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瀾原本請了三天的假,結果到第二天中午沈媽媽就催着她趕緊回去。她以控訴的眼神看着滿臉迫不及待的沈媽媽和保持緘默的沈爸爸,最終還是沒能把假期享受完,吃了午飯後沈媽媽就把她打包送去了車站。
車上方品又給她打了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去。在得到她已經在回去的途中時語氣很鎮定,並且對於她的抱怨不置一詞。不過她心裡明白方品肯定是在埋怨她沒帶他一起回去,而且一定在暗地裡偷笑她。
沈唯瀾無語凝噎,而後方品又下了命令,說:“今天晚上我們部門要舉行會餐,既然你回來了就一起去吧。”
她立刻拒絕,“我不想和你一起!”
本意是有他的地方就沒她,只可惜方品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在那邊應了一聲,說:“哦,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去想自己去的話也沒關係,我先和同事們在飯店等你。晚上六點香格里拉,你別來晚了。”
沈唯瀾剛想再拒絕一次,方品就把電話給掐斷了。她再反撥過去,方品卻不接。幾次之後他發來了條信息:“我正在工作,如果不是公事請勿打擾。”
她拿着手機面色猙獰咬牙切齒。
鄰座的姑娘好心地遞過來一盒暈車藥,關切道:“小姐你暈車吧?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想吐了?我這有暈車藥你趕緊吃一顆。”
沈唯瀾:“……”
下了車回到公寓才下午五點,沈唯瀾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裡裡外外偵察了個遍,並且偷偷溜進了方品的房間看了看。只可惜他的房間一如既往地乾淨整潔,有可能出現的東西一樣也沒有,譬如女人的蕾絲胸罩。
她覺得這實在是一件很不思議的事情,因爲假如在她不在的時間有女人出入,而方品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健康的話,不可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要知道有時女人的佔有慾也是極強的,她們常常喜歡用自身的香水味或是貼身衣物來標示領地。
所以她得出了兩個結論,第一,方品其實是個萎君;第二,這兩天並沒有雌性生物在這裡出沒。而第一個結論很牽強,第二個結論又有點解釋不通,所以她很不甘心地趴在地板上往沙發縫裡看。
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然而沈唯瀾腦子裡卻驀地白光閃過,頓時滿臉震驚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忽然發現自己比想象地還要喜歡在乎方品,這讓她坐立難安心情忐忑。
喬杉打來電話的時候她仍在震驚當中,傻傻地接起電話,聽見喬杉在那邊大聲喊:“瀾瀾你快來啊!經理非要等你來了纔開飯!我們都要餓死啦!”
沈唯瀾擡頭看了看鐘,已經六點過了一刻,她說:“你們別等我了先吃吧,我東西都還沒收拾好,就不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喬杉向方品報告的聲音,不知道方品回了句什麼,喬杉又在電話裡大喊道:“瀾瀾!經理說你要是不來就扣你工資,你還是趕緊來吧!噯,快點啊,限你二十分鐘內到,也好讓我們大傢伙有個盼頭!”
那邊的聲音頓時嘈雜起來,估計是在紛紛抱怨。
沈唯瀾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香格里拉算是A城高檔的酒樓之一,所以出租車司機一聽她要去香格里拉,連帶着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一路上司機正襟危坐,也沒敢跟她胡侃瞎侃,徑直把她送到了酒店門口,雙手接過車錢。
酒店大廳金碧輝煌,沈唯瀾一腳才踏上光可鑑人的地磚,兩排迎賓小姐立刻彬彬有禮地衝她九十度彎腰,齊聲喊歡迎光臨。
沈唯瀾見此陣仗稍微有些侷促,而早就等在大廳裡的喬杉看見她立刻奔過來一把挽住她的手臂,笑眯眯地說:“瀾瀾,你可來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嗯,大家是不是都餓了?我們趕緊進去吧。”
喬杉一邊領着她往包廂走,一邊看着她八卦地問道:“瀾瀾,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方經理到底是什麼關係?!”
沈唯瀾一臉無辜地看着她,“不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喬杉明顯不相信她,嫌惡道:“你省省吧!就你這段數還想蒙我?其實我早看出來經理對你有點不一樣了,他肯幫你買衛生巾這事暫且不說,董小宛那邊經理也總是向着你的吧?而且這兩天你不在,我看經理都有些茶不思飯不想了!”
沈唯瀾沉默片刻,說:“你觀察得真仔細。”
喬杉驕傲道:“那是當然!我可是泰華的八卦天后,什麼事都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不過你放心,咱倆既然是好姐妹,我當然是會幫你保守秘密,不會讓老闆娘聽見一絲絲風吹草動。”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說:“作爲好姐妹,我支持你把經理從老闆娘手裡面搶過來!瀾瀾必勝,歐耶!”
在她歐耶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包廂門口。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門外,喬杉鎮定自若地收回紅色娘子軍的衝鋒姿勢,拉着她走了進去。
沈唯瀾一擡眼立刻瞟見方品的身影,而他右手邊恰好還有兩個空位。她一邊笑着說大家包涵包涵,一邊要在和他隔了一位的座位上坐下。沒想到喬杉性格彪悍興趣彪悍屁股也長得彪悍,居然立馬衝過去撅着屁股將她往方品那邊一擠,她沒抗住一下子跌坐在方品腿上。
她愣了愣,下意識地擡頭去看方品,他卻是一臉似笑非笑。而在她的帶領下緊接着大家都愣了,一男同事筷子一鬆,一塊雞肉掉進了酒杯裡。
沈唯瀾乾笑兩聲,慢慢把屁股從方品腿上挪走,在椅子上做好,尷尬地說了句:“純粹意外事故哈。”
喬杉在旁邊端着葡萄酒裝深沉道:“往往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都是由一個意外地不能再意外的事故衍伸而來。”
席上衆人的眼神頓時都意味深長起來,一個賽一個地深,一個賽一個地長,沈唯瀾立馬低頭恨恨地給了喬杉一肘子。
此刻另一置身事外的緋聞男主角淡淡發話了,“行了,你們不都老早就在喊餓了?既然人都齊了就開吃吧。”
沈唯瀾立刻從面前的碟子裡拿了只蝦一心一意地開始剝殼,視線悄悄在吃得正歡的衆人間掃了一圈,偏過頭問喬杉:“噯,董小宛怎麼沒來?”
喬杉喝了口羹,抹抹嘴說:“董小宛被髮配邊疆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
沈唯瀾哦了一聲表示瞭解,剛把剝好的蝦放進碟裡打算再剝幾隻待會一齊享用,旁邊卻突然伸過來一雙筷子很精準地把蝦給夾走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嚼得津津有味的方品,氣得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方品像是一點沒覺得疼,衝她彎脣笑了笑,眉目間有點得意。
桌上的食物很快都被吃完,而一箱啤酒也都空了。大傢伙都面色紅潤兩眼發亮,正是屬於微醺狀態。俗話說酒能壯膽,一席人喝完了一箱啤酒好幾瓶紅酒之後都開始互相揭短,而後又覺得不過癮,開始玩你問我答的遊戲。
這個遊戲的歷史很久遠,但也不失爲挖掘對方更深隱私的一個好方法。當然,前提是大家都得遵守遊戲規則。
男同事A拿着酒瓶轉了轉,酒瓶轉了幾圈緩緩停下,瓶口剛好對準喬杉。男同事A嘿嘿笑得露出一口黃牙,問喬杉:“小喬,你們家計一扭是一夜幾次郎啊?”
喬杉的男朋友姓計,長相偏陰柔舉止稍顯僞娘,因爲走路的時候屁股的擺動幅度較平常男性大,所以同事們送稱號“計一扭”。
要擱在平時喬杉聽見有人這麼稱呼她男友肯定是要發飆的,而今天估計也是喝多了,竟然沒有發火,抱着瓶子傻兮兮地笑着說:“丫的,你們幾個臭男人很黃很暴力!我和他還沒越過最後防線呢!”
衆男同事紛紛起鬨,喬杉笑罵:“他那是珍惜我你們懂不懂!”
沈唯瀾雖然有方品把關,可還是灌下了不少酒,哈哈笑着說:“喲,杉杉原來你還沒脫離處女的隊伍呢?噯,你今天回去可要檢驗檢驗,萬一結婚以後你家計一扭還是一夜零次郎,你可就慘了!”
大家哈哈大笑,喬杉氣得拿拳頭使勁捶她。
整個席上只有方品沒做聲,一口一口慢慢啜着紅酒。一雙漆黑的眼眸在燈火下波光流轉,像珍珠般細膩白皙的頸部泛着淡淡的粉紅,間或隨着衆人微微一笑,一派安詳優雅的姿態,從容不迫卻有風情萬種。
沈唯瀾眯眼看了他一會,而後搶過酒瓶也不轉,徑直把瓶口對着他,昂首挺胸道:“方品,現在輪到你了,我有問題要問你,你必須如實回答!”
方品一挑眉,笑着說:“好,你問。”
沈唯瀾兩頰嫣紅,稍離她近些就可以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而一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她半掩嘴咯咯一笑,視線將皆是一臉期盼的同事們掃了一圈,湊到方品耳朵邊,卻是故意擡高了聲音,緩緩問:“請問方經理,你第一次夢遺的對象是誰?”
哐哐哐——衆人的下巴頓時掉落一地,紛紛砸出或大或小的坑。
方品看着她但笑不語,眼裡已經有了些許警告。
沈唯瀾卻執拗地盯着他,眼神忽明忽暗,說:“方經理,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回答?還是說你根本沒有夢遺過?”
衆人頓時酒醒,紛紛捂住胸口倒吸了口冷氣。
方品終於放下手裡的酒杯,兩眼直視着沈唯瀾,眼裡含笑,眉目含春,望着她溫柔道:“你說呢?”他說這三個字的語調極盡曖昧,明明是反問卻又像是在陳述某個事實,而迷霧散開即將清晰時,卻又忽得暗了一片天地。
沈唯瀾像是被他的語調和眼神所刺激,驀地站起來,伸手扳過他的臉,似是帶着疑惑地打量了一番。而後緩緩貼近,含住他的兩片薄脣試探着舔了一圈。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看着,三十秒之後沈唯瀾終於放開了方品的嘴脣,詭異一笑,說:“味道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