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本色出演的戲才最有看頭。”
也是,比如眼前這場戲。顧天銘沒有再開口,只是目光落在千菱兒呆滯渾濁的眼睛上時,心下一緊,像是被一隻手揪了一下。
記憶中,千菱兒永遠一副自命清高自信滿滿的樣子,眼睛是帶着光的,然而那裡的光芒太亮太耀眼,每每被她注視的時候,顧天銘便本能的想要避開。
如今,那雙眼睛裡的光被他親手撲滅了,暗淡地沒有一絲光亮,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顧天銘不禁想,毀掉她,自己就會真的開心嗎?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千菱兒現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她應該承受的,她要爲自己犯過的錯誤贖罪。
千菱兒身體蜷縮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着眼前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對親生母親沒有什麼印象,不知道媽媽還活着的話會不會向繼母對千霜兒一樣對待自己,卻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可以對自己這般無情。
千父見她不理會自己,惱羞成怒,上前就要給她一巴掌,卻在動手的時候被上前來的千母攔了下來:“老公,千菱兒剛出來,情緒敏.感一點也情有可原,你別動怒。”
儘管過去那麼多年,圈內的人對於千菱兒的繼母是小三上位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這個時候正是她們母女在衆人面前營造形象的大好時機,千霜兒母女怎麼可能會放過。
千父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太過失態,適時收了手,神情尷尬的看向衆人:“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千菱兒的掌心被扎破了好幾個口子,血流不止,就在顧天銘蹙眉,打算說什麼的時候就聽耳邊計行一的聲音道:“你是想等着她流血而亡然後來 收屍嗎?”
一旁的侍應生聞言立即反應了過來,鞠了一躬之後立即轉身去找急救藥箱了,顧天銘微微挑眉:“看來你對她還挺上心的嘛。”
“我只是覺得那些血有些瘮人得慌。”計行一聳了聳肩,不以爲意,反而道:“不過,我怎麼聽你這話有些酸呢?”
顧天銘:“……”
在場也不是隻有計行一一個人覺得那些血流的瘮人,看到侍應生幫千菱兒做了簡單包紮之後都鬆了口氣,見時間也差不多了,顧天銘走上前兩步在千菱兒身前蹲了下來。
只見顧天銘將手掌伸到千菱兒面前,聲音輕淡:“起來吧。”
千菱兒順着那隻手擡頭,對上了顧天銘的目光,她的瞳孔瑟縮了一下,卻在下一秒將手放到他的掌心任由他拉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顧天銘握的很緊,掌心的傷口在大力擠壓之下疼的鑽心。
她卻是咬着牙一聲不吭,千菱兒現在只想乖乖的、順利的熬過去,儘快離開這裡。
顧天銘轉向衆人的時候神色放柔了些,矜貴有禮:“感謝大家過來參加這場答謝會,今天邀請各位過來,就是想宣佈一件事。”
“我身邊的這位,也就是千菱兒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很抱歉婚宴沒有邀請各位參加,今天特地舉辦了這場答謝會來告知各位。”
顧天銘的話一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就連計行一都被這個消息給整蒙了,誰能想到這個劣跡斑斑人人唾罵的女人竟然和顧天銘結婚了。
千菱兒低着頭,站在顧天銘的身邊瑟瑟發抖,左手還被顧天銘緊緊的握着,很疼。
宴會中的氣氛有些凝滯,率先反應過來並開口的還是千父,一臉不可思議的指着顧天銘又指了指千菱兒:“顧先生,你……沒有搞錯吧?你跟這丫頭結婚了?”
“千……哦,是岳父大人,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不會搞錯。”顧天銘微笑頷首,眼底卻沒有絲毫敬意。
千霜兒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裝模作樣了,失態的上前拉住顧天銘的胳膊:“天銘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是在和大家開玩笑的是不是?”
顧天銘眉頭微蹙,眸光沉了幾分,這才放開千菱兒的手一把將千霜兒的手拿開:“千霜兒,還請你自重。”
見狀,千母立即上前將自家女兒拉開,連連向顧天銘道歉 :“顧先生,不好意思,霜兒聽到她姐姐已經結婚的消息太過驚訝了。”
作爲母親,千霜兒的心思千母比誰都清楚,這麼多年不擇手段掃清障礙,好不容易能夠沒有任何阻礙的接近顧天銘了,卻突然聽到他結婚了,而且娶的還是自己最憎恨的人,放在誰身上誰能冷靜得了。
這時,千父也冷靜了些許,直視顧天銘道:“顧先生,還請您跟我們說清楚事情緣由,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天銘一把將千菱兒攬進懷裡,向衆人宣示道:“千菱兒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大家還有什麼異議嗎?”
異議當然有,但是沒人敢說啊,誰不知道顧天銘爲人,果斷決絕,做事從來不顧外人的質疑,他不但不會因此犯錯,反而會讓質疑他的人懷疑人生。
“可是我記得顧先生一向不太喜歡千菱兒,況且她現在惡貫滿盈又不知悔改,連給您提鞋都不配,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儘管千菱兒的確讓人不恥,但千父的說辭還是讓人咋舌,能把自家女兒貶低成這樣的,真的是親爹嗎?
千菱兒一直低着頭,恨不得能把臉藏進身體裡,儘管已經見識了這位親爹的無情程度,現在聽到他的言語千菱兒依舊覺得一陣陣發冷,從頭涼至腳底。
顧天銘臉上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外人怎樣說千菱兒他絲毫不在乎,只是看着千家三口的眸子裡有些玩味。
人家都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但是他對千家人卻並沒有什麼好感,甚至是鄙夷,顧天銘面上絲毫沒有表現,讓人看不出喜怒,以至於千父說完這段話後膽戰心驚了幾秒。
萬一顧天銘腦子抽風,真的愛上了千菱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