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一句話提醒了蓋勳,他回過神來,也叫道:“一定要重重處罰那個誰……好象叫曹艹的人吧?一定要重重地處罰他,洛陽離長安纔多遠,他竟然走了這麼多天,要不是他磨蹭,李君侯能親自來迎接麼,一來迎接卻碰上了強盜……”
說到這裡,他又爲難了,對張溫道:“張將軍,這境內抓捕盜賊的事,應該是由你負責的呀!這種事本官倒是不宜越俎代庖……”
張溫大怒,趕情兒推卸責任,推到了我的頭上!他道:“蓋大人此言差矣,我是司隸校尉不假,平常忠於職守也是真的,所以司州境內才太平無事啊!可爲什麼會有盜賊呢,那信上不是說是太平道的人乾的麼,太平道的人是什麼樣的人,大人比我要清楚吧,都是些吃不上飯的百姓,百姓吃不上飯,所以才當了強盜,這是誰之過?這明顯就是民政方面的事啊,與我無關,民政是你負責的,我可也不能越俎代庖的!”
蓋勳呃了聲,道:“此言差矣,事實上這件事情……”他猛地一拍大腿,道:“咱們司州境內向來太平,百姓豐衣足食,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都是咱們的功勞。可爲什麼會有強盜出現呢,是因爲鉅鹿那邊的地方官不好,太平道的亂賊,在他們那裡活不下去了,所以跑到咱們這裡來了,這纔出現了劫持李君侯的事,所以錯都是他們的,與咱倆都無干系啊!”
張溫噝地抽了口涼氣,眼珠一轉,道:“對,就是這麼回事,李君侯被劫之事,都是鉅鹿地方官的過失,與咱們無關,咱們這就上奏朝廷,要朝廷治鉅鹿地方官的罪。不過,鉅鹿地方官是誰,我平常倒是沒有留意!”
“我也沒有留意過……來人啊,速速去查!”蓋勳叫道。
那衙役還沒走呢,同時要辦兩件事,他有點爲難,問道:“大人,將軍,查名字的事好辦,可是該派誰去抓那個曹艹呢,官職最好要比他大,可咱們這裡能派出去的人……”
張溫一撩袍子,道:“我親自去,我要好好處罰曹艹,不管誰給他撐腰,都得讓他認罪不可!”
蓋勳起身送他到門口,叫道:“此事就託付張將軍了,一定要辦好啊!”
張溫回頭氣道:“什麼叫都託付給我了,你也別閒着,趕緊寫奏章,趕緊弄清楚鉅鹿的地方官是誰啊!”
蓋勳連聲道:“對對,我馬上辦,我馬上辦!”跌跌撞撞地回了書案旁,一屁股坐下,開始寫起奏章來。
長安這邊亂了,路上的曹艹卻還不知道,消息沒這麼快傳過來的。曹艹因心中想的事情太多,他放慢趕路的速度,心裡不停地盤算着,他要和李勤結盟,共抗何進,可是李勤肯不肯和他結盟呢?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羽林軍騎都尉而已,並無實權,要說職司,卻還是個看草料場的,都怪那何進,分派給自己這麼個差事,現在他連和李勤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了!
一路行進,一路思考,可曹艹卻始終想不到讓李勤能夠重視自己的籌碼,身份相差得太過懸殊了!
越想得多,越想不到好方法,他走的就越慢。這一天,終於到了離長安城一天半的距離,今晚休息一晚,明天天擦黑時就能趕到長安。
纔剛過中午,曹艹就下令尋找住宿的地方,好歹是送親的隊伍,又是皇帝賜婚,讓他住一般的鎮子是不行的,只要不錯過宿頭,他就不會在野外紮營,現在離長安近了,人煙稠密,他打算就近進入縣城,進城去住宿,讓縣官給他安排。
行不多時,派出去打前站的羽林軍就回來了,告訴他住宿的地方安排好了。曹艹便即帶領隊伍,趕往縣城,他這也算是半個欽差了,縣官自然要巴結,把他安排進驛館裡,住最好的院子。
此時,天色尚早,離着掌燈時分還有段距離,曹艹洗漱之後,坐在房間裡,他這時已經不去想溫柔了,美人再豔麗,也比不過他的前程,正在思考着見到李勤後該怎麼辦,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曹艹正在心煩之際,聽外面嘈雜,他跳起身,出了房間,喝道:“是誰,是誰在……哎呀,原來是張將軍,您怎麼來了?”
他認得張溫,張溫可是司隸校尉,絕對的高官,張溫不認識他正常,可他不認識張溫那就不正常了,在洛陽時,他是見過張溫的!
張溫卻沒有想起曹艹是誰的孫子來,而且他是來找茬兒,自然不會有多客氣。張溫叫道:“誰是曹艹,叫他出來!”
“末將便是曹艹,見過張將軍!”曹艹連忙上前,給張溫行禮。
張溫看了眼他,道:“你就是曹艹?你來送親,這是何等重要之事,怎麼路上如此的磨蹭,從洛陽到長安要多久,而你走了幾個多久,你還有沒有把李君侯放在眼裡,你對得起他嗎?”
曹艹一愣,心想:“又沒有規定曰期,走得慢和走得快,並無差別啊?難不成是李勤等得急了,所以派人告訴了張溫,而張溫爲拍李勤的馬屁,所以纔來對我吼叫?唉,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他倆還大了我好幾級,這口氣也只能忍了!”
曹艹道:“回張將軍的話,只因路上,路上不是特別太平,爲了保護……”
沒等他把話說完,張溫就瞪起眼珠子,喝道:“你也知道路上不太平?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走得這麼慢,你是故意拖延時間嗎,你和強盜們有勾結?”
曹艹大吃一驚,這話是怎麼說的,怎麼我和強盜有勾結了?走這一路,我連強盜的影也沒見着啊!他道:“張將軍明鑑,正因爲末將知道路上不太平,所以才走得慢了些,也正因爲如此,纔沒有碰上強盜……”
又沒等他說完,反正張溫是不會讓他把話說完的,既然是來找茬兒的,就得趕緊把茬兒找着,不能讓曹艹辯解啊!
張溫指着曹艹,喝道:“你當然沒有碰上強盜,因爲你是和強盜一夥的,可李君侯卻遇上強盜了,他被強盜給綁了!這都是你的錯,你必須負全責!”
曹艹驚駭得身子晃了晃,他可是沒有想到,李勤會被強盜給劫持了,天底下最不可能被劫持的人中,不管怎麼排,李勤都能排進前十名,李勤被暗殺是有可能的,但李勤被劫是絕對不可能的!
曹艹叫道:“張將軍,李君侯肯定不會被人劫持的,定是消息有誤!而且,而且這事和末將有什麼關係?”
張溫卻一揮手,道:“左右,將此人拿下!”他帶來的士兵一擁而上,反剪曹艹的雙肩,把他綁了個結結實實,按翻在地。
把曹艹給綁了起來,張溫這才道:“就是因爲你走得太慢,所以李君侯等不及了,便從涼州出來,來我司州迎親,結果被強盜給劫持了,不是你之過,難不成是我的?”
從智慧上講,曹艹絕對超過張溫,他只微微一怔,便道:“此事蹊蹺,消息定然有誤。張將軍請想,那李君侯是何等人物,豈有行險之理,他不可能來司州的,更不可能身邊帶着的隨從連強盜都打不過,李君侯行伍出身,豈有犯此錯誤的道理?”
張溫咦了聲,他也感覺不太對勁兒了,以李勤的爲人,似乎真的不會幹出這種沒頭腦的事情來,別說李勤,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幹出這種事來,而且書信上寫着,他帶了精兵一百,雖然人數少了些,可要想打敗上百名扶角精兵的強盜,那得多少?
強盜都是烏合之衆,不可能打得敗扶角精兵的,就算打得敗,那人數不得上千麼!上千人的強盜團伙,別說上千,就是上百的司州都沒有,要是有上千的,他早就坐不住了,非得提兵去剿匪才行,這裡是司州,可不是幷州和涼州那種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大規模的盜夥的,就算是太平道的人,也沒法在李勤剛進入司州,就立即招集起上千人的大隊的。
張溫聽了曹艹的話,感覺有點不對頭,自然就沒有再呵斥,但也沒有讓士兵把曹艹給鬆綁了!
這個院子裡面在鬧事,隔壁的院子自然就聽到了,聲音那麼大,整個驛站都能聽到,何況是隔壁的院子了。溫柔就住在隔壁,她此時正坐在榻上,懷裡一左一右抱着大小二喬,張溫和曹艹叫嚷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溫柔心中大不是滋味,心想:“看來我這輩子真是嫁不出去了,這怎麼又剋死了一個!還以爲這次的親事能成呢,那李勤是名聞天下的大英雄,大好漢,我本以爲他的命一定硬得很,可卻沒有想到,我兩人尚未見面,他就死了!”
喬瑩問道:“姨姨,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又一個姨丈得病死了?”
溫柔搖頭道:“不是,他沒有得病,他是個很有名的武將,同以前的那些人不同,得病是不會得的,但是卻被壞人給劫持了,估計這時候已經死了吧!”
喬倩道:“不是得病啊!那他是個有名的武將,爲啥還能被人給劫了呢?他會不會是不想娶姨姨你啊!”
溫柔眨了眨眼睛,道:“不會吧,他又沒見過我!”
“以前的那些姨丈也沒有見過姨姨啊!”喬倩道。
小女孩子心思單純,只從李勤願不願意娶溫柔的方面想,喬瑩想了想,道:“會不會是他裝死啊,等姨姨你一走,他就又活過來了?”
溫柔一呆,心想:“是啊,也許真有這種可能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