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變換,轉眼半載。這天萬里無雲,日朗風清。
念國皇宮內正是一片的喜慶之色,身穿一襲藍色女官服的殊藍站在慶陽宮內,滿臉笑容的指揮着幾名宮女:
“那個,那個放在這邊,對,就這樣。”
“你們,你們,那個放在那邊,不要放錯了。”
正在她用心準備着一切的時候,只見三道亮麗的倩影從慶陽宮門外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就是連翹那熟悉的嬉笑聲音:“殊藍,還在準備啊。”
這時正在打理着四周的宮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幹,施禮道:“參見御史大人,侍郎大人。”
“免了免了。”連翹笑嘻嘻的擺擺手,然後就和木香、木靈兒兩人一起走到了殊藍的身邊。
木靈兒輕聲笑道:“殊藍姐姐辛苦了。”
殊藍笑道:“我有什麼辛苦的,不過是說說話而已。”
木香在周圍環顧了一週,狀似羨慕道:“殊藍這禮部侍郎做得可好了,每日可以親自裝扮典禮,這乖寶殿下的週歲宴也可以親自包辦。”
殊藍輕瞪了她一眼,笑道:“你若是想來幫忙,還有人攔着你不成?”
木香收回臉上故作的神情,一下就笑開了。連翹推了她一把,笑道:“乖寶殿下?要是被殿下聽到了,可有你倒黴的了!”
“嘿!”木香賊笑了一聲,目光四轉似乎在有些做賊般的偷偷摸摸,然後道:“我這不就是乘着乖寶殿下不在的時候才叫叫過癮嘛。哎!自從乖寶殿下越大越聰明,這般可愛的小名也只准娘娘一個人叫了,真叫人難過啊~”
幾人就笑看着她在這裡裝模作樣,不過心裡還真的是有着遺憾的。
木靈兒這會兒輕笑道:“不知道這次殿下的週歲宴上會抓什麼?”
她此言一出,三女臉上都有好奇和鬱悶。
連翹悶悶的嘆息道:“就憑殿下那股聰慧,都已經知曉了這抓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自然明白那些東西的意義,他抓什麼還真拿不準。”
木香也鬱悶的伸手準備撫摸肩頭上白黎,等伸手後才發現今日白黎並沒有賴在她的身上,這心情就更加的鬱悶了,說道:“這抓週宴最主要的還是爲了給乖寶殿下慶生,至於乖寶殿下會抓什麼,也無法斷定是否他的真實心思。”
幾人都是笑着,雖然因爲這點有些鬱悶,但是一點不妨礙她們對乖寶的喜愛,爲他慶生的歡心。
木靈兒這時候眼睛閃了閃,低聲嘀咕了一聲,“我覺得,殿下會選阿納菈,唔,就是皇后娘娘也說不定……”
她話語剛剛落下,擡目就看到身邊的三女都將目光投向了她。木靈兒微後退一步,感覺不到三人的任何惡意,這就疑惑問道:“怎,怎麼了?”
“沒。”木香一掌拍着她的肩頭,鄭重道:“只是覺得你說的太對了。”
連翹一掌就拍着她的另一邊肩頭,同樣鄭重的點頭,“你說的太正確了。”
殊藍就看着笑了笑,什麼話都被葉氏姐妹說了,她也不需要什麼了。
木靈兒輕眨了下眼睛,左右看了一下兩人拍在她肩膀上的手,這就張開脣笑了出來。
正當衆人都在爲乖寶一週歲生辰操心的時候,乖寶這時候卻正在邪寶宮內,一手緊抓着唐念念衣裳,軟磨硬泡的糾纏着唐念念。
“娘~娘~”一聲聲軟綿綿輕軟的聲音從他的口裡叫出來,叫得人心都要軟成一片水渦。
“娘,今天是乖寶的生辰……娘,親親孃親,陪乖寶玩~”乖寶一雙眼睛睜得更加可憐楚楚,就求着眼前唐念念的一個點頭。
對於他這樣的請求,這樣賣乖的舉動,唐念念神情還是淡定明淨,不見什麼變化,淡道:“今天是你生辰,你要我給你穿衣、梳頭、禮物也要了。”
乖寶耍賴,“今天是乖寶第一個生辰,親親孃親不肯依着乖寶嗎?”
他雙眼水汪汪的,似乎唐念念只要說一個“是”字,他就會哭出來一般。
唐念念手指在他頭頂束好的‘饅頭’彈了一下,淡道:“別裝哭。”
乖寶吸了吸鼻子,也知道唐念念不喜歡他哭,何況他纔不會真的哭呢。
“娘~”軟硬兼施都不行,乖寶這就換了另一種計謀,“孃親,你不覺得很好玩嘛,我們躲起來,讓壞……唔,讓爹爹來找。”
唐念念眸子波光一閃而過,淡道:“孤鴻會擔心。”
乖寶一看有點戲,更睜着一雙純淨無辜的妖異眸子看她,軟軟道:“爹爹知道是在玩遊戲,不會擔心的!而且,爹爹很厲害,一定能找到的,孃親不覺得很好嗎?”
唐念念沒有說話。
乖寶又搖了搖她的衣裳,“娘,娘,來玩,來玩,乖寶生辰想玩遊戲,乖寶想和孃親還有爹爹玩遊戲~”
唐念念目光微閃。
乖寶再接再厲:“玩遊戲很開心,爹爹也一定會開心,孃親都沒有和爹爹玩過遊戲不是嘛?”
和孤鴻玩遊戲?
唐念念淡道:“玩過。”
“咦?”乖寶一怔過後,馬上仰起小腦袋,道:“我知道,我知道,孃親說和爹爹說的是下棋和蹴鞠那些嗎?那些不好玩,這個纔好玩!”
唐念念淡定的想。她和孤鴻玩過的遊戲不止這些,牀上的遊戲也有。
衣裳還被乖寶抓住小手裡,唐念念垂眼對上他那充滿渴望祈求的妖異眸子,約莫三息後,下顎輕輕點了一下。
瞬間,乖寶的臉上都展現出大大的笑容,白嫩欲滴的肌膚,粉雕玉琢的精緻小臉,那雙妖異純淨的眸子彎成彎月一般,似是有些得意的驕傲勁頭,硃紅小嘴高高的翹起。
唐念念脣角也輕勾勒起來,伸手在他的小臉蛋輕戳了一下。
乖寶臉頰一紅,認真嘟囔:“不能戳男孩子的臉!”
別看他說得這麼認真,那眼睛裡面卻閃動着掙扎,閃耀的看着唐念念。怎麼看都不像不想被她戳的樣子,反而更像是想讓她繼續戳下去。
“呵呵。”唐念念一下笑出聲。
乖寶一聽到她的笑聲,臉上的紅暈更加濃了一些,雙眼亮晶晶的睜着,這就對着她撒嬌起來,“孃親,這個遊戲要玩就要好好的玩纔有意思,要是一下就被爹爹發生就不好玩了,所以……”
“所以?”唐念念聽着他那軟糯清脆,很是無辜的聲音,眼裡閃動的笑意也更濃了一些。
“所以孃親要出手哦。”乖寶殷勤的看着她。
唐念念看出他滿臉天真無邪背後隱藏的得意狡黠,卻也沒有點破,淡淡點頭。
既然已經答應了,那麼要做就做到底。
乖寶一見此,嘴角的笑幾乎掛到了耳根子去了。
哼哼!壞人,居然將我趕到這邪寶宮來,看我不把親親孃親帶走!
這事說起來,還真有點原因。
在兩個月前,乖寶漸漸對自己這個名字不滿了,一經打聽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司陵孤鴻取得,便是更加不樂意,這就自己給自己改名叫了無邪。至於乖寶這個小名除了唐念念,其他人都不準再叫,否則得到的必然是一段時間的倒黴透頂。
就在今天他的一歲生辰,司陵孤鴻就將他給踢到了這邪寶宮來,美名曰,他大了,不可再與爹孃一起睡。這邪寶宮名字的由來,也是來至他的大小名字,乖寶和無邪,皆取出一個字合併爲邪寶,這就成就了邪寶宮之名。
這宮殿的名字一出來,可是惹來了不少人的悶笑。
衆人心中皆是暗歎,這小人兒在唐念念的面前的確是乖寶一個,可是在他們的面前,真的比邪寶還邪寶。
清耀的日光下,司陵孤鴻靜站在邪寶宮門外,其俊臉無瑕,水色脣瓣淺揚的溫柔笑意,讓周圍路過的宮女們只消無意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頭行禮便有些侷促的離開。
他濃密眼睫下的眸子輕移,看向邪寶宮內的方向,袖子內的修長手指微動。
這穿衣,似有些過於久了。
只是,他應下唐念念不可聽不可看,這就只能在此處靜靜的等候着。
時間漸去,這時身穿一襲黑色武袍,背後揹着一柄長槍的戰蒼戩突然從遠處快速而來。一直到了司陵孤鴻的面前他才停下步子,沉靜道:“皇上,剛剛太子殿下與皇后娘娘一齊出宮去了。”
司陵孤鴻眼波一閃,側身看向他,一聲“恩?”有些微微的提高。
戰蒼戩微垂着頭,眼底閃過一絲的笑意,面上半分不露,聲音依舊沉穩,道:“因是皇后娘娘的令,微臣等人無法阻攔。太子殿下走前讓微臣帶一句話給皇上。”
“說。”司陵孤鴻清越的嗓音依舊平靜。
戰蒼戩微吸了一口氣,這才道:“太子殿下言,壞人老爹,本殿下帶着親親孃親遊歷天下,尋找真愛了,你靜候佳音,不用多送。”
當時,聽着乖寶用軟糯糯嗓音得意的說着這一番話語的時候,在場的衆人可謂是目瞪口呆,眼睜睜的看着他握着唐念念的手掌,大搖大擺的離開。
他的話語剛剛說完,還未等到司陵孤鴻的聲音,只覺眼前白影一閃而過。擡頭看去,眼前哪裡還有司陵孤鴻的身影。
戰蒼戩愣了下,然後垂眸笑了一聲。
如此也沒有什麼不好,他已經放下了。
他靜站在司陵孤鴻剛剛站在的方向,投目看着眼前邪寶宮硃紅金砂所寫的牌匾,這纔沒有看多久,突然見到從裡面緩緩走出來一個人來。
女子身着一襲雪白的長裙,袖擺裙襬處印繡着銀藍色的木槿花紋,腰上束着一條藍色長綾腰帶,翩然走來時,宛若驚鴻。她的面容雪白凝脂,眉目精緻如畫,尤其一雙眸子恰似純淨黑曜石,卻深不見底。
戰蒼戩看得一呆,腦中一時浮現當年在蛇窟三色陀螺花叢中,那同樣一襲無塵白裙藍繡的女子,那雙眸子一如既往的明淬淡靜,一身絕色風華比之當初更勝。
“孤鴻走了。”女子清脆清幽的嗓音帶着一絲笑意的響起。
戰蒼戩驚醒,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唐念念看了他一眼,點頭。
戰蒼戩這才站直身軀,看着她目光閃過一縷疑惑。他記得當是看到和乖寶牽手而行確實是唐念念沒錯,無論的身姿容貌氣息都是一摸一樣,就連嗓音也是一樣。
只是,這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唐念念又是怎麼回事?
戰蒼戩幾個轉念之間,一道靈光在腦中一閃而過。
不對!
那個與太子一起出宮的女子並非唐念念,哪怕嗓音相同,但是說出那聲命令的時候口氣還是有一絲的破綻,只是那個時候他因爲太子的存在才忽略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太子殿下只會與皇后娘娘如此的親近,正是因爲這個認知,讓他們都忽略了許多。
難不成太子殿下也沒有發現那個唐念念的異常,這才與她一起出去了?
可若真的是如此,唐念念又怎麼會出現在此處,還是如此一點不擔心的神情?
戰蒼戩腦中不算的思考,終是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那就是……
太子殿下知道手裡牽着的是假皇后,這一切也是他故意安排的,就是爲了故意掩人耳目,讓所有人都中了他的計策,然後引司陵孤鴻追上去。
而這些,眼前的唐念念也參與其中,對於乖寶的計劃都一清二楚,不但沒有阻止,只怕還有相助。若非如此,以司陵孤鴻的本事,又怎麼會這麼簡單被騙走了?
戰蒼戩思索了清楚了這一些,就對眼前的唐念念低聲詢問求證,“稟皇后,皇上去追太子殿下和假皇后去了。”
唐念念訝異的看他一眼。
戰蒼戩看她這般毫無遮掩的神情,自然知曉她的意思,這就道:“微臣也是在此見到了皇后,才猜出那隨太子殿下離宮的皇后是假。”他頓了一下,隨之道:“恕臣逾越,不知皇后與太子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唐念念眼裡閃動着笑意,淡定道:“玩遊戲。”
戰蒼戩一怔。
唐念念含笑的看了他一眼,一根手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這就身子一閃,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戰蒼戩就怔怔看着她消失不見的方向,腦中還回放着她難得有些小女子俏皮的姿勢行爲,做得那般的淡定認真,眸子裡是盈盈乾淨的笑意,讓他已是平靜的心神再次動亂洶涌。
“呵。”一聲低笑從他口中傳出,幾分釋然,幾分惆悵。再看了一眼這邪寶宮,隨即恢復了平日沉靜的目光,轉眼看向周圍站立的兵衛,沉靜出聲道:“你們什麼都沒有聽到,看見。”
“是!”兵衛齊聲回答。
這看到的聽到的都不是什麼好事,他們自然裝作沒看到沒聽到是最好了。
戰蒼戩點頭,啓步離開,眼底閃動淺淺的柔色。
既然她想玩,那麼他便盡一點微薄之力,讓她玩得更開心一些。
念國皇城。
乖寶一走出宮門外,到了一處隱蔽巷子內,這就放開了身邊女子的手,隨之將小手放到女子面前攤開,嗓音依舊清軟乾淨,卻沒有多少的情緒,“拿來。”
女子眼底有一絲的不捨,卻不敢有半點的反抗,這就伸手覆在臉上,從上面拿下了那張似水又似蟬翼的面具,交到了他的手裡。
這塊前面正是曾經唐念念從司陵歸雁那裡得來的千幻,只要將想要裝扮人的一滴血液滴在上面,就可以輕易的裝扮成那個血液的主人。
乖寶拿着千幻面具收入掛在腰上,繡着一個寶字的乾坤袋裡,看了女子一眼,道:“恩,做的還算不錯,自己走吧。”
女子心中有些不安,低聲道:“太子殿下,若是皇上要治奴婢的罪,您可一定要保下奴婢啊!”
乖寶甩甩手,小臉蛋上的笑容天真無邪,妖異的瞳孔純淨無辜,看着她笑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你做的?放心,那壞人才沒有那個心思來治你的罪,不過……”
這一聲不過,可是將女子的心給提起來了。
乖寶笑容更加純然無瑕,道:“不過你可不能亂說話哦,要不然壞人不治你的罪,你也會很倒黴,很倒黴的。”
連續兩聲‘很倒黴’讓女子身子都跟着抖了抖,她可是知道眼前這個精緻如仙童一樣的孩子,這心思可以不像便面上的這麼單純可愛。
“是,是,奴婢自是明白的。”她說着,這就四處張望了一下,準備離開。
乖寶這時卻又開口,“等等。”
“太子殿下?”女子心慌。
乖寶道:“把這身衣服脫下來。”
這可是他親親孃親的衣裳,要不是爲了帶親親孃親遠走高飛,他纔不會給別人穿呢。
女子先是一怔,滿臉通紅,張口想要說什麼,低頭就看到乖寶斜視的目光,那雙妖異純淨的眸子透露出一抹鄙視。她這纔想明白他的意思,臉色頓時更加漲紅起來,只是這紅卻不是剛開始羞惱,而是因爲尷尬。
她這就開始穿衣解帶,將外面這身衣裳脫下,裡面正是她自己的宮女服。
千幻面具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哪怕你的身姿與所假扮之人完全不同,在外人眼裡看到的卻也是一樣的,這也讓她只需穿上唐念念平日穿的衣裳即可。
等女子將外面這身衣裳脫了個乾淨,交到了乖寶的手裡後,便對着他行了一禮,快速的小跑了出去。
乖寶將衣裳丟在地上,小小的指尖一道火苗冒出,在他小指頭一甩便落在了地上的衣裳上。眨眼之間,地上那白色精緻的衣裳就化作一灘灰燼。
其他人穿過的衣裳,纔不會再給親親孃親呢。
乖寶得意甩甩手,想着馬上就能和唐念念遠走高飛,臉上就全是笑容,快速的向巷子內跑去,一路上將從唐念念那裡討來的散丹和香丹四處使用。
就在他離開不久,一道無塵的白影就落在此處。
司陵孤鴻看着地上的那灘黑色的灰燼,鼻尖嗅着空氣飄來的藥香,混淆人的感官。
他眼睫輕擡,向前看去,身影便在原處不見。
念國皇城東面有一條名爲風花雪月的街道,這條街道單聽着名字就可讓人知曉裡面爲何。
這風花雪月街以往倒的確全是青樓妓院的駐地,如今卻慢慢的風雅起來。這裡面不止有青樓卻也有酒館戲樓,而且還有白天風花晚上雪月之說。
白日時,青樓一般都不會開門做生意,整條街道都飄蕩着婉轉的樂聲,清幽的花香。
這條街道上最出名的莫過於風花樓與雪月樓。
這風花樓原名爲春意樓,如今能夠一舉成爲這條街道上翹首之一也是本事。此樓雖是青樓,但是白天時卻也是正經的戲樓,只作戲曲節目供人觀賞,絕不讓女子和客人們做苟合之事。這若是白日時你看上其中表演的哪位女子,到了晚上自然可以再來。
這個時候,風花雪月街道上人流依舊熱鬧,風花樓內也早就坐了幾桌子的人。
乖寶在人羣中快速的奔跑穿行,惹得街道上不時就能夠的聽到女子的低聲驚叫,當衆人因聽到這些驚叫聲回頭看時,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個身穿錦繡白袍的小人兒飛快隱沒在人羣中的影子。
不過片刻,他就來到了一間結構裝飾風雅的碉樓面前,小腦袋一擡就看到那道寫着‘風花樓’三字的牌匾。硃紅的脣瓣得意一勾,這就大搖大擺的走來進去。
他小小的身影剛剛出現在樓內,門口守着的兩個布衣護衛男子嘴角都是微微一抽。兩人幾乎同時伸手要攔,卻等伸手才發現,人家小孩的身高還不到他們手臂呢,這伸手也攔不住啊。
不過,他們的動作卻還是讓乖寶注意到了,他低頭默唸法訣在妖異的眼睛下了一個幻術,再擡頭看向眼前兩個侍衛。在兩人的眼裡所看到的也只是一雙與常人無異的漆黑瞳孔,若非要說不同一些的話,就是這小孩的眼睛生得未免過於漂亮了些。
兩人一看到他的樣貌,皆是微微一怔。
乖寶睜着一雙純淨的眸子看着他們,清軟清脆的嗓音從小口吐出,“這裡規定了本少爺不能進來了嗎?”
兩人一聽這話,馬上就回過了神來。他們也都不是傻瓜,這才仔細打量他一遍,這不打量還好,一打量便是滿心的震驚。
莫說那精緻瑰麗的小臉蛋,就那一身白色的錦繡袍子才真叫兩人心頭闇跳。只從念國建立後,念國百姓皆知曉這念國皇族都喜穿白衣,這白色料子也自然成爲了念國的皇族專用,一般人在皇城內皆不可再穿白色。
這小娃娃這般的容貌和氣度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聽說當朝太子殿下也是這般的年紀,一雙眸子卻尤其的妖異,與常人不同。若這孩子不是太子的話,也必定和皇族有些關係。
這可就大大的了不得了!
兩人對視一眼,左邊護衛馬上恭敬的討好笑道:“哪裡,哪裡,小公子裡邊請,快請進。”
乖寶目光在大廳內的衆人身上環視一週,一步步就熟車熟路般的往樓上走去,那自在的小模樣看得一樓正看錶演的客官們一臉呆愣,或是在笑,或是在嘆,又或者在糾結着什麼。
二樓天字一號房,乖寶伸手推開,一眼就看到正趴坐在桌子上的綠綠,朱脣的小口一勾,一點都不掩飾的暴露面上的得意和歡樂。
Wшw☢ ttka n☢ C〇
“嗷?”綠綠轉頭看着他,睜着一雙大大的碧綠眼睛又往後看了看。
乖寶走過來,一手將它抱入懷裡,笑道:“綠綠,馬上我們就能和親親孃親遠走高飛了。”
“哎呦,我的無邪小公子~”正在這時候,一聲嬌媚的女子聲音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清幽雍容的香氣。
乖寶一手小手抓着綠綠的小爪子玩弄,轉頭向走進門來身穿大紅裙子的女子,眸子一彎,軟軟笑道:“大嬸,我不是‘你的’哦,亂叫的話會倒黴的~”
這走進來約莫三十,卻氣韻正濃的女子,正是風花樓的老闆娘花娘。
花娘一聽他這話,心底有一點暗惱,面上卻半分的不顯,這就作勢掌自己的嘴,笑道:“是,是,是,都是我這嘴兒的錯,無邪小公子莫怪,只是今天您這過來,可是爲了上次吩咐的?”
“恩哼。”乖寶小嘴一翹,點頭道:“把你姑娘都準備好,等會一聽到我叫喚,就送進來。”
“是,是,是!”花娘連聲應着,隨之話語一轉,道:“無邪小公子啊,您上次說得可都是實話?莫不要是框了花娘吧?這要是惹了什麼大人物,我這風花樓也擔當不起啊。”
乖寶眼睛笑得更彎,“大嬸,惹了我,你也擔當不起哦。”
花娘看着他這副無比招人疼愛的模樣,差點失了神的伸手,想將他抱入懷裡好好的疼愛揉捏一番。幸好,還未動彈就將這念頭給及時止住了。這一聽明白了他的話,她心裡更是抽抽。她這是造了什麼虐,惹來了這個小霸王。
“呵呵,無邪小公子說笑了,花娘哪裡敢啊,我這就去準備,這就去。”她說着,這就轉身退了出去。
“嘿……嘿嘿嘿嘿……”
整個廂房隨着花娘的離去,就只剩下乖寶和綠綠一人一獸。乖寶捏着綠綠的小爪子,不消一會就低低的笑出聲來。
孩童清清亮軟糯的笑聲很快在廂房內迴響,裡面透着讓人一聽既明的得意和不懷好意。
“嗷~”綠綠低喚一聲,碧綠的眼睛一眨。
唔,有毒毒的味道?
“很開心?”男子清越宛若三月清泉的嗓音,悠然的響起。
乖寶小身子隨着笑聲在搖晃,幾乎都沒想就用他那軟糯糯的聲音應道:“開心,當然開心了,親親孃親馬上就這屬於我無邪公子一個人的了……呃!?”他聲音像是像是喉嚨突然被什麼卡住,截然而止。
乖寶坐在椅子上沒有立即動,垂下頭微微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轉頭向門口看來——
男子一襲雪白長衫,墨發簡束披肩,腰上唯一的飾物是個繡着碧綠‘念’字的錦囊。
如此毫無多餘佩飾的簡單裝束,穿在男子身上卻是任誰也無法逼視的清雅雋貴。
他肌膚如玉,容顏絕世,那雙青影淺遮的朦朧眸子正垂下,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乖寶。
這人,不是司陵孤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