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剛剛,說什麼?”千菱兒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跟她開的玩笑。
可是醫生嚴肅的神情告訴她,這都是真的。更何況,人家也沒必要拿這種事尋開心。
想起那個瘋狂的夜晚,正好是一個多月前,時間上也能對上號。
醫生拍拍她的肩膀,說道:“雖然這是一件喜事,但是作爲醫生,我還是需要提醒你,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其實不適合要孩子,你太虛弱,這時候懷孕對你自己對孩子都不好。”
但是此刻的千菱兒聽不進去任何的話語,身體忽然陷入急劇的寒冷中,緊接着又想是被火焰炙烤着一般,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淌下。
千菱兒緊拽着自己的衣領,她只覺得自己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
“千小姐?你還好嗎?哪裡不舒服?”醫生見她狀態不對,更嚴重的是她開始意識渙散,連忙輕聲呼喚。
就像是在大海中漂流,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千菱兒緊緊抓住醫生的手,用急切充滿懇求的語氣說道:“不要告訴別人,求您,誰都不要說。”
醫生一愣,驀地開始心疼起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女病人。
懷孕對大多數女人來說,本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啊。
手背傳來的溫度灼熱了醫生的心,她翻手反握住千菱兒的手,聲音輕柔卻很是堅定,道:“放心,我誰都不說。”
聽到醫生的許諾,千菱兒放下心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千菱兒並非不喜歡孩子,從她愛上顧天銘的那一刻起,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要給顧天銘生孩子,可惜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從前的顧天銘沒有正眼看過她,現在的顧天銘更加不會因爲希望跟她生孩子。
寶寶啊,你真的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千菱兒雙手輕輕覆在小腹上,心裡不住的嘆息。
“千小姐,你先休養幾天,我這邊幫你去安排手術。這期間如果你改變想法了,也可以隨時跟我說。”醫生見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於是出聲提醒到。
千菱兒點點頭,充滿感激地望着醫生,說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後,千菱兒更加焦慮,每天都在是否要告訴顧天銘與是否要打掉孩子的念頭中掙扎。
不過就算千菱兒想說也沒有機會,距離那次短暫的出逃已經過去一週了,這期間誰都沒有來探望過千菱兒,即便是計行一也沒有再出現過。
轉眼間已經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楊暢早早爲千菱兒辦好了出院手續。
看着一旁明顯疏離的楊暢,千菱兒暗自嘆氣,誰能想到以前他們也是一起嬉戲打鬧過的好夥伴呢?
白陽的離去,改變了太多人,也改變了太多事。
“如果千小姐沒有特別行程的話,一會兒我就直接送您回別墅了。”楊暢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特別行程?是在諷刺她和計行一的冒險出逃吧。
千菱兒也不惱,輕聲問道:“顧天銘在哪裡?我需要見他。”
思忖了很久,千菱兒還是決定將事情告訴顧天銘,雖然不奢望他會同意將孩子生下來,但至少他應該有知情權。
楊暢扶了扶眼鏡,精明的目光在千菱兒身上掃了一圈,看得千菱兒渾身不自在。
“我有事找他。”千菱兒害怕他誤以爲自己是想顧天銘了,連忙出聲解釋。
楊暢收回目光,淡淡地答道:“陵園的工作人員說看到了疑似白陽的女人出現,老闆過去確認了。”
“什麼?!”不怪千菱兒震驚,顧天銘和楊暢聽到消息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
雖然白陽的遺體至今都沒有找到,他們都希望白陽沒有死。可是那場意外有多慘烈,大家有目共睹,理智告訴他們,白陽生還的機率幾乎爲零。
只要是涉及到白陽的事情,顧天銘就會喪失理智,所以一接到這個消息,他便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立即趕了過去,不巧的是,正好今天千菱兒出院。
聽到這樣的消息,千菱兒也恨不得趕過去確認,不僅僅是因爲白陽是她的好友,更是因爲這四年莫須有的罪責終將得到消解。
然而千菱兒是不敢去的,她低垂着頭,一路無言跟着楊暢走了出去。
這副神態落在楊暢眼裡,卻更像是心虛,於是看她的神情也更加鄙夷。
“如果千小姐有急事找老闆,我也可以送你過去。”楊暢冰冷的言語讓千菱兒一個激靈。
想到顧天銘陰鷙的臉,千菱兒連忙搖搖頭,說道:“我可以等他回來。”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陵園霧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真切。
管理員辦公室裡,顧天銘眉頭緊皺,目不轉睛地盯着正在回放監控的屏幕。
時間是今天清晨五六點左右,一個穿着黑色長衫的女子出現在鏡頭中,巨大的黑色帽檐下只能勉強看到下巴。
隨着神秘女子一點點靠近鏡頭,顧天銘也一點點靠近屏幕,想將那張臉看得真切。
就在女人要露臉時,她卻轉彎進了另一條道,只給屏幕這端的顧天銘留下了一個冰冷模糊的背影。
神秘女人在白陽的墓地前停留了很久,鏡頭中依舊只能看到背影。
顧天銘以爲,以自己對白陽的感情,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他也能準確無誤地辨認出來。可是真當自己面對這樣的情況時,他卻慌了。
無法確定那是白陽,也無法確定那不是白陽,這種模糊不清的判斷讓顧天銘心情十分煩躁,他鬆了鬆領帶,指着屏幕說:“給我放到最大。”
可是放到最大又如何,依舊不能給他帶來篤定的判斷。
最後直到神秘女人離開陵園,顧天銘還是沒能認出來,他只能希望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調出大門的監控。”這是顧天銘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還是無法獲取線索,他就只能被動地等待那個女人的再次出現了。
神秘女人從陵園出來之後,上了一輛白色的轎車中。似乎是特意安排,白車停放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全車,卻又不會將車牌給暴露出去,再加上是下雨天,更加難以看真切。
那輛車徑直朝着東邊的大道上離開,徹底消失在鏡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