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久不見,不如不見

秋日的黃昏,難得的天氣晴好。何玖珊開着剛剛提來的小飛度,以她自認爲飆車的速度,上了快速路。

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一棟棟高樓大廈聳入雲端,天藍的很透徹,落日紅的很妖豔。何玖珊忽然覺得這一刻,風景真是無限好。

打開收音機,是惠特尼.休斯頓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何玖珊悠然自得的跟着一起大聲哼哼,全然不顧是不是在一個調上,白白糟踐了經典卻也無法阻止她的好心情。

正美着,視野的餘光裡出現一輛黑色的豪車,跟她並排行駛,她快,它便快,她慢,它也會慢下來。

何玖珊來了脾氣,鼻子裡哼了一聲,腳下的油門深踩下去,小飛度飛奔起來。但是也就幾秒鐘的樣子,黑色的豪車就超過她的車頭,隨即慢了下來,並且試探性的往一側的車道擠過來,一鼓作氣的把技不如人的何小姐逼停在緊急停車道上。何玖珊側目,終於看清了豪車的本來面目,她帶着薄怒推開車門,伸出兩條筆直的大長腿,嘴裡也不閒着,

“會不會開車?開卡宴了不.......”起字還沒出口,何玖珊就呆住了。眼前出現的是廖瑾瑜那張五官立體的臉,雖然已經過去兩年多的時間,但那是她一時一刻都無法忘記卻又不能再見的臉,就這麼戲劇性的出現了。

他的變化不大,眉依然濃密,鼻依然挺拔,眼眸炯炯,只是原來的金邊眼鏡換成了無邊的,身上除了以往的霸氣外,多了些許成熟和冷凝。

這一刻,她想逃,然而大路迢迢,她無處可藏,本能的,雙手背後撐住小飛度的車頭。

“玖兒,”他喚,她不語,溼漉漉的眼睛漂移着不敢對視他黝黑的眸。

“好久不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猶如大提琴般的低沉誘人。

“好久........不見”何玖珊的聲音很小,小到她不知道他聽到沒有,但是下一秒,她仰起頭,莞爾一笑,“廖先生,的確好久不見.........不過不如不見。”

天知道,何玖珊用了多大的勇氣把自己從飄忽的狀態中拉回現實。

廖瑾瑜往前邁了一步,單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高大的身形壓了下來,何玖珊無助的向後仰身,拄着車頭的手用足了力氣才保持了身體的平衡。

靚麗溼潤的大眼睛裡閃爍着讓他無法看透的神韻,然而捲翹的睫毛不停的顫抖卻出賣了她的緊張,廖瑾瑜心中滑過一抹憐惜,手鬆了鬆,但終究沒有離開。

“那麼”廖瑾瑜頓了頓,眼鏡片後面射出兩道犀利的眸光,緊緊的盯着何玖珊的臉,“一輩子的曾諾算什麼?”

“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何玖珊輕笑,邪魅與不屑共存。

“好!很好!”廖瑾瑜緩緩收了手,轉身走向黑色的卡宴。

何玖珊鬆了一口氣,卻不免有些失落。本以爲他就這樣離開了,沒想到,他轉到車後方,打開後備箱,拎出一根棒球棍,沒有任何猶豫向小飛度砸去,何玖珊站在車頭,雖然心疼,但卻一言不發,看着那個男人發瘋。

剛剛從4s店提出還沒到家的新車,幾分鐘內,可憐的變成一輛傷痕累累的破車,車裡的收音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那首《I Will Always Love You》,依然唱的帶勁,廖瑾瑜扔了球棒,滿意的拍拍手。

“I Will Always Love You,歌不錯”扔下這句話,廖瑾瑜上了車,一路絕塵而去,留下寒風中的何玖珊,瑟瑟發抖。

起風了,天暗下來,很冷,但冷不過何玖珊的心。

新車外觀毀了,但機器是好的,依舊能開回家。何玖珊想,此刻的小飛度真的跟自己很像,即便體無完膚,但卻有着一顆極爲強悍的心臟,努力而勇敢的活着。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老舊的樓道,燈壞了很久了,一如既往的暗潮,根本不用任何照明,何玖珊也能熟練的拿出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累,很累,身心俱疲的累。

進了屋的何玖珊,像吃了軟骨散般的把自己扔進小沙發,緊緊的閉着眼睛,此刻,她需要黑暗和安靜來梳理自己的心緒。

“還是那麼笨!從快速路開回來要開一個多小時麼?”

聽到聲音她一個機靈,循聲望去,熟悉的背影立在窗前,化成灰她也知道那人是誰。

“你怎麼進來的?”

“不僅笨,記憶力也差了嗎?忘了之前你睡成豬頭樣,我也一樣能進家門?”

何玖珊聽到家這個字眼,心裡不禁漏跳了一拍。多麼美好的詞彙,但對何玖珊是一件奢侈的事兒。

“進門不知道先開燈嗎?警惕性這麼差,一個大活人站在裡面你居然不知道!”

廖瑾瑜說着,摸着開關按了下去,房間裡一下子亮了起來,何玖珊有點不適應,她眯眯眼睛,眼角有些溼溼的感覺,不自覺的輕抹,廖瑾瑜凝望着她。

“你這是私闖民宅。”何玖珊不去直視那熱辣辣的目光,冷冷的扔出一句。

“你可以報警!”

何玖珊看着男人,無言以對,報警,有用嗎?

“車鑰匙給我,明天給你去修車!”

“不必!”

“我砸壞的,自然要我來賠償!”

何玖珊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索性把車鑰匙遞給他。車都成那樣了,肯定得大修,否則她怎麼跟陳澤交待,她不過是舉手之勞幫忙提車回來,卻不想被突然出現的這位爺給砸了。

“現在,廖先生可以走了嗎?我累了,需要休息!”

“我餓了!”

“大街上有的是飯店!”

“可我只想吃你做的炸醬麪!”

“抱歉,我這裡沒有食材!”

“就知道,所以”廖瑾瑜勾脣邪魅一笑,指指窗臺上的便攜袋,“給你準備好了!”

何玖珊認命的走過去,拿起袋子,一言不發的進了廚房,她太瞭解他,無賴的時候超級無賴,此刻她只想滿足他的胃口,快點讓他吃完走人。

看着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廖瑾瑜滿意的笑,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檢查了何玖珊的住處,房子很舊,一室一廳很小,但收拾的整潔溫馨,尤其是臥室和洗浴間裡充斥這個小女人的味道,更讓廖瑾瑜心情愉悅的是,他沒有捕捉到任何男人的氣息,這說明她還是他以前的玖兒,如他從未失去過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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