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倒是被李合合說準了,方品在泰華的人氣旺盛口碑優良,相貌英俊,爲人親和,事業蒸蒸日上潛力無限,這無一不是小言裡面完美男主的特徵。更何況如今女主未定,方品更是成爲了公司裡未婚女性眼裡炙手可熱的暢銷品。
沈唯瀾初到公司不過兩天,就已從不同人口中聽到不少各式各樣對方品的暱稱。譬如,我的親親寶貝,我的親親小甜心,我的小白馬,我的小王子……諸如此類,繁不勝繁,並且最前邊統一加上前綴,以表明方品的所屬權。
而公司高層給方品的待遇也是極好,在資源匱乏的時代,還能掙扎着給他分配了一間豪華舒適的辦公室,並且配備有兩名助理。
一名自然就是沈唯瀾,而另一名則是粉紅小甜甜董小宛。
據沈唯瀾觀察兩日所見,董小宛不僅名字和外號貫穿古今中外,而且本人也是集清醇性感於一體。講話時一口吳儂軟語夾雜着山寨版臺灣腔,尤爲銷魂。除此之外,董小宛的社交能力極強,有許多公司出高薪挖牆腳,她卻絲毫不動心,堅強且勇敢地挺立在方品身邊,意欲笑到最後。
所以沈唯瀾就不可避免地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看沈唯瀾的眼神,幾乎與沈唯瀾知道第十層除了方品那一間其餘都是空房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欲除之而後快。
恰在她深深陷入沉思的時候,美女們忽然又開始興奮。
身穿T恤牛仔褲的送花小弟被一羣求知慾極強烈的女人密密包圍,手裡捧着一束沈唯瀾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清秀的臉上滿是侷促羞赧。
喬杉站在人羣外面打趣地堆送花小弟說:“你天天來送花,怎麼還沒習慣啊?”
沈唯瀾也笑了笑,走上去撥開人羣,把受苦受難的送花小弟解救了出來。而送花小弟一等她簽完名,立刻就跑了,彷彿這羣並非是如花似玉的美女,而是兇惡殘暴的豺狼。
果然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喬杉湊過來看了看花束裡的卡片,嘆了一句:“唉,果然又是X送給經理的。不知道這個X究竟是何人,連着送了經理一年的花,還真是堅持不懈啊。”
據可靠消息聲稱,這個X並不是泰華的員工,由此可見方品的魔爪早已伸向了其他公司。
“瀾瀾你和經理住在一起,就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喬杉忽然轉頭看着她,目光灼灼發亮。
沈唯瀾一臉無辜地連連搖頭,說:“我和經理一向是各管各的,你們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她稍稍撒了個小謊,把自己和方品的關係撇的一乾二淨。
其他人立刻滿臉的失望,唯有喬杉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她。
沈唯瀾被她看得頭皮發麻,連忙抱着花束後退了幾步,“我去把花交給經理。”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方品看見沈唯瀾抱着一束花走進來,眼也不眨一下,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文件。沈唯瀾很自覺地脫了鞋子踩上沙發,把昨天倒吊在牆壁上的花束解下來,又把今天剛剛送來的花束用繩子綁緊倒掛了上去。
處理完畢,沈唯瀾看看牆上的花,欲言又止了半天,試探着說:“方經理,你這個放花的辦法倒是挺新鮮的,連花瓶都省了哈。”
方品筆尖一頓,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問什麼,嗯?”
沈唯瀾大喜,連忙問道:“噯,這個X到底是誰啊?聽她們說已經給你送花送了一年了,他到底是男……是女?”
方品乾脆放下筆,十指交叉,微微一笑,“他是誰有那麼重要麼?是男的又如何,是女的又如何?還是說,其實是你吃醋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沈唯瀾朝他張牙舞爪一番,恨恨地說,“我這不是關心你麼,如果你玩個背背山,告訴了我我也好替你遮掩遮掩不是?”
方品驀地沉下臉色,低下頭盯着文件,說:“看樣子你是太空了,纔會胡思亂想。今天晚上去把公司去年的銷售報表看一遍,寫一份總結明天交給我。”
沈唯瀾怒指,“方品,你公報私仇!”
方品擡起長睫,黑漆漆的眼裡閃爍着笑意,一字一字說:“我,樂,意。”
沈唯瀾含着一泡辛酸淚走出方品的辦公室,右拐直走到盡頭進了洗手間。她在洗手間裡結結實實地洗了個冷水臉,腦子裡的渾噩感少了一點之後,她擡起頭看着鏡子裡垂頭喪氣的自己不由暗自鄙夷。
她明明記得小時候的方品膽小且內向,自己一掌過去他都能含着淚委屈好半天。可現在的方品不僅刀槍不入,明槍暗箭皆傷不了他,自己則只有被他氣得跳腳的份。這不禁讓她深思,究竟是她退化得厲害,還是他變了太多?
她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只好又洗了個冷水臉,拿紙巾抹乾臉,整了整儀容,推開門走出了洗手間。
然而洗手間外恰好有人要推門進來,沈唯瀾這麼往外一推,門剛好撞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立刻捂着臉哀嚎了一聲,手上的袋子掉落在地。
沈唯瀾嚇得連忙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那人緩緩放下捂着臉的手,露出一張扭曲的面容,赫然是公司裡的八卦天王喬杉。她眼淚汪汪地看着沈唯瀾,控訴:“瀾瀾,你這是要毀我容啊!”
沈唯瀾立馬賠笑,“怎麼會?嗯,我看看,杉杉你這麼一撞更漂亮了。”
喬杉撅着嘴不理她,低頭往下一看,臉色卻驀地一變。沈唯瀾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只見地上的袋子大敞着,裡邊是一卷一卷的桶紙,大約有十幾桶這麼多。她仔細看了看,心裡疑竇頓生。
“哎哎,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喬杉慌慌張張地收拾起袋子。
沈唯瀾忽然腦中亮光一閃,猛地伸手指着她,驚恐道:“杉杉,莫非……莫非你就是清潔大嬸口裡的偷紙賊?!”
她又側過臉看了看靜悄悄的男洗手間,更加不敢置信,“你……你這些,該不會是?”她指了指男洗手間,又指了指喬杉手裡的袋子。
喬杉愣愣地看了她半晌,驀地一把丟了袋子,上前緊緊抱住她的手,“瀾瀾!嗚嗚,你別告訴別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我是情不自禁!對!情不自禁!嗚嗚,瀾瀾,好瀾瀾,你千萬別跟別人說!我下次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沈唯瀾使勁抽着自己的胳膊,艱難道:“好,我不說,你先放開我。”
喬杉並不鬆手,擡起頭幽幽地看着她,問:“瀾瀾,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會不會不理我?”
沈唯瀾苦思了一會,斟酌着說:“嗯,不會。嗯……這只是一種特殊的癖好,就像有錢人喜歡偷自己商場的東西一樣。我不會看不起你的,再說了,你這也算是……也算是合理利用資源嘛!泰華那麼有錢,不缺這幾桶紙。”
喬杉頓時熱淚盈眶,“知音啊!我喬杉活到今天終於遇到了知音了!人伯牙爲子期摔琴,我喬杉爲你摔……呃,摔桶紙!”
沈唯瀾無語,片刻之後,好聲道:“杉杉啊,既然我保證不會說出去也不會看不起你,你看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不!”喬杉大喝一聲,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只有一種人,我才能相信她會替我保密。”
沈唯瀾驚悚地看着她,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你,你你,你想幹什麼?我,我我,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亂來,我,我我,我先滅了你!”
喬杉乾脆把整個身體貼在了她身上,仰起臉滿是嬌羞地看着她,說:“什麼呀,瀾瀾你真壞,我就是想和你做姐妹而已。”
沈唯瀾鬆了口氣,她還以爲喬杉要殺她滅口。
“瀾瀾,你和我做了姐妹,我不會把方經理幫你買那啥的事情說出去的。”喬杉在她耳邊小聲說,“而且,我還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沈唯瀾權衡利弊一番,立刻就答應了。
喬杉嘿嘿一笑,從地上拿起袋子扯着她往雜物間走,一邊走一邊問她:“瀾瀾,你知不知道爲什麼全公司的未婚女性都對方經理趨之若鶩,而我卻沒有加入她們的隊伍?”
沈唯瀾看着她把一袋子的桶紙在雜物間角落裡藏好,隨口回答:“不是你說要有八卦精神,只有遠離八卦圈子才能把八卦看得更清楚麼?”
喬杉拍拍手關上門,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說:“這只是藉口,其實我不去湊一腳,是因爲怕得罪老闆娘。”頓了頓,繼續說,“我有好幾次看見方經理和老闆娘行爲親密,同進同出,其實我早就懷疑方經理是老闆娘包養的……小白臉!”
沈唯瀾捂住不堪負荷的心臟,滿臉的不可思議。
真相果然是來得出人意料並且無比殘酷,好比是屠夫殺牲口之前不會問一聲:哎,你準備好了沒,我要殺你了。而是直接一刀砍去,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牲口往往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喬杉很憐憫地看着她,說:“瀾瀾,我知道你對方經理還存有幻想。我把事實告訴你,也是爲了你好,你好自爲之吧。”
一直到中飯時間,沈唯瀾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一雙眼裡滿是驚嚇,就連董小宛穿得極少極風騷地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都沒有一點反應。
董小宛很不滿意她這樣的表現,所以乾脆在衆人面前故作姿態地嬌聲說:“好討厭哦,經理今天中午又有飯局,又讓我陪他去呢。”說完看見大家都沒有反應,臉上立刻掛不住了,扭着腰走了出去。
兩個同事在一旁悄聲議論,一個說:“丫不就是個擋酒的麼,有什麼好得意的!”另一個也是憤憤不平,“就是就是!你看她穿得那叫一個少!我看如果公司沒有規定,她很有可能會穿比基尼來上班!”
喬杉湊過去好奇地問:“爲什麼不是裸奔,而是比基尼?”
那個同事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說:“難道你不知道欲遮不遮地才勾人心麼?脫得□□跟塊五花肉似的,只有飢渴男纔會有興趣!”
衆人鬨笑,喬杉一臉膜拜地看着那位同事。
而沈唯瀾則悲憫地看着穿了衣服的五花肉一扭一扭地走出她的視線,心中十分虔誠地默唸了一句: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