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南見珠兒紅了眼眶,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咋了?”
珠兒趕緊擦擦眼睛,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沒事兒,就是風大迷了眼睛!”
洪南不信:“淨撒謊,這哪有風啊。分明就是你不舒服了,怎麼還哭上了。這可是你舅舅成親,你這一抹眼淚當心讓人家說你!”
珠兒怕洪南猜疑連忙道:“我是替小舅舅高興,心裡感動就忍不住了。”
洪南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我還以爲你是爲了什麼不高興呢!”
珠兒白了一眼,嗔道:“這麼一個大喜的日子,我能有什麼不高興的?”
送走了賓客,珠兒主動幫着董小漫整理賬簿。董家跟張家大部分的親朋好友,他們都認得。
拿着賬本,珠兒見到上面蒼勁有力的字不禁讚歎:“楚離先生好漂亮的字啊!”
董小漫也點點頭:“是啊,咱們一筆那簡直就是狗爪子在刨啊!”
珠兒羨慕的說道:“難怪歡歡、珏兒都能寫的一手漂亮的字。要是我也能去讀書,現在一定也可以寫的很好。”
珏兒這個機靈鬼在婚禮上算是出了一把力,現在還趾高氣昂的像個戰鬥贏了的公雞走到哪裡都是搖頭晃尾的。
聽見珠兒在這裡感嘆,趕緊小步跑過來驕傲的揚起小脖子:“大姐你羨慕我有先生了吧?等下我就跟先生說去,讓他也來教教你。”
說完也不等大人回答,忙不迭的跑向了前廳。當着一干大人的面。小屁孩扯着楚離的袖子喊道:“先生,先生。我大姐喜歡你的字,正跟我娘悄悄地誇你呢。你明兒個教教我大姐好不好?”
楚離點了點珏兒的鼻子,笑呵呵的說道:“你大姐年紀太大了。若是像你這麼小就練字的話肯定寫的比我好。”
珏兒不依,他是看明白了楚離雖然待旁人嚴厲可是對待自己跟姐姐就跟父親沒啥兩樣。也不怕楚離惱怒,晃着胳膊道:“不行。不行。我都答應我大姐讓你教她寫字了,你說過的君子當誠信。你不能讓我失信於大姐的,你必須得教她。”
見珏兒搗亂,二郎趕緊裝嚴父。呵斥珏兒適可而止,今天這日子珏兒哪裡會輕易放棄?思量着父親不會對自己怎麼樣,放開了鬧人。
三郎見洪南的臉色難看,心下怕洪南多想又看了看小虎像是沒事兒人是的看熱鬧。拉過珏兒道:“你這麼一說。三叔心裡可就難受了。怎麼三叔的字很難看麼?”
珏兒一愣,大眼睛圓咕隆咚的轉了轉。一臉諂笑的親了親三郎的臉,趴着他的耳邊說道:“三叔的字也好看!”
三郎又道:“你先生交了你大姐,可就沒時間管你了。到時候你大姐字寫得漂亮了,你就寫的難看了。小包子他們可就有事兒笑話你了。你怕不怕啊?”
珏兒眨巴眨巴眼睛,泛着一層霧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三郎笑了笑:“既然三叔寫得也不錯,那三叔來教你大姐,等着以後你跟你大姐比一比。看看哪個師傅教的好,你看怎麼樣?”
珏兒樂的一邊拍手一邊在地上蹦,笑呵呵的說道:“好呀,好呀。我要跟大姐比一比,大姐肯定沒有我寫得好。”
三郎笑呵呵的讓珏兒出去玩。這才轉過頭對着洪南道:“我們家那就這樣,平時挺慣着孩子的。所謂愛屋及烏,誇孩子的時候自然也把先生帶進去了。”
洪南知道三郎的意思,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童言無忌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嘴巴雖然這麼說。可是瞧着年輕有爲儒雅有度的楚離,心裡卻不怎麼好受。
想着珠兒成親之前是不是也曾經愛慕過楚離,又想着她跟王小虎也訂過親的。又去看了眼小虎,見小虎一身的腱子肉單刀立馬的坐在那裡怎麼看都有氣勢。
心裡盤算着這兩個人:文的如楚離,識文斷字又在書院多年,若想金榜題名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混個六七品的官職,對他來說貌似也難。再看看小虎,父親是官自己又有能耐,是張家最得力的助手。父親不止一次的當着大哥的面誇讚此人,想必是有兩把刷子的。
思量了半天,洪南心裡更加不舒服了。若不是當初母親疼愛自己,給張家擺了一道。珠兒又怎麼可能同一嫁給自己呢,這麼一想珠兒肯定是心有不甘了。
自己雖然是個嫡子,可是上有兄長手上又無一技之長。跟她們家比,看着倒像是高攀了一樣。再想想張家的陪嫁,心裡就更加不舒服了。
張家似乎很看不起他們洪家,陪嫁三十六擡雖說是給足了他們家面子。可是陪嫁過來的兩個丫鬟,卻是不怎麼聽話的。已經跟自己身邊的丫鬟,吵過了好幾次了。
珠兒雖然都懲治了,可是畢竟是母親給自己的人,多少沒給母親面子。而自己又打聽到,那兩個丫鬟雖然陪嫁過來可是賣身契居然還在張家呢。
這樣的事兒被母親知道了,氣的大發雷霆。可是想着他們成親不過百日,還是不要吵架冷戰的好。可是珠兒如此冷淡的對待自己,又讓自己心裡十分的不爽。
正當洪南自己在那胡亂的思量,小虎也在仔細的打量着此人。見他陰沉着臉想着事情,心裡也明白了幾分。應該是衝着珏兒說的幾句話,心裡不舒服了。
若是珠兒將來嫁給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那可不要談什麼幸福了。正當二人各懷鬼胎,想着事情的時候。
珠兒配着董小漫走進來,小虎見到珠兒趕緊背過頭去。董小漫笑着拉着珠兒坐在自己旁邊,看了一眼小虎跟洪南道:“你們怎麼沒去鬧洞房?”
三郎笑道:“小剛醉的不省人事,我們也不打擾他休息了。”
董小漫點了點頭:“也是,這麼一說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都散了吧,楚離你跟我們一車,讓顧叔送珠兒兩口子回家。”
洪南正開口推辭,就聽見小虎怪腔怪調的說道:“怎麼洪家少爺出門也不備車?難不成你們是走過來的?”
珠兒倒是沒什麼想法,一如原來的性子實在的說道:“我們家住的不遠,我們就走過來了!”
小虎嗤笑的扭過頭去,捻起一顆花生丟進嘴裡:“珠兒啊,你多長點心眼吧。你現在是洪家的少奶奶,是正經的媳婦兒。你怎麼能跟個下人一樣到哪都用走的呢?你在家的時候,就是去趟濟世堂也得有人送你去吧。”
洪南紅着一張臉,臉上熱的可以烙餅了。羞道:“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
小虎也不理會,繼續在那吃着花生。董小漫見狀也不說什麼,只是說道:“你們快回去吧,你公婆還在家呢,太晚回去於禮數上也是不周的。”
等到珠兒跟洪南離開,董小漫斥責着小虎:“你這是做什麼?擺明了是要洪南難看麼,你這不是讓珠兒爲難麼?”
小虎嗤笑一聲,不作回答。這邊三郎道:“說了就說了,反正是實話麼。咱們家從前確實沒有那個條件講究,現在不一樣了。珠兒嫁了人也不是去受苦的,這太陽又熱又毒的走什麼路啊。”
董小漫不願意理會這兩個陰陽怪氣的人,拿着賬本跟着二郎回了家。到了家之後跟二郎報了一下帳,二郎累的跟什麼似的哪裡願意聽。
擺了擺手討饒的說道:“媳婦兒,你可饒了我吧。花多少錢都無所謂,這是你應該花的。我管不了的,我可先睡覺了啊。”
原本以爲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誰想到成親第二天張老太領着兩個媳婦兒進了城。
一進門就給董小漫甩了一錠銀子,冷着老臉道:“你這人也真是的,你兄弟成親都不說一聲。還等着村裡人吃喜酒回來,我們才知道。”
李氏也跟着幫腔:“就是啊,讓人家知道了多難看啊。好像我們多不懂事兒似的,誰知道不懂事兒的還就不是我們呢!”
董小漫不願意聽,開口道:“都說了兩家斷絕了來往了,我們家的事兒也不願意讓你們大老遠的攙和啊。爲了這點子銀子,也不值得啊。”
說着就把那一錠銀子推了回去,義正言辭的說道:“婆婆還是收回去吧,公公已經給了禮金。這額外的一份,我是不能要的。”
張老太撇撇嘴沒說話,也沒結果那銀子。只是問道:“怎麼你兄弟就看上了那坤姐兒了?那丫頭可是好大了呢,將來別是個不能生養的。”
董小漫懶得跟她們廢話,開口喊着爾娜過來:“這是老太太跟兩位大奶奶。通知廚房做些好菜,讓人把老爺子叫回來。”
董小漫這麼一吩咐,接下來肯定是說自己有事兒了。這都是董小漫的習慣與套路,李氏不等董小漫說話。又繼續剛纔的話題,有些八卦的問道:“我說二郎家的,你還沒說你弟弟怎麼就跟坤姐兒搞上了?”
說完故意小聲說道:“莫不是他們家使了什麼手段吧?”
董小漫白了一眼冷笑一聲:“三叔婆可是過世很多年了,坤姐兒可沒有一個好孃親給她謀個前程呢。”
見李氏被暗諷了,柳如意一改平日裡看熱鬧的習慣。斜着嘴角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拍了拍僵着臉隱忍發怒的李氏道:“這你還不知道?孤男寡女的又是這個年紀,保不定乾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