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民。看那裡。”莫玄鴻擡手指指最高的那一座山峰上的一株晶瑩剔透。隱隱有光華流轉的的仙草。光華透着純淨的白光。讓人望之便覺得心神安寧。不似玲瓏塔內的大多處地方。雖然都是亮如白晝。但四處的霞光卻都是五彩之色的。雖然讓人驚奇。但也沒有這般的高潔之色。
肖益民在玲瓏塔內看過很多關於天才地寶的書籍。自然明白。這世上的植株類的仙草。以五彩光華爲最底層。以單色光華爲中。以白色光華爲最高等級。
這一株仙草。肖益民隱隱已經猜到到底是什麼了。
玲瓏塔雖然是九天至寶。但卻還沒有獨立養育這世間那些極爲珍貴的仙物的能力。而玲瓏塔唯一的一個伴生仙物。也是隻有玲瓏塔內才能尋到的奇寶。就是九轉幽冥果。。九轉逆天。拔地成仙。就算是閻王殿也留不得人。
兩者併成爲九天兩大奇寶。玲瓏塔。幽冥果。既是伴生關係。也是彼此的死穴。
沒有玲瓏塔。就沒有幽冥果的生存環境。幽冥果也就絕跡於世間。沒有幽冥果。沒有仙氣來調節玲瓏塔的陰陽。玲瓏塔不過是一處普通的空間寶物而已。也在算不得什麼九天至寶。
兩者共存共生。任世間千般仙法。道術高深。卻沒有一個人有辦法分離兩者。
肖益民轉向莫玄鴻。嘴角微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又忍不住轉過頭去。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他自然是明白莫玄鴻把他帶來這裡的意思。他也知道莫玄鴻對他確實是情深意重。可是…….他真的無法接受一個男子作爲終身伴侶啊。
這樣。他如何對得起如絲。對得起死去的父母雙親。。
“益民。你恨我也好。愛我也罷。我已經放不開了。我終於明白江煜城爲什麼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得到你。肖益民。你根本就不明白。愛上你。是多麼讓人絕望的一件事。你根本就不明白……”莫玄鴻喃喃道。輕輕搖着頭。臉色愈加蒼白。“你不明白啊。你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自己。從來不在乎任何人。哪裡會明白呢。”
肖益民忍不住後退一步。莫名的覺得面前這個熟悉而愛着的人。他竟然給他一種和江煜城一般的氣質。恐懼。如海浪般涌上心頭。血色。屍體…….爹孃。家人。如絲…….一個個的。浮現在他的眼前。肖益民驚恐的看着莫玄鴻。
那晚的一切涌上眼前。一具具的屍體。被緊緊綁住的嘴巴發出的一聲聲的嗚咽。那是慘叫。他聽到了。他都聽到了。孩子的。老人的。親人的。朋友的。還有父母的…….
和江煜城在一起兩年。他沒有瘋。也一直沒有放棄希望。一直努力的逃出去。甚至去求福伯帶他走。但是。那天。他終於瘋了。是瘋了。如絲也說他瘋了。對。是他懦弱。沒有堅定而強大的內心。纔會被嚇破了膽。
被幾百親人孩子老人朋友無辜者的血。嚇破了膽。
曾經的肖逸塵。就此死掉了。死在了江煜城手裡。餘下的只有兩縷殘魂…….
如今。莫玄鴻。你也要親手再毀一次肖逸塵嗎。甚至連這兩縷殘魂都不肯留嗎。
“可是……”莫玄鴻伸出雙手望着。“下不去手啊。我做不到永遠把你囚禁在玲瓏塔內。我做的到的。但卻又做不到。益民。我下不去手啊。”
肖益民面色變換。終於在莫玄鴻轉向他時。定格了表情。望到莫玄鴻漸漸沒有血色的臉。目光微微一縮。“你情況不太好。快下去找司馬玉。讓他去找藥爲你治病。”
“不要。反正你也要走了。就讓我死在你的手裡吧。你又不在乎。”莫玄鴻固執的道。臉上竟隱隱有了一絲血色。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病情加重了。
“快點下去。”肖益民大聲道。他一向很少吼人。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人大聲說話。忍不住微微皺眉。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
“不要。”莫玄鴻輕笑一聲。淡淡的道；“益民。我下不去手傷害你。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你老死於人世。哪怕是遠遠的看看你也好啊。總比讓你去輪迴轉世的好。就當我自私好麼。”莫玄鴻溫聲求道。
溫和的語氣透着股寵溺。但卻讓聽的人忍不住黯然神傷。這語氣中的絕望。足以讓世間任何一個人無法拒絕。
肖益民當然也不例外。所以。他一時間猶豫了。莫玄鴻咧嘴一笑。臉上暈紅更甚。竟直接赤腳跑到九轉幽冥果面前。強硬的摘下流光溢彩的果子。一時之間。光華大放。司馬玉在玲瓏塔正在打坐。猛地被玲瓏塔反噬。吐出一大口鮮血。有人動了玲瓏塔的塔基。。
司馬玉強行封住自己的穴道。衝出房間。朝着九轉幽冥果的方向飛去。
是誰。。。。
莫玄鴻也被白色光芒震得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竟直接跪倒在了九轉幽冥果的面前。手裡還緊緊的握住幽冥果。
肖益民目光一縮。下意識的想要衝過去。卻被霞光震飛出去。原本寂靜的雪山。竟發出輕微的震動。漸漸的。震動越來越大。隱隱有雪崩的徵兆。
“莫玄鴻。。”肖益民下意識的撕心裂肺的叫起來。
莫玄鴻緩緩的用袖口擦去嘴邊的鮮血。對着肖益民微微一笑。緩緩的站起身來。拖着無力的雙腿往肖益民這邊走。
肖益民一時間忍不住淚流滿面。莫玄鴻。這個人從來在他面前都不是戰無不勝的嗎。不是神仙的嗎。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嗎。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爲他做到這樣的地步。。
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絕望的莫玄鴻。爲什麼要笑。爲什麼還要笑着。。
肖益民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的部位。痛。痛徹心扉的痛。彷彿是那晚血流成河的場面。那裡的每一滴血都是他的家人的。他無法面對。也不敢面對。都是他害的。他爲什麼要逃。乖乖的認命不就好了嗎。爲什麼要連累那麼多人。
那都是他的親人啊。
要他怎麼面對。只能逃避。只能墮落。
血債血償。他做的錯事。就該用一生一世來換。頹廢也好。折磨自己也好。肖逸塵也好。肖益民也好。哪一個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爲什麼要來擾亂他的心。擾亂他的自甘墮落。
可是痛啊。原本以爲早已經死寂的心。竟然如此的痛徹心扉。莫玄鴻。你真的在我的心底如此之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