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巖也進入後院忙碌了起來。
當做實驗室的房間內瓶瓶罐罐不少,還有琉璃,琉璃的工藝相當高超,購買的瓶子很通透,蘇巖在上面做了刻度標識。
房間內放了十多個蒸餾釜,用來提酸,炭火燒的旺盛,房間內暖洋洋的,就像開了暖氣。
午間時分,黑色樸實的馬車停靠在染坊門口,秋子衿、南槿、曦月到了染坊。
鍾宴接引,內心讚歎秋子衿的相貌,護院對秋子衿說自己去找蘇巖。
曦月甜甜笑了笑,“我們自己進去,不勞煩鍾大哥。”
鍾宴聽着曦月的話心裡面舒服,越發對三人客氣。
染坊規模不小,從大院內穿過,掛在架子上的各色布緞隨風舞動,地面光影斑駁,來來往往的染人忙忙碌碌。
空氣有點刺鼻,曦月最初擔心秋子衿,結果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神情恬靜而溫柔,狀態比在馨園還要好。
不久之後,秋子衿、曦月、南槿看着從後院房間走出來的蘇巖。
白衫的外面套着類似褂子或者夾襖的衣服,書生兩手在褂子上隨意抹了抹,溫和的一笑,“子衿來了!”
不倫不類的裝扮,伸手抹褂子的動作也確實有失那個寫了“水調歌頭”,意境空靈如許詩詞的書生形象,但不管是秋子衿還是曦月,就覺得看着舒服,南槿看蘇巖的眼神都溫和了很多。
曦月笑着說道:“姑爺辛苦了,用膳吧,我們和小姐都吃過了!”
秋日暖陽中,書生吃着飯,秋子衿就在瀰漫着酸味的房間內看着蘇巖吃飯,視線不經意間看着煅燒的蒸餾釜,秋子衿腦海中也會出現丹師煉丹的畫面。
琉璃瓶上的刻度秋子衿大概也能猜測出用途,吃飯的間隙,蘇巖還會扔下翻腕,到蒸餾釜上取酸,按比例調製溶液,隨後書生拽一下窗戶上的拉繩
叮噹,叮噹的銅鈴聲在前院響起,染人腳步匆匆的跑到後院拿溶液。
這個時候,秋子衿、曦月、南槿適才意識到,蘇巖在染坊的這段事件,做了多少的事情。
很和諧的畫面,但曦月就是覺得鼻子酸楚。
秋子衿靠在門楣上,兩手抱在胸前,靜靜的看着蘇巖。內心沉靜,喜歡這種氣氛,秋子衿想到了典籍上的一句話,“心安即是歸處”。
曦月的視線始終落在秋子衿這個動作上。
雙手抱胸,其實是很不雅,但曦月知道自家小姐的這個動作是早年形成的一個習慣。
抱劍!
“姑爺好棒!”抽着鼻子的丫鬟心道。
下午時分,曦月和南槿在染坊幫工,秋子衿進入蘇巖書房。
從書架拿了一本典籍。
晉國文相公子瑜的《慎篤》,秋子衿在京城的時候讀過,翻看兩頁,準備將典籍放過去的時候,秋子衿看到夾在典籍裡面的蘇巖手寫筆跡。
“知爲行之始,行爲知之成”秋子衿先是蹙眉,回憶一下典籍的內容,秋子衿拿着典籍到窗前,人坐在花梨木椅子上,詳細閱讀起蘇巖筆記。
…………
廣陵河碼頭。
有大船靠岸,甲板上站着十多名魁梧的錦衣男子。
名爲廖燁的男子輕微吸了口氣。
十八年,爲了搜尋雌龍,人員都換了好幾茬,上千人分成無數個小組,足跡踏遍北秦、邙國、樑國、大魏、南吳、大魏等地,抽絲剝繭的搜尋,將目標圈定在南吳。
之後百餘個小組上千人在南吳拉網式的尋找,
威逼恐嚇,能利用手段和資源都用上了,整理出來的消息是對方可能到了晉國。
所有人員又分批進入晉國,上官將軍在晉國都城,自己負責嵩陽,如今這邊終於有了點是眉目。
“但願在嵩陽能有收穫,上官將軍下了死命令,晉國之行沒有結果,都要砍頭。”
大船停泊,廖燁打開畫卷。
畫卷上是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畫中人其實早就印刻在廖燁意識中,但魁梧精壯的男子還是認認真真反覆看了許久,隨後將畫卷收起,帶着衆人上岸。
廣陵河上,夕陽西下,一道殘陽鋪水中!
…………
眉水染坊,後院中瀰漫着香氣。
曦月、南槿手足無措的看着蘇巖架起兩個吊鍋,將不同的湯料加入裡面,隨後又利索的擺上各種食材。
虎筋、羊肉片、野生菇,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羊肚、羊腸之類。葷素都有。
秋子衿說晚間在染坊吃飯,曦月都已經做好了自己下廚的準備,也購買了食材,結果都用不上了,也不知道如何幫忙,反正就是這樣的吃法,從來沒見過。
兩個炭盆上架了吊鍋,鍋底都是蘇巖調製,一個辛辣,一個清淡,將就一下,算是鴛鴦火鍋。
蘇巖拿瓷碗,衝着衆人笑了笑,“可以開吃了!”
嘻嘻哈哈的曦月調節氣氛,衆人圍坐在吊鍋邊。
坐在秋子衿對面的蘇巖說了一聲請品嚐,秋子衿微微躬身,算是答謝。
秋子衿夾羊肉片,口齒輕啓,將滾燙的肉片送了進去。雞精提香的味道在舌尖炸開,直衝味蕾。秋子衿覺得頸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南槿喜辣,丫頭夾了羊肚放入口中,嚼起來的時候,蘇巖看到青衣南槿的脊背猛地繃直。
“這反映!有點大呀!”蘇巖笑,南槿英氣的臉變得通紅無比。
噴騰的熱氣,翻滾的湯汁, 飄香的氣味不斷刺激着秋子衿、曦月、南槿的味蕾,麻辣的羊肉,絲滑的野生菇,有嚼勁的虎筋,酥脆的藕片,衆人吃得大汗淋漓。
曦月吃起來大大咧咧,明顯已經遭受了蘇巖的影響。南槿身子始終繃着,吃的很慢,但乾淨。察微知著,蘇巖大概明白了,南槿不是好吃,是不浪費。所以中秋夜,舔碗底的肯定是曦月。
秋子衿則是吃相斯文,將飯桌上的禮儀做到了極致,讓蘇巖歎爲觀止。
學南槿吃辣的曦月臉蛋紅彤彤的,小姑娘伸出舌頭,左手煽了煽了,隨後開口:“姑爺,廣陵書院的程先生邀你到書院,你怎麼看?”
“暫且不考慮,等官商、天鷹幫的這些事情都了結了,再做打算。”
“天鷹幫的事情怎麼解決?”曦月問。
“總不能這樣被動的等着天鷹幫一次一次殺上門,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有一個……”
蘇巖還沒有開口,南槿說道:“斬草除根!”
書生對青衣南槿的這句話刮目相看。
“對!”
“姑爺你能對付得了天鷹幫?”曦月笑嘻嘻的說道。
“總會有辦法!”
曦月認真點頭:“我相信姑爺!”
蘇巖涮羊肉,開口說道:“早間出門的時候遇到郡府李慕容公子,他說是子衿的學長!”
“啊……呸”
“胡說!”
曦月和南槿同時開口。
“小姐不認識郡府李慕容。”曦月又說道。
曦月言外之意就是小姐和李慕容絕對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