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修把安子瑜放平,將奶嘴放到他的小嘴裡,安子瑜很配合的用小胖手捧起奶瓶愉快的咕咚咕咚的吃起來。也許是這裡瀰漫着媽媽的氣息,安子瑜自從來到病房就沒有再哭鬧,半夜時他發出聲音,陸靜就起來把尿,尿完就又呼呼的睡去。陸靜這一夜睡的很淺,她只是眯着,時刻警惕着安諾夕和安子瑜的動靜。
安子瑜吃飽了就坐在牀上玩小汽車,他時不時的看一眼安諾夕。陸靜坐在牀邊輕輕的握着安子瑜的小腳丫逗弄,安子瑜笑的咯咯的,陸薄修聽着兒子的笑聲心花怒放。
安子瑜玩兒了一會兒就朝着安諾夕使勁,陸靜把他抱到安諾夕身邊,他幾下就爬到安諾夕的身上,小嘴咿呀咿呀的大聲叫着,見安諾夕沒有反應他便爬到安諾夕的頭部,用小胖手去扒安諾夕的眼睛,這回安諾夕終於有了反應。
安諾夕睜開眼睛,看到安子瑜她的臉色立刻變得無比驚訝。陸薄修心中一喜,心想,諾夕可能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見到兒子,要反應一會兒。只見安諾夕狠狠的眨了兩下眼睛,似乎是在尋找着記憶,但最終她粗暴的將安子瑜推開,滿眼都是驚懼、疏離。
安諾夕看着安子瑜如同看着一個小怪物一樣,她把自己的身體儘可能的藏到被子裡,極力躲避安子瑜的觸碰。陸靜的心倏地一沉,她的直覺告訴她,安諾夕的精神出現問題了,陸靜端起一杯水對安諾夕無比溫和的說道:
“諾夕,諾夕睡醒了,喝點水吧。”
陸靜把水杯端到安諾夕面前,可是安諾夕卻用手拽着被子往自己的身上裹,同時身體往牀裡邊蹭,她驚恐疑惑的看着陸薄修和陸靜,她就像剛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人。
陸靜進一步把水杯舉到安諾夕的面前,柔聲道:
“諾夕,喝點水吧,你的嘴脣都乾裂了。”
安諾夕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嘴脣,又看着陸靜手中的水杯,然後又擡眼看着陸靜。陸靜非常耐心和善,安諾夕似乎在掙扎着,最後她終於伸出手接過杯子將水一口喝乾,然後把杯子放到牀上迅速的把手藏到被子裡。
“姐,諾夕怎麼會這樣?”
“好像是精神上出了問題,一會兒高航來看看吧。”
陸薄修抱着安子瑜,心情非常沉重,他已經等不及高航來上班了,拿起手機就給高航打電話,說明了安諾夕的情況,叫高航儘快過來。
陸靜小心翼翼的坐在安諾夕的身邊,她聽到安諾夕的肚子在咕咕的叫。
“諾夕,是不餓了呀。”
安諾夕怯怯的轉動眼珠看着陸靜,一個字都不說。這時陸德福和劉桂雲提着食盒走了進來,他們看到安諾夕坐在牀上,非常高興。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們發現安諾夕的神情不對勁,他們看到陸薄修和陸靜臉上的陰雲。
“怎麼了?”
劉桂雲疑惑的目光投向陸靜。
“醒了就這樣了,連子瑜都不認識了。”
陸靜黯然的說道。
病房裡無比安靜,大家的心情立刻變得沉重,只有安子瑜在陸薄修的懷裡時不時地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陸德福看着這母子,心裡泛起無限愧疚,他深深的自責自己太對不起兄弟安宗仁了。良久,劉桂雲打破了寂靜,她對陸靜和陸薄修說道:
“你們倆先吃飯吧,我來喂諾夕。”
“媽,還是我來喂諾夕吧,你再喂喂子瑜。”
“好吧。”
劉桂雲把早餐從保溫盒裡一一拿出,有安諾夕最喜歡吃的三鮮餡的包子,還給安子瑜做了雞蛋羹。陸靜盛了一碗米粥遞給安諾夕。
“諾夕,吃飯了。”
安諾夕神情怪怪的看着碗裡的粥,也許是聞到了香味,她嚥了口口水,擡眼偷看陸靜,陸靜笑着哄道:
“諾夕,這粥可香了,吃吧,媽還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包子。”
安諾夕還是呆呆的看着陸靜,陸靜盛了一小勺粥放到自己嘴邊吃了一小口笑着說。
“嗯,真香,諾夕快嚐嚐。”
安諾夕眼睛睜得大大的盯着陸靜看,陸靜將一勺米粥送到安諾夕的嘴邊,安諾夕怯怯的張開嘴。安諾夕嚐到了米粥的香甜伸手自己捧起碗一氣將米粥喝光,陸靜又把兩個包子放到安諾夕面前,安諾夕看了看陸靜又看了看包子,最後迅速的拿起包子狼吞虎嚥的很快吃光,之後就像陀螺一樣又藏到了被子裡不肯出來。
安子瑜坐在陸德福的懷裡,劉桂雲在喂他雞蛋羹,他似乎對雞蛋羹的味道非常滿意,吃的很開心,小手時不時的對拍,還細聲細語的拉着長音,像是在唱歌。陸薄修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心情無比沉悶。
兒子天真無邪歡快的神情與安諾夕蒼白的臉色和驚懼空洞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揪心,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
高航和心裡科的劉主任一起走進病房,高航看到安諾夕心中一沉。曾經那麼陽光明媚的一個人此刻變成這個樣子,他在心中爲安諾夕感到惋惜,他非常不滿的掃了一眼陸薄修。劉主任查看了安諾夕的情況之後建議做一些心裡方面的測試和檢查。
下午,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結果是,安諾夕由於受到強烈的精神刺激,難以承受造成的應激性精神病(歸類爲抑鬱症),而且還查出安諾夕的腦神經曾經受到過損害,很有可能失掉了一段記憶。
從安諾夕醒來到現在陸薄修的心如同一根上緊的發條,此刻他無比崩潰,他頹廢的坐在牀邊,不知所措的看着安諾夕。安諾夕的眼神空洞呆滯,她不哭不鬧就那樣靜靜的坐在牀上,叫人看了心碎。
高航醫院的主任都是高薪聘請的具有權威性的專家,劉主任在國內的心理科領域也是有着一定知名度的,他已經聯繫了他的老師張啓院士。張啓是國家級權威的神經科專家之一,他正在國外開研討會,兩日後回國,他會直接飛來宣城給安諾夕會診。
慕振東一到美國直奔醫院看望他的父親,他的父親看上去病的很重。慕老爺子說他老了,腦子也不靈活了,公司出現了一些狀況,他應付的很吃力,由於太過勞心勞神就病倒了。之後他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慕振東處理,慕振東就這樣被公務纏住。
開始慕振東抽出時間給安諾夕打電話,瞭解到安諾夕那邊很好,安諾夕也一再叫他放心。他想不會有問題,因爲他已經把安諾夕母子接到了自己的別墅,而且律師等相關事宜也都已經安排妥當,想那陸三兒也弄不出什麼幺蛾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