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少微楞着站在牀尾的方位上,一雙清冷的眼眸越過王姨的肩頭,一瞬不瞬的看着已經哭成淚人的洛小西,小妮子一字一句的控訴如刀子一般子在深深的割着他的心,縱然他是一個鐵漢,也是有着縷縷柔情所在。
只是,只是......
一時間,就算是平日裡鎮靜自若的男人此時也亂了幾分,只不過一向都是目無表情的樣子,現在依舊如此,纔會讓人無從分辨他內心真實的情緒。
暗自的在內心裡感嘆着,由衷的感謝着平日裡的訓練有素,使得自己學會了掩埋情緒,否則,若是被洛小西的幾句責備控訴之下,就顯出了怯色,那豈不是太有失一個跨國企業總裁的風度。
洛小西的淚水仿若開了閘一般,就這積蓄了太久的委屈和幽怨一股腦的傾瀉而出,索性將整個後背都依靠在已經懸在半空中的病牀上,扭頭望着雪白的牆壁,獨自哭啼着。
顯然,這個時候再講些大道理是非常的不合時宜。而歐少就算是肚子裡滿是墨水,卻也深知小女子不講道理的這個道理,清晰明白,此時,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的,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只怕說的多了,非但制止不住洛小西涔涔的淚水,反倒會更加深她的幽怨。
歐少沒有說什麼,而是緩緩的轉過身去,邁着修長的雙腿,悄無聲息的離開的房間,當他的身影變成了個完全的背影的時候,王姨這才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一顆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吱呀”的開門聲。
“砰”的關門聲。
不同的聲響,動靜都很大,逐一的落在了洛小西的耳朵裡,她立時止住了哽咽的聲音,屏住氣息側耳傾聽,當那終於將空氣中彌散的語音盡收耳朵裡的那一刻,洛小西就仿若泄了氣的氣球,扭過臉來,看向男人剛剛站過的地方,卻真的發現,男人已經不在了,離開了,決堤的淚水再次洶涌而出,徹底的迷糊了她的雙眼。
王姨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搖着頭,忙拎着枕頭,來到了洛小西的身旁,將枕頭放在了洛小西頭的一旁,可洛小西卻如無所覺一般,只是一味的將頭扭向了牆壁的一側,面對着雪白的牆壁,悲痛的哭啼着,那哭聲很響亮,淚水也很洶涌,就彷彿是有着莫大的積怨一般,必須由淚水來沖刷,否則就會無法消化。
聽着洛小西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王姨簡直就是心亂如麻,急忙坐在了她的身側,彎下上身,低下頭,伸出胖乎乎的手臂,將洛小西的頭攬在了懷裡,溫暖的手心不住的摩挲着洛小西光滑的絲髮,希翼着能夠通過着溫暖的如媽媽一般的擁抱安撫到洛小西激動的情緒。
“小西,別哭了,好嗎?你也算是流產了,這麼哭下去,對眼睛不好,會哭壞眼睛的。”王姨貼在洛小西的耳邊,低聲的勸慰着。
洛小西悶聲迴應到,“瞎就瞎吧,反正也沒人在乎。”
“小西”王姨慌忙制止着,“不可以胡亂說話,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他都不在意了,我還要在意什麼?”洛小西繼續生着悶氣,只要一想起剛剛那個男人離開時的冷漠模樣,她就會越發的傷心,簡直就是傷心透頂,恨不得,哭死在這裡。
王姨無可奈何的輕搖着頭,洛小西從小就是嬌滴滴的大小姐,這位大小姐雖說一向知書達理非常的懂事情,可是也還是有脾氣的,一旦要是真的任性起來,那也是足夠讓一棟樓都撓頭的。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那個惹洛小西生氣的罪魁禍首畢竟已經離開了,人都不在這裡了,洛小西就算是真的哭瞎了自己的眼睛,也不過是跟自己過不去罷了,輕拍着洛小西的後背,無可奈何的說道,“小祖宗,你現在就算是真的哭瞎了自己的眼睛,最後遭罪的也不過是你自己,你又是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
洛小西聽王姨這麼一說,腦子立時清醒了不少,忙用手快速的擦拭着眼淚,潔白的皓齒輕咬着下脣,低垂着眼簾,一時間沉默不語,連輕微的哽咽聲也漸漸的消失了。
這樣的而洛小西反倒讓人越發的疼惜。
“哎!”王姨悠悠的長嘆了一聲,也不好再說什麼,生怕哪裡在說錯了,勾起了洛小西的傷痛情緒,再次淚流成河,那可真就是罪過了。
將手臂收攏的更緊了,王姨將洛小西更加親密的摟在自己的懷抱裡,希望自己宛若母親的懷抱能夠讓她更加體會到溫暖。
畢竟夜已經很深了,洛小西在白天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手術,即便是有着麻醉劑的作用,感覺不到來自傷口的疼痛,可卻也是又哭又鬧了大半天,早已經是體力透支了,迷迷糊糊中,洛小西就依靠在王姨的懷裡淺淺的睡去。
歐少一言不發的就離開了病房,若是在白日裡,還有着隨時都在他身邊的助理廖青陽,可是,此時的廖青陽只怕早已進入了沉沉的夢醒,倒不是廖青陽自己想怎麼偷懶,而是,洛小西進入病房,病情穩定後,歐少就主動給廖青陽放了假,強烈要求他可以離開了。
畢竟廖青陽僅是歐氏的員工,而不是歐少的奴僕,最近持續的勞煩他來爲了一些家庭裡的私事忙前忙後,歐少自感還是有所不妥的,更何況他從來就不曾將廖青陽當成過下屬來看,而是作爲至交好友來看待的。
夜真的已經很深濃了,長長的醫院走廊裡,一眼就能看到盡頭,除了歐少,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行走了幾步後,這纔看見護士臺,一位年輕的小護士正低着頭,翻看了病例,遙遙的聽見了有人經過的腳步聲,卻因爲早已經習慣了,並沒有擡起頭來。
歐少緩緩的走出了醫院的大樓,穿梭在碩大的樓區裡,東繞西繞的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汽車。打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位上,從衣服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了汽車鑰匙,插在了鎖釦處,旋動了兩下,打火完成。
卻突然間,男人坐在座位上,陷入了一陣茫然之中,他是因爲和洛小西冒彆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每一句問責,纔不得不選擇暫時的逃離,可是,當他離開病房,乃至於一路走來,腦子裡幾乎就是一片空白,不曾思索過要去哪裡,哪怕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都不會有。
男人擡起手臂,輕輕的脫去了外套,就是在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就感覺到一股子燥熱。按道理來講,現在已經進入了深秋時節,而他又因爲一向車出車進的緣故,故而穿的會淡薄一些。
雖然現在是坐在車子裡,可畢竟是剛剛坐進來,車廂的溫度根本就談不上高,可他卻依然感覺到了燥熱。
這豈不是很奇怪!
歐少雙手鬆鬆散散的搭在方向盤上,彎下身來,將寬闊的額頭抵在了方向盤上,良久過後,這才直起身來,發動汽車,將車子緩慢的開了出去。
一路上開着車,行駛在街道上,深夜的城市似乎也陷入了沉睡中,就連呼嘯的汽車也不過是寥寥而幾,完全沒有了白日裡的喧鬧。
歐少並不急着趕路,而是慢悠悠的開着車子,偶爾經過某一個十字路哭,碰上了紅燈,停下來,還能有了那麼幾秒鐘的小憩。
大概是白日裡總是太過忙碌,而平時又三五不時的有着各種應酬,即便沒有,也總會有一些時間是不在這個城市的,全球各地的飛。這樣的寂靜夜晚,獨自悠閒的逛着這個城市,真的非常不容易。
大概車子走了十幾分鍾後,歐少的神態就發生個了變化,臉色已經不像從病房裡剛出來那個時候那般鐵黑,,眉毛也舒展開來,在經過一個紅燈過後,重新開着汽車行駛在路上,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漂移想了另一側的副駕駛座位上。
現在這個副駕駛的座位上是空空無人的,可平日裡,多數都是坐着洛小西。細細想來,自從這輛汽車買回來之後,那個座位也就只有洛小西一個人坐過。
當初,歐少按照父親的安排,去美國讀大學,一路讀下去,到博士,照理說,洛小西也應該跟在身邊,可是,這樣的情況也不過是維持了四年,她在美國也僅生活了四年。
就在歐少大學畢業,考上了研究生,打算繼續學業的時候,洛小西突然提出要回國,處於對這個小妮子的寵溺,歐少沒有阻攔,而是在極力支持的情況下,妥善的安排好了洛小西在這個城市的生活。
就是因爲害怕她生活不習慣,才特意的重新翻新了洛小西母親生前居住的房子。
也正是從那一年開始,歐少就將歐氏集團的重心移到了海城,而他自己則成了真正的天上飛人。
他總是很忙碌,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他從來都未曾因爲忙碌而忽略到洛小西這個小妮子。只要他在這個城市,他就會作息非常正常的上下班,按時按點的接送洛小西上學放學。
這麼多年過去了,只要是洛小西的事情,他都會不辭辛苦的親力親爲,小妮子的第一次月經初潮,他還是一個懵懂的大男孩,偷偷的去超市,掩下羞怯,買下一包包衛生棉......
一晃,竟然十年了,他默默的守護着這個小妮子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