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貫廣陵城的正陽街。
從蘇家方向而來的馬車平緩行駛在寬敞的街道。車廂內的秦星竹感覺自己手還在抖動。
畢竟交出去的是秋府及其商鋪的地契。
“老爺,我有點抖,真要出事了,秋家就沒有!”
秋相如穩得住,對秦星竹說道:“相信巖兒。”
“這混小子,真要出差錯,我饒不了他。”秦星竹說着氣話。
感覺委屈,秦星竹又說道:“親家可真狠呀,巖兒鏡湖詩會奪魁,他拿着百年老參,到府中示好,親家母還能到眉水染坊看望巖兒,可如今聽說借錢,開口閉口就是生意不好做,等老爺說以地契抵押,又是和氣生財的樣子,老奸巨猾。”
秋相如嘆氣:“這些年,巖兒在蘇家受苦了。”
“可不是!”秦星竹點頭。
說完這番話,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
“老爺,要不到染坊,看看巖兒,也順帶看看紡機。”秦星竹開口說道。
“夫人此言正合我意!”
相反的方向,蘇巖乘坐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正陽街。車內的蘇巖沉思。
魚龍幫的事件,郡府有人通風報信,幕後黑手很有可能就隱藏在郡府,可郡府組織機構龐大,掌管行政、軍事、農田水利、訴訟等。想要徹查,王妃也只能等待廣陵王回到王府,王妃干預不了郡府行事。王府不能一查到底,自己就得等。
不過有些事情已經在慢慢付諸於實施,爭奪官商,秋家以薄利多銷拖垮姬家和王家,蘇家得罪姬王兩家,又因爲借銀的事情,和秋家也會面和心不和,到時候就是裡外不是人。如果加點精神,還是無法從玉C龍獲悉原主母親的身份,就拿蘇百川下手。
馬車出城,抵達郊外集市,蘇巖下車,照例購買一些羊肉、虎筋、熊掌之類的火鍋食材。沿官道步行,自廣陵書院方向有馬蹄聲如雷而來,數匹高頭大馬從官道疾馳而過直奔城內。
通體白色沒有一根雜毛的駿馬奔馳數丈,騎馬的人提繮,駿馬嘶鳴,揚起前蹄,蹄子啪的一聲落下,大馬轉向直奔蘇巖。
隨後的數匹駿馬齊齊轉向,自後而來,攔住蘇巖。
騎馬的正是姬家大少爺姬北贏、蘇家老三蘇瑾和王家大紈絝王照熙,另外還有數名廣陵書院學生。
蘇巖認識這些學生,原主被毆打後離世,背後教唆是蘇瑾,打人者當中就有眼前的一名世家子弟,叫顧慎。
蘇瑾騎着的大馬到蘇巖面前,馬上劍眉朗目的蘇家老三開口說道:“巖弟,去染坊呀!”
“三公子!”蘇巖招呼一聲。
“都說了,叫我哥,不要這麼生疏。”
馬上的蘇瑾躬身,伸手拍向蘇巖面部的時候又將手伸了回去。庶子看着一團和氣,其實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自己在馬上,庶子在地上,要是回撤一步,自己拍過的一巴掌又會落空,丟臉面。
俯下去的身子拔了起來,蘇瑾腰桿繃直,開口說道:“午間秋府來人了,可惜我沒看到你,從二老口中知道秋家如今舉步維艱,父親大義,借了十五萬錢銀,你開不開心?”
蘇巖點頭:“謝三公子,改日請你喝茶!”
“這就對了,這纔是好兄弟嘛,一起喝茶!”蘇瑾笑。
“蘇瑾,你家庶子很聽話呀,幾個月前他和我決鬥,打死不低頭。”曾經打過原主的顧慎開口。
“此一時彼一時,誰會和錢過不去。”姬北贏調侃。
蘇巖看了一眼顧慎。
顧慎沒來由的感覺不舒服,當日自己可是將蘇巖打的蝦米一樣蜷縮在地面,怎麼如今蘇家庶子看過來的眼神有點像冰刀子。
想了想,顧慎意識中出現了蘇巖最近幾個月做過的一些事情,秋泰來教過武功,關鍵是雷家兄弟在內四口人,都被蘇巖殺了。
感覺瘮得慌,但嘴巴不饒人,顧慎色厲內荏的開口:“看什麼,不服氣,又想決鬥,當日被打趴下,好了傷疤忘……”
“好,決鬥就決鬥!”站在官道一側的蘇巖開口。
顧慎一愣,耳邊就聽到蘇瑾煽風聲,“好,我家蘇巖從秋泰來手中也學了一招半式,這一次說不準能鬥幾個來回。但是說好了,不能耍手段,扔石灰。”
“怎麼樣?顧慎。”姬北贏問。
騎虎難下,顧慎開口:“好,不準耍下三濫的手段,約個時間地點。”
蘇巖看了一眼顧慎,“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姬北贏、蘇瑾、王照熙瞬間精神了起來,“擇日不如撞日,好,就在這兒。”
顧慎也是惡氣膽邊生,蘇巖孤身,要是擇日,指不定蘇巖還會邀約秋泰來,再好不過的時機。
“好!”
衆人下馬,在官道一側草地上拉出一片空地,顧慎活動筋骨。
廣陵城內城外,時常都能看到書生、學生因爲種種原因比斗的一幕,此時恰好是書院學生放學回城的時段,很快就有路過的數名學生圍攏了過來。
又有高頭大馬馳騁而來停在路側,騎馬的是赫連家族的公子赫連鐵樹。
赫連鐵樹打探狀況,得知蘇巖和顧慎比鬥,健碩的少年下馬走了過來,衝着蘇巖說道:“巖公子,我看好你!”
姬北贏和蘇瑾瞪了一眼赫連鐵樹,不犯怵的赫連鐵樹回瞪了過去。
不久之後,有馬車靠停,書生張秀走了下來,曾經拍過蘇巖一轉頭的張秀頭帶面罩,面罩下的嘴巴青紫。
按道理,張秀的這個狀態可以不去書院,但眼下即將入冬,嵩陽郡的科舉武試會慢慢拉開帷幕,開春又是文試,張秀不敢耽誤課程。
張秀興奮,衝着書生喊道:“顧慎,使勁打,我助陣!”
話音適才落下,蘇巖盯着張秀,“我打兩個,你也過來。”
“日!”張秀大罵。
衆人起鬨,張秀終歸還是和顧慎並肩站在了一起。
草地上的三人品字形對峙,顧慎和張秀一左一右,顧慎英俊的臉上戾氣十足,獰笑一聲,一掌撕出的風聲勢大力沉,拍向蘇巖肩膀,另外方向,張秀也衝着蘇巖揮出一拳。
蘇巖不用八極拳。梅花樁、鷹爪功只是入門,小成都算不上,但應對顧慎和張秀,足夠了。
使用的是梅花樁進攻、追擊的扎法,身體在狹小空間閃晃,顧慎拍向肩膀的一掌落空,蘇巖已經貼面站在了顧慎面前。
右手勾住顧慎手腕,沾衣號脈、分筋錯骨。手指從顧慎手臂肘關節上抹過,五指如鉤,捏在肩窩處。
咔嚓兩聲,顧慎肘關節、肩關節脫臼。
拉着顧慎軟綿綿手臂的蘇巖將對方拽着原地轉了半圈,張秀不講武德,原本砸向蘇巖面門的一拳結結實實砸在了顧慎後腦勺上。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從顧慎口中響起。
張秀大驚失色,視線內贅婿的拳頭已經貼着顧慎面頰砸了過來。
“呯”一聲,面具破碎,粉碎的面具渣滓嵌入張秀臉上,書生慘叫一聲,仰面栽倒,滿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