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晴夏單手攏着過短的裙子,蹲下身來,用另一隻手拾起落在了地上的那頁白紙。將白紙拿在手裡,這才緩緩的站起身來,低着頭,微蹙着眉頭,對着紙張上的字體,輕輕的喃喃着,“青瓷花瓶,四十萬,金絲楠木茶几,五萬六......、”
漸漸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整個就是沒有了聲音。不好的兆頭升上席晴夏的心頭,單子上的這些物品,爲什麼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一時半刻真的想不起來再哪裡看見過。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擡起頭,將視線從手中的白紙上移開,詫異的看着父親,“爸爸,這是什麼?”
席餘杭一臉的憤怒,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斷的顫抖着,“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難道這麼快就忘記了嗎?現在債主都找上門來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慚愧嗎?”
被父親劈頭蓋臉的這麼一罵,席晴夏真的覺得很委屈,癟着嘴巴,眼睛四下裡來回沒有目的的掃視着,卻不想,恰好就看見了恭敬的站在一邊的廖青陽。
過去吧,她跟廖青陽也只不過是在比較公共的場合打過一兩次照面,根本就談不上認識。可是現在卻不同了,她最近總是會以歐冽未婚妻的身份出入歐氏集團,極大多數歐冽都會很忙,無暇照顧她。事實上,歐冽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理睬她。
很自然的,在歐氏裡她見得最多的就是作爲助理的廖青陽。可是,很奇怪,他現在不是應該呆在歐氏嗎?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家裡。
據她這些日子的觀察,廖青陽對歐冽來說絕對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會交給廖青陽處理,簡直就是歐冽第二。
難不成是歐冽派廖青陽來的嗎?
席晴夏的眼皮在跳着,突然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忙又低下頭,將手裡的那張清單再次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邊。
瞬間,她想起來了,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向廖青陽,說起話來自然是異常心虛,“這個清單不會是昨天我在你們歐氏摔碎的那些物品吧。”
廖青陽不着痕跡的擡起頭,掃了席晴夏一眼,淡淡的說道,“不錯,正是那些物品清單。”
移動了一下身子,恭敬的面對着席餘杭,廖青陽清了清嗓子,也算是給席晴夏一個緩衝的時間,這才繼續說道,“一共是三千五百八十四萬陸仟伍佰二十七元人民幣,希望席董事長不要讓我爲難。”
一下子,席晴夏什麼都明白了。敢情,廖青陽來她家是追債來了。不用問,用大母腳趾頭猜都能猜到,廖青陽的到來,其背後就是歐冽的意思。
這個可惡的男人!
席晴夏輕咬着潔白的皓齒,一個健步走上前,橫在了父親的前面,擋在了兩個大男人中間,擡起手,狠狠的將那張白紙撕的粉碎,隨手一揚,紙片散落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的落在的大理石地面上。
微微的側仰起頭,擡高下巴,雙手叉腰,席晴夏將她那個並沒有現形的肚子故意挺的老高,大有示威的意思,輕蔑的說道,“廖助理,你回去告訴你們歐少,要錢沒有,要人的話,有我們母子兩個。”
“這?”廖青陽搓着雙手,向一旁跨了一步,移動着腳步,讓自己的身體繞過了席晴夏,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席餘杭,緩緩的說道,“席董事長,我們歐少讓我帶個消息給你。”
席餘杭冷冷的看着廖青陽,眉眼中不怒而威,淡淡的丟出了一個字,“說!”
廖青陽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斟酌着用詞造句,醞釀了半晌之後,這才恭敬的彎着腰,揚着那張英俊的臉,態度溫和的說道,“席董事長,歐少讓我告訴您,席小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歐少的。”
“什麼?”席餘杭聞聽此言,寬大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沙發的扶手上,一臉怒氣的瞪着廖青陽,“廖青陽,你在胡說什麼?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的話,我就叫人將你大卸八塊,你信不信!”
大卸八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廖青陽驚恐的看着席餘杭,他絕對的相信這個老爺子會這麼做,畢竟老爺子也是叱吒風雲,掌握着千餘人衣食命運的企業總裁,即便不真的將他大卸八塊,就是動動手腳,損害點他的自家利益,也是極其容易的。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這個道理,廖青陽早在八百年前就明白的。他忙雙手交疊着放在小腹部上,弓着背,恭敬的低下頭,輕聲說道,“席董事長,您先消消氣。”
席晴夏一臉的怒氣,一伸手拉住了廖青陽的手臂,不依不饒的推搡着,“現在知道讓我爸爸消氣了,剛纔說那些混賬話的又是誰,我看不是歐冽懷疑我肚子的裡孩子,分明是你在挑撥離間。”
礙於這個女人是個孕婦,廖青陽也不便出手,只能任由對方推搡着,幾個回合下來,險些坐到地上。實在是無法忍受這個潑婦一樣的女人,他唯有略帶着哭腔乞求着,“席小姐,您先消消氣,您也不能生氣,生氣對孩子不好。”
“還知道孩子呀,如果你要是在胡說八道,我就直接去醫院把孩子做掉,到時候,讓歐冽直接把你趕出歐氏。”席晴夏眼眸裡裝完了憤怒,狠狠一甩,鬆開了緊抓着男人的雙手,別過臉去,露出一副懶得看對方的神態。
廖青陽一雙白淨的手輕輕的拉扯着衣襟,這個女人真是個母老虎,耍起潑來哪裡還有大家閨秀的氣質,簡直就是市井潑婦。
幾秒鐘後,確定確定自己的衣服又恢復了整潔,廖青陽這纔再次看上席餘杭,淡淡的說道,“上個月的十號晚上,歐少正好跟美國越洋集團的史密斯先生在一起,他們兩個人就海外市場的空中樓閣樓盤事宜進行了簡要的接洽。按道理說,這件事情屬於公司的高層商業機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但是,來的時候,歐少也特意囑咐我,這件事情可以跟席董事長和席小姐說。”
“你撒謊!”席晴夏睜圓了一雙大眼睛,擡起手臂,單根手指指向廖青陽,“你和歐冽都在說謊。”
她的憤怒換來的卻是廖青陽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