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席家席晴夏的臥室裡。
席晴夏呆呆的坐在梳妝檯前,一改往日裡整潔精緻的樣子,頭髮蓬鬆着,沒有章法,眼睛紅腫着,嘴角下掉着,就連眉毛也在一夜間變的像雜草一般。
夏靜香倚立在女兒的房前,輕叩着門框。
聽見了敲門聲,席晴夏緩緩的轉過頭去,看向門口,見是母親站在那裡,沒有說話,而是將頭又轉向梳妝檯側,伸出手,打開化妝箱,取出裡面的一把象牙梳子,輕輕的梳着頭髮。
夏靜香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女兒的身後,一把將女兒手裡的梳子抓了過去,低垂着頭,拉下眼簾,一雙美麗的桃花眼看向女兒那一條烏黑的青絲,輕輕的爲女兒梳着頭髮,席晴夏這一頭青絲真的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可是卻在這麼一夜之間,竟然會掉落許多髮絲。
一陣心疼涌上胸口,略顯乾燥的手輕輕的撫摸着女兒的頭髮,溫柔的動作裡,流露出無限的慈愛,側着頭,輕輕的在女兒的耳畔說道,“小夏,下去吃飯吧。”
“我不餓!”席晴夏低低的答道,嗓音略顯沙啞,一夜未眠,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跌入了低谷。
聽見女兒如此氣餒的話,當媽媽的心裡怎麼可能會好受,夏靜香面露猙獰之色,雙手停滯了撫摸女兒頭髮的動作,歪着嘴角,輕咬着下脣,一雙眼眸裡閃過陰冷的光芒,轉瞬即逝,她知道現在絕對不是憤怒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安撫女兒的情緒。
這個孩子看上去跋扈張揚,其實,卻是非常的脆弱,從小到大一直多事順風順水的,只要是她想要的,總是能夠稱心如意,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挫敗。可這次卻偏偏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莫名的肚子裡多了一個野種,竟然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簡直就是在要着席晴夏的命。
如果這個時候,她這個當母親的再亂了陣腳,那豈不是真的把寶貝女兒往死路上推。
“還是多少吃點吧,你昨天晚上就說不餓,總也不吃東西,身體會受不了的,再說,你肚子裡還有孩子,總要爲孩子考慮一下吧。”夏靜香耐心的勸導着女兒。
“不要跟我提孩子。”席晴夏一聽見孩子兩個字,情緒立馬激動了起來,眼淚說來就來,頃刻間就如水流一般淌滿了兩側的面頰。
站起身來,席晴夏跨步來到牀前,抓起牀上的一個枕頭,狠狠的砸在肚子上,哭咧咧的吵嚷着,“整個孩子是個孽種,我要打掉他。”
夏靜香立馬後悔哪壺不提開哪壺,忙上前拉住女兒,溫柔暖語的勸慰着,“好,好,好,我們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就算真的不要這個孩子了,傻女兒,你也要吃飯呀。只有吃了飯纔能有力氣,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呀。”
聽見母親這麼一說,席晴夏安靜了下來,情緒不似先前那麼激動,輕輕的擡起手,用手背擦着着臉上的淚水,擡起頭,看着母親,慌忙拉起媽媽的手,楚楚可憐的說道,“媽媽,我是在說真的,我不要這個孩子,我要打掉他。”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夏靜香也已經是心亂如麻,即便她平日裡鬼心思不斷,可現在出了醜事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早就已經亂了陣腳,哪裡還能有什麼歪主意,忙輕輕的擦拭着女兒臉上的淚痕,顫抖着嘴脣,聲音哽咽着,“好,媽聽你的,這個孩子,咱們做下去。”
得到了母親的允諾,席晴夏緊繃的精神鬆懈了下來,忙撲倒母親的懷裡,哇哇的痛哭起來,淚水非但沒有減少,而是流的更加兇猛。
夏靜香溫柔的摟住女兒,將她的頭抱在懷裡,輕柔的摩挲着,女兒的每一聲啼哭,都打在她這個媽媽的心上,就差沒有將她揉搓的肝腸寸斷。
咬牙切齒的這個恨,恨透了歐冽那個傢伙,竟然如此的逗弄她的寶貝女兒。還振振有詞的說什麼,估計到了席晴夏的顏面,纔不好立馬拒絕,既然根本就沒有打算赴約,爲什麼還要答應席晴夏,既然已經發現有人進入了席晴夏的房間,爲什麼不馬上叫人進去看個究竟。藉口,一堆的話,一堆的理由,在夏靜香看來,全部都是藉口。
現在,她女兒的肚子大了,顏面掃地不說,一旦被外界那些勢利眼知道了她的寶貝女兒根本就不會嫁到歐家,那一定會沸沸揚揚好一陣子,只怕傳的閒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當務之急是想方設法的開解寶貝女兒,以防這個傻丫頭一時脆弱想不開,做出傻事情來。
席晴夏真真的哭了好一陣子,哭的肝腸寸斷,幸虧有媽媽陪在身邊,否則的話,她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抽涕的聲音漸漸的消緩了很多,擡起眉眼,看着母親,抿着嘴脣,沮喪的說道,“媽媽,對不起,讓您跟着我一起丟臉了。”
搖着頭,夏靜香開口說道,“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你是媽媽的寶貝,媽媽要多疼你就有多疼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聽着媽媽的話,席晴夏的心虛平穩了很多,擡起手,整理着蓬鬆的亂髮。
拉起她的手,夏靜香慈祥溫柔的勸到,“小夏,我們下樓吃飯吧,多少吃點。”
可能真的是哭了一大陣子的緣故,體力消耗很大,席晴夏竟然有了微弱的餓的感覺,這才緩緩的點點頭,站起身來,挎着母親的胳膊,將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虛弱的說道,“我想喝小米粥。”
夏靜香輕拍着女兒微冷的小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要喝小米粥,早起就告訴廚房做了。”
真是知女莫如母,對於女兒的喜好,她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呢,現在這個時候,寶貝女兒會如此乖巧,並非是真的想開了,更多的只怕是在寬慰着她的心纔對。
一切的一切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一定會討回一個說法的。
牽着女兒的手,母女倆相互依偎着離開了臥室,下了轉角處的樓梯,來到了一樓廚房,輕輕的,夏靜香親自拉開了一把椅子,服侍着寶貝女兒坐下來,禽獸盛了一碗小米粥,送到了女兒的手裡。
一雙溫柔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盯着寶貝女兒,直到她將一碗小米粥都喝完,這才放下懸着的一顆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