年八月十八,宜嫁娶。天氣晴朗,萬里無雲。衆人一大早便到了蓼風軒來給迎春和邢岫煙賀喜。見她們坐的僵硬,俱嘲笑起來。
迎春和邢岫煙如今也顧不得被嘲笑了,畢竟人生大事,她們委實緊張狠了,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即使勉強合了眼,也沒一會兒就又睜開了,今日醒來,除了喝幾口水,也沒吃什麼東西。
李嬤嬤看着不像,便命人拿了許多克化的點心進來,讓司棋繡橘和春風秋月服侍兩人好歹用些東西,又再三勸說儀式繁瑣,要一整天呢,要是沒用些東西,等下她們沒了體力,可就更不好看了。迎春和邢岫煙怕花了妝,即使餓很了,也只敢用了兩朵小巧的玫瑰膏。
待聽到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起來時,迎春和邢岫煙心裡更緊張了。鳳姐走了進來,一邊拉一個安撫道:“這些都是必須的,不用擔心,有嫂子在呢,一切都很好。”又瞥了眼點心盤子,皺眉道:“多用幾個罷,否則這一日折騰下來,非餓壞了不可。也不用怕化妝,咱們家給的賞錢足的很,便是化個十來次也是夠的。”迎春和邢岫煙聽說,方纔再用了幾個,鳳姐在一旁深勸,又有衆姐妹也跟着用了些,如此一來便不免多吃了,竟把肚子填了個飽。
門外兩頂大紅的花轎已經擡到了,衆人按着慣例爲難了一會新郎官,賈璉和寶玉便進來,分別揹着一身鳳冠霞帔的迎春和邢岫煙上花轎。寶玉是自願來幫忙的,不論如何,邢岫煙是在賈府出嫁,邢家又沒有兄弟,賈璉要顧着迎春,滿府裡合適的人選就只有寶玉了,故鳳姐找上寶玉幫忙時,他一口就應了。
王夫人手裡捻着佛珠,眼裡劃過一抹厲色,又因衆人都在,便沒說什麼。
她的寶玉,銜玉而生,貴妃親弟,當朝國舅,將來有大造化的人,豈能揹着身份如此低下的女子出府?
累壞了怎麼辦?
看着寶玉滿頭是汗的樣子,雖然走路很是穩當,但王夫人到底心疼不已。
心裡卻對鳳姐嫉恨無比。
鳳姐心知越過王夫人,私下找寶玉幫忙,等下責問是免不了的。但事到如今,她也顧不得了,若真讓喜婆揹着邢岫煙出門,邢岫煙將來在李家難免會被人看輕了,那她前面的苦心籌劃的心思可都白費了。
鳳姐端着笑臉,盡心張羅,心內很不以爲然:大不了便撕破臉,如今我們家還怕了她不成?都是王家的女兒,便是那房裡有個娘娘又怎樣?我們身後也有林家呢,父子簡在帝心,朝中重臣,再加上恆親王,怎麼都比“二字”貴妃尊貴!
也就是二太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
林昭離開衆人之後,在大草原上游蕩了兩天,又殺了幾路在草原上奔馳的哥薩克騎兵之後,預計勒布什城中已經收到了消息,便騎馬向勒布什馳去。
勒布什位於巴爾喀什湖東南,勒布什河東岸。原是一處肥美的牧場,經過噶爾丹父子數十年的經營,這裡建立起了一座堅固的城池。
勒布什水網發達,草場廣大,土地肥沃,擁有良田幾十萬頃,同時又是大周、厄羅斯、哈薩克彼此商貿往來的必經之地,因此奧斯特爾曼以此爲新的準噶爾帝國的都城,同時也是厄羅斯東方總督的重心所在。
林昭一身漢人裝束,進入這勒布什一帶,身邊又沒有商團跟隨,不是商旅打扮,卻騎着高頭大馬,手持長槍,一副遊俠打扮,卻透露着軍人的器宇軒昂,自然引得多人矚目。
因爲厄羅斯以準噶爾人爲前驅,正和大周交戰,雙方殺傷衆多,厄羅斯人和準噶爾人自然對漢人無有好感,見他一個漢人,竟然錦衣怒馬,大搖大擺的在準噶爾境內行走,既不是商旅,又不是使者,驚詫之餘,不由得殺心大熾。
距離勒布什城池數十里之遠額的時候,一羣哥薩克騎兵經過林昭身邊,爲首的軍官看了看林昭的模樣,對身旁屬下笑道:“前幾天聽說有幾波兄弟部隊被圍殺,有人說是個漢人少年所爲,總督大人下另外圍捕,莫非就是這小子!”
旁邊幾個屬下見他目光不住向前方打量,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都笑道:“確實是造化來了,此人跨馬持兵,定然是誅殺我哥薩克勇士的傢伙,帶我們將他殺了,以解心頭之恨!”
爲首軍官哈哈大笑,“不錯,我早就看出此人不是好人,快快把他給我殺了!”
原來林昭一人誅殺哥薩克小分隊的消息,已經傳進了勒布什,但是畢竟時日尚短,大家只是以爲大周探馬深入草原,襲殺哥薩克。所以大家雖然提高了警惕,但是沒人真的以爲是一個人殺的。
況且此地距離勒布什城池很近,大周探馬戰鬥力再高,也不敢輕易靠近。
所以殺一個漢人遊俠,不過是順手而爲的事情,沒有人放在心上。
其時哥薩克約有一百來人,聽得軍官吩咐,發一聲喊,策馬狂奔,塵煙滾滾之中,只是片刻時間,已經把林昭圍了起來。
林昭這些人將自己圍攏起來,不驚反喜。
他正想着怎麼給勒布什一個大大的驚喜呢,可巧就有一羣傢伙送上門來了!
猛然見這麼多哥薩克圍攏過來,心道:“我不就山,山來就我,實在是妙極了。”
想到這裡,不待這些哥薩克對他說話,一夾馬腹,胯下駿馬猛然一竄,他人已經搶先到了一個兵丁面前,一把將他從馬背上抓起,問道:“你們想死不成?”
那兵丁見林昭剛纔還在幾丈之外,但眼前一花,只是瞬間便已經到了自己面前,很是吃了一驚,嗚哩哇啦叫了幾句,說的卻是厄羅斯語。
林昭見他說的是厄羅斯語,眉頭一皺,“在中國地界,還敢操胡蠻言語!”
抄起長槍,一槍將眼前兵丁戳死,隨後策馬如飛,向身旁這些哥薩克殺去,爲首的軍官將這個漢人如此兇猛,只是問了一句話便殺了自己這面一個人,勃然大怒,吩咐左右,“殺了他!”
一百來個兵士放下手中搶來的東西,論起刀槍棍棒齊齊向林昭殺來。
林昭哈哈大笑,“來得正好!”
手中長槍一掃,氣勁延伸之下,槍尖忽然伸出丈餘長的金色槍芒,吞吐伸縮猶如靈蛇吐芯,堪比神兵利器,被林昭橫掃一圈之後,但凡被青芒掃到的哥薩克騎兵,全都被斬爲兩段,墜落馬下,哀嚎不休,卻一時不得便死。
只這一招橫掃,便有十幾名哥薩克被林昭殺掉,林昭持槍高呼,“向我下跪,饒你們不死!”
他喊了幾句,回答他的是一竄箭矢。
林昭見此情景,不再喊話,拍馬舞槍向前方這些哥薩克殺去,只是片刻功夫,已將這上百個哥薩克挨個刺死,待到將最後一個哥薩克殺掉之後,林昭撥轉馬身,轉身向勒布什走去,心中有些後悔:“殺得太快了,應該留下幾個俘虜,讓他們給我牽着馬進城,這樣就威風多了!”
但他也只是這麼一想,卻沒有在意,只是繼續拍馬向勒布什中走去,剛剛走了一陣,還未走到城門處,便見到前方跑來一隊人馬,看人數約莫有一兩千人,駿馬奔騰,塵煙四起,殺氣騰騰。
馬上騎士各個高鼻深目,金髮碧眼,顯然是哥薩克裡面的精銳,最前面的騎兵忽然看到站在大路正中的林昭,嚇得勒馬驚叫,伸手指着林昭,口中嗚哩哇啦向爲首軍官大聲說了幾句,爲首軍官吃了一驚,擡起右手,整個馬隊立時停下,千百雙眼睛同時向林昭看來。
林昭卻是大喜:“若是一口氣殺這麼多哥薩克,便是奧斯特爾曼也能驚動,必定會求着我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