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收拾好東西,回了趟老宅跟父母拜別。張老太聽聞二郎要離家去京城,心裡十分的不捨。
大朗也明裡暗裡問二郎去做什麼,二郎不敢說自己去尋找商機。一來是不想打草驚蛇二來也是覺得萬一失敗灰頭土臉的回來招人笑話。
二郎笑道:“王把總想攜帶我,他去京城辦事兒帶着我。”
大朗這才點點頭,隨後李氏又問道:“這個王把總就是小虎他爹吧?我就瞧着小虎不是一般人兒呢,原來有個厲害的爹。”
對於李氏的性子,二郎向來不予計較。聽董小漫說了一些關於她想撮合珠兒跟小虎的事情,心裡也非常的鄙夷。
見二郎不做聲,李氏又上趕着問道:“這回從京城回來,可是會給你個官職?”
張老爺子雖然不懂這裡頭的門道,可也清楚這男人的事情尤其是官場上的事兒,女人是不能摻合的。
聽見李氏沒頭沒腦的問話,張老爺子斜着眼睛吐出一句來:“老大家的,男人家的事兒你少問。”
李氏很少聽見公爹訓斥自己,這次一聽嚇得趕緊閉上嘴。大朗也是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滿臉的厭棄神色,弄得李氏一頭霧水。
“你這走了,家裡的事兒誰管呢?弟妹還得看着孩子,她不會還開了個鋪子麼?”柳如意一邊說一邊給大朗遞了個眼神。
大朗明白柳如意的意思,低下頭悶不吭聲。柳如意來了氣,心裡暗罵大朗是個沒用的。
“哎呦是呀。二郎啊你那個媳婦兒啊。可真是個能折騰的,好好地婦道人家偏偏要跟爺們似的開個鋪子。真不是個省心的,就怕別人不知道她長得啥樣。”張老太十分不滿意兒媳婦兒拋頭露面,一想到董小漫站在街口的樣子就恨得牙口癢癢的。
“生意也不大好。她平時不大去鋪子上看。”二郎不願意多說。
“生意不好就關門得了,還真以爲可以賺大錢啊?現在誰還開門做買賣啊?誰做誰賠,我跟你說前院老吳家的三姑爺也是在城裡開了個酒館。去年收成不好。糧價貴的要死。哎呦喂,誰有那個閒錢去吃酒啊。那鋪子租金貴的要死,現在連褲子都賠進去了。”張老太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聽來的經驗,讓二郎回去趕緊關了鋪子。
“娘,看你說的。那鋪子的租金都是交完的了,你不做買賣人家也不會還給你的。”大朗幸災樂禍的說着,彷彿已經看見了弟弟一家陪得痛哭流涕的樣子了。
“我就說你啊。真是的。你回來的時候要是把軍餉給我,我給你攢着別讓你媳婦兒亂花。還能有今天?你說你好好的,還用的着去什麼京城裡給人辦事兒?哎呦,真是命苦哦。”張老太想着二郎這兩年從死人堆裡跑出來,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又要遠走心裡就發酸。
“娘。我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啥也不幹吧。家裡有個鋪子掙錢能供上日常開銷就行了,我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活呢。”二郎已經黑了臉,眼看就要坐不住走人了。
“我就說你們一家去城裡幹啥?我想看你還不方便,這鄉下想吃什麼都能種,”張老太還沒說完,就被二郎一口給打斷了。
“我如今沒有田,我在鄉下幹什麼?”張老太一聽就不言語了,狠狠地的瞪了一眼大朗也不知聲了。
“說的也是,老二能有機會去京城呢。這是多少人一輩子想去也去不上的地方呢。等二弟回來沒準就發達了,咱們也能沾上光。”大朗哼哼哈哈的說話,剛纔聽見二郎說什麼沒田的,心裡就咯噔咯噔的。害怕二郎要回田,趕緊說些話轉移話題。
“三個孩子要養活,倒是花不了多少錢。不如你在城裡找個活也一樣。何必去那麼遠。萬一出事,得不償失啊。”張老爺子平時不願意攙和兒女的事情,可是關鍵的時候還是得說說自己的意見。
“哪個不花錢了?珠兒這麼大了,大哥大嫂將她過繼給我那我就得管着她。我總得給她弄份像樣子的陪嫁吧?不然的話你讓外人怎麼說我呢?還是大哥心裡有數,想掏一份錢?”二郎拿眼睛掃了一下兩個嫂子,李氏轉過頭不說話,柳如意更是一臉警惕的盯着大朗。
“歡歡雖是個丫頭,可畢竟是我頭一個孩子。打孃胎的時候就吃了苦,生下來沒幾日我就走了。我這心裡老是覺得對不住她,也得給她一份嫁妝不是?”二郎轉過頭心裡冷笑,對於長房的態度他已經摸透了算是給媳婦兒一個交代了。
“珏兒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小子天生聰明淘氣。若是能文就得像三弟那樣從小就讀書識字,爹孃清楚這下來得多少錢。若是能武,還好一些找個師傅教教他也是得花一番心思的。”對於養孩子,他倒是沒什麼想法,這些都是董小漫平日說的。
“哎呀,這一看就是你那個矯情媳婦兒說的話。”張老太歪着臉鄙夷着啐了一口:“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我養活了你們幾個,這不也是個頂個的出息麼?”
張老太板着手指道:“你那個媳婦兒啊也不怪她,她那個娘啊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頭。哼,總是按照那大戶人家來行事。可也不瞧瞧自己的斤兩,還真當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奶奶啊?”
說起來張老太來了勁頭,今天算是要卯足勁“告狀”了:“有一回我去城裡看老三,我就去你們家看看。那個時候糧價貴的嚇死人啊,你那個媳婦兒在家拿着勺子一個一個的在那按紅小豆。嘿,我就奇了,原來是在那做豆沙呢。說是要弄得細細的,做起來纔好吃。你說就做兩三個點心,你用得着費那麼大的盡頭麼?”
二郎知道這是董小漫的作風,一點不含糊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所以家裡凡是豆沙之類的東西,從來不見裡面有大顆粒的豆子。
“再說那衣裳吧,你們家那丫頭有衣服穿就行了。還今天一件紅的,明天一件綠的;左一套裙子右一套衫子的。那不是錢啊?衣服就應該是,她穿下來的改一改給珠兒穿,珠兒穿完了給歡歡穿。留下那些錢你給我大孫子贊贊吧。”張老太正說着就見二郎的臉拉了下來。
“你們瞧瞧,你們瞧瞧!我一說他媳婦兒,這臉拉得那比驢都長。我說錯了麼?啊?我還不是爲了你們好?你媳婦兒年輕,不懂得過日子。這錢啊得一點點的攢,你實在是攢不下,你就給我。我還能花了不成麼?”張老太巴拉巴拉的好一頓說,終於將二郎的耐心消耗殆盡。
二郎起身看了看門外道:“我這兩日就要啓程了,還請爹孃不要牽掛,要保重身體。”
張老太也起身皺着眉一臉的心疼道:“兒啊,你看你。我說了這麼多,你就是聽不進去。”
“行啦,嘮嘮叨叨的。也不知道你唾沫星子怎麼就這麼多?”張老爺子一臉嫌棄的推了推張老太。
“我怎麼嘮叨了,我這不是爲了他好麼。說的都是這過來人的經驗,你知道什麼?”張老太不樂意了。
“那你就告訴他,讓他放心的走,家裡有事兒有他爹孃呢。”張老爺子低吼,大朗一聽趕緊說道:“是啊是啊,你放心吧。有我跟你嫂子呢,若是弟妹有事兒我們肯定是義不容辭的幫忙。”
二郎心想:只要不趁火打劫就不錯了。心裡雖然這麼想,面上卻笑道:“多謝大哥了,我岳父岳母離我們很近。小舅子也天天的去我們家瞧瞧,沒什麼大事的。”
言外之意,我們家若是有事兒我寧可找岳家,你們能不管就別管。
見弟弟已經將話說的這麼明白了,大朗臉一僵不做聲。
張老太雖然不大精明倒是能聽懂兒子的意思,心裡不大高興嘴裡嘟囔着:“又是他們家,我生個兒子倒成了人家的了。”
張老爺子狠狠地巴拉老伴兒一下,張老太嘟着嘴冷哼一聲別過頭。
二郎當做沒看見,再次跟衆人告別騎着馬回家了。
看着二郎策馬而去,李氏有些羨慕的小聲嘟囔:“哎呀,人家這日子過得。又是驢車又是馬車的,就是這麼勸他趕緊將那不掙錢的鋪子給關了也不聽啊。真是個疼媳婦兒的,散着銀子玩兒,就是有錢啊。”
大朗聽見李氏的低語,心裡不順又想爆發到她身上:“蠢貨,若是真不掙錢誰還能開得下去?人家說啥就是啥,你是豬啊?”
李氏一愣不明白大朗爲啥衝自己發火,滿臉疑惑的看了看柳如意。柳如意也非常同情的看了眼李氏,隨着大朗回了自己家院子。
“我看老二還是掙錢啊,不然怎麼能不關那鋪子?咱們怎麼得也得想個法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不是個辦法。”大朗一進屋,還沒坐下就嚷嚷開了。
柳如意跟着大朗進了主屋,給他倒了杯茶放到身前,剛想坐下就見李氏也跟着進來了。只得忍了忍又走向旁邊,李氏得意的做到了主位上坐了下來。
“要不咱們還將那茶館開起來?”李氏聽見大朗的話,以爲是大朗在跟自己商議。故作老成的提了提意見,擺了擺當家主母的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