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公車裡很安靜, 周水暖在上車之後就沒有再開過口,也沒有理過林鬱涼,這對於林鬱涼來說無異於冷暴力, 他矛盾着, 即希望她開口說話, 又害怕她一開口就是要他離開, 這個小丫頭犟起來他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除了豁出這張臉皮,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周水暖看林鬱涼沒有要接上個話題的打算,心下無奈, 如此安靜的氣氛維持了十分鐘,周水暖還是忍不住說, “涼哥, 你還是回去吧。”

他一直出現在她的眼前, 除了攪動她的心緒讓彼此更難受外,沒有任何作用。

對於這個話題, 林鬱涼選擇沉默。

周水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有些泄氣,“我們昨天應該已經說的清楚了,維持以前的關係不是嗎?”

迴應她的又是一陣沉默,這種時候, 他說什麼都是錯, 她的話讓他難受的緊, 心底翻涌而起的情緒像一顆雪球般越滾越大, 鑽進衣領的冷氣就快要把他的心凍住。這個壞姑娘最近說的話他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他就怕自己什麼時候崩不住, 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他慢慢的發覺,她大概是一點機會都不想給他, 纔會一直提起要他離開的事情。

一路上他的注意力都被周水暖奪走,並沒有發覺這條他來時曾近走過的路,直到車子停下,他跟着周水暖下車,才發現她竟然把他帶到了動車站?一瞬間,尖銳的疼痛傳遍全身,刺激得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喉嚨像被誰緊緊掐着,有那麼幾分鐘,他一個音節都說不出來。

周水暖仗着他人生地不熟,框他上了去往車站的公交,有史以來,她第一次騙他,就是爲了將他從她身邊趕走,他的手垂在身側,周水暖不敢看他的眼睛,卻偏偏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她閉了眼,在他面前她難得聰明瞭一回,卻是這樣的痛苦,她這次一定傷他很深,因爲連她自己都覺得好過分。

“我......”

“你說要像以前一樣。”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他打斷她,穩穩的卡住了她要說的話,林鬱涼有些驚訝,明明他的心裡已經是驚濤駭浪,聲線竟然還能這麼穩。

“我聽你的,跟以前一樣。”慢慢的,他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冷靜。

“以前的我,就是這樣跟在你身後。”

他說着,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握成拳,關節上的筋骨清晰可見,“以前的我,就是眼裡只看的到你,以前的我,就是事事都以你爲主,以前的我,就是這樣......”

他頓了頓,纔開口,“就是這樣離不開你。”

他抓起胸 口的衣服,往臉上一拉,及時蹭掉了從眼裡掉落的東西,“我都聽你的跟以前一樣拼命壓抑着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心情,你還要我怎樣呢?”

說到這裡,他還是捨不得質問她,就只能放緩語氣,“我並沒有現在就要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只是,想留在有你的地方,暖暖,這樣也不行嗎?”

周水暖啞口無言,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鬱涼,他頹喪的站在她面前,用這樣的語氣,在求她......

他原來這麼喜歡她呢,她也曾經這麼喜歡他,他們本來可以很幸福,是他自己親手毀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讓兩個人都這樣痛苦。

這樣喜歡我的你,爲什麼要耐不住寂寞有那樣的一段呢?再深的感情,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被他劃下一條裂痕,她已經不敢要了。

“以前的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她強迫自己說下去,“是閨蜜家的哥哥?還是鄰居年長了幾歲的優秀孩子?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

她緩了一下,“你看,我們之間的關係在以前最多也就只是這樣的程度,現在,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原來在她心裡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這樣淺薄的嗎?

是了,她好像從好早開始,就已經慢慢的在抗拒他的關心,她越來越客氣,跟他說“謝謝”的次數是那麼多,他怎麼就沒發現呢?

林鬱涼眼眶發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不讓眼眶裡的淚當着她的面決堤,他哽咽的問,“爲什麼會這樣?暖暖......”

他們本來好好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什麼東西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改變,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給了他致命一擊,讓他措手不及!

周水暖已經沒有定力再站在他面前,在轉身的瞬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由視線模糊,她漫無目的往前走,也不認得這是去哪裡的路,只要別讓她再面對他就好。

怎麼辦?她好像把涼哥惹哭了?她好像在涼哥的心上狠狠的紮了一刀,那樣清冷的涼哥,被她傷害成這樣,她好心疼,她不該帶他來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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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一個女孩走在烈日下,身後還跟着個蒼白的高大男生,這樣養眼的一對吸引了無數好奇的目光,當圍觀羣衆看見男生通紅的眼角,再看看女孩有些腫的雙眼,暗道這又是一對鬧彆扭的小情侶。

周水暖漫無目的的走着,也不知已經走到了哪裡,在經過一棟大樓的時候,被人一把扯了過去。她擡頭,一眼就看見他紅紅的眼睛,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就在這時,她的手被一隻冰涼的大手手握住,周水暖打了個機靈,在這樣熱辣的陽光下,他的手竟然這麼冷,她微微張開嘴,剛想問他是不是不舒服,就被他打斷。

“你現在別說話。”

他的眼睛並沒有看她,是直視前方的,要不是握着她的那隻手用力到讓她有點發疼,她差點就要以爲他已經調整好情緒。稀裡糊塗的到了二樓,她才發現這裡竟然是電影院,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從車站徒步走到了鎮子上?!

林鬱涼帶着她買了電影票,又到樓下吃了點東西,期間一點交流都沒有,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經過剛纔那麼一出,一個委屈過了頭,這會兒還在氣頭上,一個怕自己一開口就又是什麼刀子,乾脆就一起沉默。

這樣的狀況持續到他們回到外婆家。

門口,林鬱涼慢慢的放開周水暖的手,一言不發的窩進客房,周水暖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自責起來。今天的她真的真的好過分,可是如果不這麼做,他們之間就一直會這樣不清不楚。林鬱涼的執念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化解的,從這次她做了這麼傷人的事,說了那麼傷人的話,遍體鱗傷的涼哥還是硬跟着她回來的情況來看,要讓他主動放棄是很難的,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做出更喪心病狂的事來傷人傷己,只希望涼哥會自己想通,自己回去,然後別再管她,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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