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捉蟲)

周水暖在那次之後不忍心再對他下手, 在最初的那一陣情緒過了之後,她的良心就像離家歸來的貓一樣,抓得她難受, 那件被沾溼的白色T恤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都不知道她狠起來可以這麼扎心。良心驅使她只能任由林鬱涼留下來, 佔據她的剩餘假期和外婆。

他在幾天前返校, 走之前, 他來找過她,在周家客廳坐了一整個下午,喝了幾杯水, 卻什麼話都沒說,到最後也只是交代了一句“我明天回學校。”沒有多餘的話, 只是他的眼神裡寫滿了不安和不捨, 她看得懂。

明天她就要出發到另外一個城市, 將來他可能沒什麼機會出現在她面前,也許他們之間就這樣漸行漸遠了也說不定。

她看着眼前整理了大半的行李箱, 突然間有些忐忑。她就要離開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城市,獨自一人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周爸爸原本是要送她去的,不過被她拒絕了,將來她獨自往返的時候多了去了, 總不能每次都叫周爸爸去接送她吧?就當做是一場歷練也不錯。

****

她走的那天, 陽光依舊明媚, 周爸爸和齊桂英女士把她送到了車站, 跟每個要送孩子遠行的父母一樣, 他們一路上念念叨叨的交代了很多事,就怕她照顧不好自己, 周水暖鼻子發酸,離別的傷感充斥在胸 口,她看見媽媽揹着她偷偷抹了把眼淚,就連一向嚴厲的爸爸都是眼眶紅紅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了啦,我又不是不回來,國慶我就會回來了,很快的,到時候一起去外婆家啊!”

周媽媽笑着說了聲好,抱了她一下,周爸爸拍了拍她,沒有再說其他的。廣播已經在催促,周水暖拖着行李箱,在父母欣慰又不捨的目光中排隊進了月臺,淹沒在人羣中。

***

周水暖想把行李想放在座位上方的架子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發愁,要怎麼放上去呢?

一雙有力的手把她的行李箱托起,穩穩的放在架子上,周水暖有些訝異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人,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涼哥?你怎麼......”

林鬱涼拉着她坐下,語氣溫和,“今天和明天沒課,我來送送你。”

他撒了個小慌,今天確實沒課,可是明天的課還是很滿的,他請了一天假。

周水暖還沒有回過神來,動車就已經開動,她一愣,“啊!那你買票了沒有?”

她以爲的送只是送到車上而已。

林鬱涼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頂,“別擔心,我買了票的。”

她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陪她去學校的意思嗎?

幾天不見,他沒什麼變化,還是揹着那個她熟悉的揹包,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黑色的運動褲將他的腿包裹得嚴嚴實實,卻絲毫沒有擋住去他大長腿的誘惑,淺灰色的棉麻T有點緊身,讓他看起來有些消瘦,窗外的光線斷斷續續,不時的有影子從他臉上掠過,而他看着她的眼睛裡卻一直都有光。

“你不要周叔叔他們送,可我捨不得讓你自己一個人去,就買了票來陪你。”

他輕聲解釋着,那種酥到骨子裡的犯規聲線讓她的心底軟成一片,周水暖捂臉,默默的爲聲控的自己點了根蠟。

她覺得自己就快抵擋不住了......

在看到他出現在這節車廂裡的時候,她就心軟得一塌糊塗,“上次的事,對不起。”

她低着頭,無意識的玩着自己的手指,這句對不起她說得再真心不過,不管怎麼樣,她不該以最傷人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聞言,他先是頓了頓,然後笑了起來,“現在知道自責了?”

周水暖有些不好意思,“早就在自責了,我不該以那樣的方式勸你離開......”

林鬱涼往外坐了點,讓自己的上半身矮了一截,頭一偏,正好枕在周水暖的肩膀上。

“不管你用任何方式都無法讓我離開。”

他在幾天前問過周叔叔暖暖的車票班次和座位,還好她買票早,身邊的位置還沒被人買走,只是他要趕上這趟車就得凌晨四點起牀趕車回來,現在是真有點困了。

肩膀上的重量讓她整個人都踏實起來,他的出現是那麼的讓人安心,離開家人的惆悵和背井離鄉的慌張瞬間就被沖淡了許多,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自己熟悉的人陪着一起到陌生的城市總是好的。注意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能這個點出現在這裡,想必他一定起得很早。她只能暫時打住這個話題,讓他好好休息。

林鬱涼並沒有睡很久,動車上不是很安靜,他睡不安穩,索性起身。看見旁邊的小姑娘不自然的動了動肩膀,他自覺的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捏着,“麻了?”

周水暖點點頭,心裡吐槽,聰明的人腦袋都是這麼重的嗎?

他手上的力道剛剛好,很舒服,穴位抓得也準,都快趕上她母上大人這個半專業的了。

“涼哥,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對你了,我保證!”

涼哥並沒有做錯什麼,是她自己的心胸太狹窄,有感情潔癖,沒道理讓他來承受她的情緒。

“嗯哼。”

他哼了一聲,算作回答,其實心裡開心得很,她是不是要對他舊情復燃了?

“但是,我們就做普通的朋友好不好?你以後,就不要用再這樣幫我這個小麻煩,多輕鬆啊。”

微微翹起的嘴角就這麼僵住,他萬萬沒想到,在她的態度軟化以後,得到的還是這樣的答案,“爲什麼?”

他問她,“是我哪裡不好?”

周水暖看向他,他的眼睛有些紅,不會又要哭了吧?她明明說的好委婉了,“不是的,涼哥很好,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生,你長的好看,性格也好,很聰明,家庭條件也好,一定有很多很多很好的女孩子喜歡你......”

“那又怎樣?你又不喜歡。別人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周水暖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林鬱涼倔強起來完全不講道理,就像他想要留在外婆家一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無法阻止他。

“不喜歡我沒關係,”他往後一靠,閉上酸澀的眼,“不給我機會也可以,我自己爭取。”

周水暖嘆氣,“爲什麼要這麼執着?”

“那你又是爲什麼這麼執着?給我一個機會就這麼難嗎?”

他睜開眼,定定的看着她,只要給他一個機會而已,他會不顧一切的抓住她,讓她無可逃!

給一個機會難?當然難啊,如果給了他機會,她不覺得自己能堅持多久,一旦他們的關係更近一步,她所在意的就會成爲他們之間的一跟刺,在發生矛盾的時候就會變成她手上的雙刃劍,刺得彼此痛不欲生,她不想帶着個□□過一輩子,那樣太苦,長痛不如短痛,把這顆雷扼殺在搖籃之中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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