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又是乏味的物理課,韓小米自從開始學畫畫之後,就像是着了魔中了邪一樣的,會在任何一節課上練習畫畫,樂此不疲。可是這節課,韓小米居然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覺,陳光叫了她兩次,韓絲毫沒反應,甚至暴躁的跟陳光說:“別理我。”
陳光也惱怒了,記憶裡這是韓小米第一次這麼粗暴。
不等陳光發作,突然發現韓小米跑出去上廁所了。
接下來的事情是課後韓小米怒氣衝衝的回到教室,面色蒼白,神情抑鬱,借同學手機打電話給父親。
在韓小米打這個電話的過程裡,陳光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韓小米應該是生病了,就去班主任那裡請假,結果班主任不肯批假給她,一定要家長來學校親自請假。
看得出來,韓小米的爸爸很疼愛韓小米,不過一會兒就來了。
之後應該是一切搞定了,帶着韓小米回家,在鄰近韓小米他們座位的窗口,韓父示意讓郭棟樑出去一下。
過了一會兒,郭棟樑回來了,秦雅和陳光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的事務,活躍的湊過來,神情疑惑帶着強烈好奇以及一種莫名的憤怒,問郭棟樑:“韓父找你做什麼呢?”
秦雅甚至哈哈大笑起來,仰頭嬉笑着問已經被上一個問題問的眉頭緊鎖的郭:“該不會是你暗戀人家韓小米,讓小米爸爸急了吧?
陳光也笑了,開始加油添醋:“啊?那可事情搞大了!”
郭棟樑坐下來,眉頭的愁雲散開,不想說話,不想理會這兩個無聊的人。
秦雅一點不畏懼,堅持不懈的繼續問:“韓父和你說什麼了啊?啊?說什麼了?”
郭棟樑居然沒暴躁,平靜說:“韓小米要轉班了,或者轉校。我可能也會轉的。”
陳光沒問爲什麼要轉班,居然問了一句:“韓父認識你嗎?怎麼會讓你們倆一起轉班呢?”
郭棟樑有點不爽,沒擡頭說一句:“我們是鄰居,從小就認識。”
秦雅大笑:“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喲。”
郭棟樑被激怒,聲音放大了:“有完沒完啊你們倆……”
後面看了秦雅一眼,惡狠狠又添了一句:“不過我馬上要轉校了,以後也不用看見你這醜惡嘴臉!”
之後他又想解釋什麼,和秦雅說:“和韓小米就是像兄妹那種感情,親人的感覺,認識太久了,你別多想……”
秦雅嘻嘻笑起來,聲音激動的有點變形,卻又裝作滿不在乎說道:“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呢,我管你呢……”
郭棟樑匆匆不再說話,埋頭看書
。
陳光看着韓小米空空的座位,心裡也變得空蕩蕩的,他不想看書,想着以後怎麼辦呢,他一邊質疑自己怎麼會有如此詭異如此不堪如此丟人甚至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情緒,這種讓自己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的情緒……
這種情緒究竟是什麼呢,甚至陳光自己也無法總結,最終他想了很久,回憶的畫面一幕幕的浮現出來……終於有了點苗頭,他想,這種情緒的由來應該是韓小米這個貌不驚人卻又性格怪異的女孩與他相處對他的影響,這種被感染的東西讓他開始思考,以後沒有了韓小米該怎麼辦呢。
陳光想自己肯定會每天抓狂的,因爲,因爲韓小米居然會在某一天不見了……居然,居然就這樣的,自己就沒有了,沒有了同桌……
真是想象都無法想象的悲傷的事情,沒有同桌啊。
韓小米回家後吃了飯和止疼藥就睡覺了,常見的習慣痛經,每次幾乎都要依靠止痛藥和睡覺來維持緩解,減輕痛感。
而這次讓韓小米更加難受的事情還有一件,就是家人發現了她偷偷在畫室學畫的事情,其實她一共也就只是學了大概一個多月,還每一次都特別的小心翼翼的,卻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之後就是極力的反對,甚至韓小米的媽媽去了畫室,找到老師,付清了所有課時費用,然後跟老師說以後不準再教韓小米。韓小米看見媽媽從畫室拿回來的她曾經所有畫紙畫板和鉛筆,滿目瘡痍的擺在那裡,韓小米心裡痛哭起來,覺得整個天空都灰暗了,人生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可是韓小米依舊是那副順從的樣子,不動神色的,在自己的臥室,默默流眼淚。
她想着她不可能像她想象中那樣成爲一個設計師了,成爲一個能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創意靈感來設計好的作品來改變自己和他人生活的對社會有用的人了,實現自身最大的價值……重要的是她真心的喜歡設計這件事情,喜歡這個創意改變生活的行當。
光這個夢想破滅的事情似乎還不足夠的打擊她,另一件事情是在她父親去過學校,見過那個垃圾的班主任之後,韓父意識到韓小米在這樣的環境裡是不能健康成長的……
所以韓父執意要讓韓小米和郭棟樑轉校或者轉班。雖然韓父是個小個體戶,開餐館,沒錢沒權勢,但是剛好和郭父一起認識一個教育界的人物,應該可以輕鬆搞定轉班或者轉校的事情。
韓小米從心底厭惡班主任,厭倦班級,討厭各種班級事務,曾經不知道有多希望能夠離開這裡,換一個環境,換一個不讓自己每天都這麼壓力巨大緊張兮兮,甚至無厘頭覺
得沒希望,一輩子毀掉的狀態。
她自己都不曾一次的感覺到只要待在這個地方,就一點盼頭也沒有,沒有奇蹟和激情的死水一潭……她多希望一個新的地方能帶來新的希望,每天早上能夠醒來之後有盼頭的能夠好好奮鬥,爲了自己的未來和那個從心底要涌現冒出來的自己喜歡的自己。
但是現在韓小米居然又捨不得離開,開始相信,即便是在這裡,她也可以重新開始,可以追求自己的夢想,其實當設計師的夢想破滅之後,到底又有什麼夢想呢?
到底是由於對於未來未知不確定因素的恐懼還是對於現狀的捨不得,可是現狀又有什麼讓她覺得捨不得呢,現狀已經壞到了不能再壞,未來再壞還能有多壞呢。
韓小米大腦混亂,只覺得不想離開,捨不得離開,突然陳光的臉龐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她想着她走了,她再也不會看到陳光那張白白的乾淨的帶着某些罕見光澤的臉,她想,但每天的課間時光會變得多麼無聊呢。
秦雅從未見過郭棟樑如此無聊,居然逮了一個蝙蝠玩,把蝙蝠放在玻璃瓶子裡,在晚自習別人都埋頭苦讀的大好時光裡一個人呆呆的觀察那隻蝙蝠,有時候還自己笑一笑,大多數時間在發呆,眼睛盯着那蝙蝠。
秦雅忍不住問他:“你是不是傻了?”
郭棟樑氣結,不說話,繼續玩蝙蝠,半響回一句:“這個蝙蝠真是可憐,你說它這麼個小東西能有什麼人生理想呢,或者是即便有什麼人生理想,讓我這麼弄在瓶子裡,是不是也就完全都被毀掉了?要不一會兒我把它放了吧,讓它自由自在的去玩吧,不要有煩惱。”
秦雅無奈的說:“你是發什麼神經呢,趕緊的把這黑黑的玩意兒放回自然,你好好看你的書。看看你的考試成績,不然你爸怎麼會打算讓你轉學呢……”
郭棟樑這次忍不住了,接了一句:“不是我爸要讓我轉學,而是韓小米爸爸讓我們轉學,你懂不懂,我也算是服了,他讓她女兒轉學就轉學吧,拉着我幹什麼呀……”
秦雅這次也不由的氣憤起來,但還是調侃着說道:“啊?是不是覺得女兒和女婿一起比較放心呢?”
郭棟樑嚴肅起來,說:“真是兄妹的感情,那會兒沒早和你們說,就是覺得可能你們會誤會,會有不必要的麻煩,真的從小到大一直被誤會,真的特別煩……”
秦雅沒頭腦特別自然的問了一句:“你真沒喜歡韓小米?還對她那麼好?”
問這句話的時候,秦雅自己心裡居然咯噔了一下,有點害怕聽到答案,又希望飛快的聽到回答。很矛盾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