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周水暖端着自己的小碗, 走進廚房,接過外婆手裡的洗完布,“外婆, 我來吧!”

“呦, 小懶蟲, 在外婆這裡這麼勤勞, 回自己家就變成一條蟲了?”說着還把自己身上的圍裙解下來, 細心的給周水暖圍上,齊桂英齊女士不只一次在老人家面前數落過自家閨女有多懶,這不做那不幹, 導致周水暖在親外婆心裡的映像就是一個大寫的懶。

周水暖略委屈,她是有點懶沒錯啦, 但是也沒有齊女士說的那麼誇張, 齊女士看她的缺點那都是拿着放大鏡在看, 追個番劇被她看到就會變成一直在玩電腦,那罪名扣的, 根本不給你解釋的機會。

林鬱涼靠在玻璃門邊,心想着還好他勤勞,家務事什麼的他還能做,她可以盡情的懶。外婆家的這扇玻璃門擦的透亮,看得出來外婆是一個愛乾淨的老人家, 絲絲涼意透過手臂傳來, 稍微解了盛夏的暑氣, 他看向開着電源的電飯煲, 老人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燉上了湯, 他定了定,說:“外婆, 鎮子上的電影院離村子應該不遠,我和暖暖等等去買票,後天陪我們一起去看吧?”

正在撕豆角的外婆頓了一下,“是你家的小丫頭拍的?”

林鬱涼點頭,“嗯,她叫林英英,跟暖暖一樣大,從小就特別要好。”

外婆擡起頭,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深深的凹陷,“老太婆我也趕趕潮流,跟你們年輕人去看看!”

外婆的想法跟別的老人家略有不同,她總是說,人到老了,兒孫們要給買什麼就收着用着,要帶自己去哪裡玩就跟着去,趁自己還走得動,別給孩子們省這個錢,辛苦了一輩子,孩子們有出息,願意孝敬她老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拿着唄,自己開心,孩子們也放心。

周水暖一直覺得外婆的這個想法真是太正確了!

“看鬱涼的模樣啊,就知道英英小丫頭一定是個漂亮孩子,難得的是還這麼有出息,哪像暖暖這個小懶鬼,天天就知道躺着玩手機,眼睛都要給她看壞嘍。”

洗着婉的周水暖無語望天,長輩們對手機這個東西深惡痛絕,所有跟眼睛有關的問題都是因爲手機導致的,比如近視,長針眼,連沒睡好眼睛裡有血絲都是因爲玩手機玩的......

林鬱涼看着那道努力刷碗的背影,有些同情她,“我倒是覺得暖暖這樣很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溫柔的樣子,外婆看在眼裡,也不說破,這個男孩子在看着暖暖的時候,眼裡都是光,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怎麼說都可以,要是別人敢說不好,老太婆她可是會生氣的!見林鬱涼並沒有嫌棄懶暖暖的意思,外婆放心了,“你就哄着她吧!”笑罵了一句,就專心的撕起了豆角。

老人家想起第一次看到林鬱涼的時候,着實被這個人驚豔了一把,微微發亮的天色,這個男孩子穿着白色的衣服,蹲在院子的菜地前,對着一根小黃瓜出神,當時的他就像老人家年輕時愛看的聊齋志異裡最蠱惑人心的狐妖一樣,眉眼清俊,安安靜靜的,和晨光融合在一起,是一副絕美的墨畫。

他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瘦小老人,出於尊敬,他站了起來,老人家才發現他好高,接着他笑着介紹自己,“外婆,早,我叫林鬱涼。”

他叫她外婆耶?

暖暖昨天晚上帶了人回來,老人家在迷迷糊糊間是知道的,人老了,睡眠就不是很好,淺得很,一點的動靜就能被吵醒,夜深人靜的時候,輕微的聲音都能被無限放大,她的耳朵難得好使了一回,她聽到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原本以爲暖暖帶了跟她一樣的小姑娘回來,沒想到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這讓她不禁感嘆,當年那個冒着鼻涕泡的小姑娘也長大啊!

******

吃完早飯,時間還早,周水暖帶着林鬱涼到村口的公交車站等公交車,他們打算去鎮子上的電影院買電影票。周水暖是更願意用手機買的,只是某人說想去逛逛長汀鎮,外婆便讓她帶人去搭公交車,並且囑咐她要好好的逛逛。

□□點的太陽已經開始火辣,她坐在公交站的公椅上,拿着鴨舌帽扇風,只不過這樣並沒有使她涼快多少。眼前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她擡起頭,看見林鬱涼站在面前,恰好替她擋住了陽光,他的輪廓被光照得有些模糊,周水暖要微微闔上雙眼才能將他看清,他的目光在路的那一頭,彷彿是在專注的等着公交車,並沒有分半點的注意力給她。

“涼哥,你什麼時候回去?”

昨天留他住下來,大半都是迫不得已,這裡是她的外婆家,她不想收留他,他就沒有理由留下來。

林鬱涼僵了僵,“外婆說,要陪我們看電影。”他以爲她已經默認他留下來的事,之前他說一整個暑假都要陪她留在這裡的時候,她並沒有反對!怎麼一出門就不認賬了?

“電影我和外婆去一起看就可以了。”

那是她的外婆,他一口一個外婆的叫,算什麼事嘛?以前怎麼沒發現涼哥是個自來熟?臉皮也是挺厚,她都說不跟他回去了......

“其實,你沒有必要走這一趟的......”來了也不沒辦法有任何改變,在她看來,這是在做無用功。

林鬱涼苦笑,他這麼眼巴巴的追過來,也不過是害怕罷了。那天她把話說的那麼絕,等他把那些話消化完,她轉眼就不見人影,一瞬間,將要失去她的恐慌佔據理智的主導權,他只能憑藉本能的在她平時會去的地方不斷的搜尋,最後,他只能去醫院找齊阿姨求助,纔得到了她去外婆家的消息。知道了她的動向,也沒有讓他輕鬆多少,原本想馬上就去找人,他回家拿了換洗的衣物,在即將上車的時候猶豫了,他要以什麼樣的理由去找她?又如何才能把她帶回來?於是,他在車站坐了整整一夜,最後只能扯出林英英這樣一個蹩腳的理由,就迫不及待的踏上尋妻之路。只是,他沒有想到要面對的是這樣一個狀況,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將周水暖帶走,最後只能厚着臉皮,也順從自己的心意,名不正言不順的入駐她的外婆家。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周水暖趕他走!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遠方緩緩駛來一輛藍色的電動公交,他們只能暫時結束這個話題,林鬱涼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

在登上車的那一剎那,林鬱涼決定,打死他也不能被她趕回去!已經開在路上的車,沒道理半路跳車,辛辛苦苦幾十年,絕對不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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