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勝者爲王1114章人魔大戰
離屋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水溏。因爲剛剛下過一場暴雨，這裡的水有些混。胡憂和陳夢潔一直走到水溏邊才停了下來。
很安靜，四周除了鳥鳴，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吧。”陳夢潔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看起來很美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的，胡憂卻感覺到一絲的心痛。
這沒由來的心痛，是由陳夢潔的一縷白髮勾起的。她還那麼年輕，卻都已經有白髮了。
腦子裡，不由回憶起第一次見陳夢潔的樣子，那時候的她，意氣風發，英氣逼人。這會看來，到像個無依的浮萍。
“給我一個理由吧。”胡憂嘆了口氣道。
剛剛發現陳夢潔背叛的時候，胡憂真的非常生氣。而現在，胡憂已經平靜了很多。從柳飄飄那裡，胡憂看得出來，陳夢潔並沒有傷害過自己的母親，只這一點，胡憂就不是那麼恨陳夢潔了。
“我可以不說嗎。”陳夢潔的眼中露出一絲哀求。雖然她的事，已經偷偷的告訴了柳飄飄，但是她卻不想讓胡憂也知道。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陳夢潔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不想看到胡憂憐憫的目光吧。
陳夢潔是一個要強的女人，與西門玉鳳、歐陽寒冰不同，她沒有什麼好的出生，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拿回來的。
胡憂在一塊石頭坐下，拍拍邊上的石頭，示意陳夢潔也坐下來。
陳夢潔的身上，依然飄散着胡憂熟悉的氣息，這一刻，胡憂卻並沒有想什麼男女之情。此時他們是真正的朋友，純純的那種朋友。
陳夢潔在胡憂的身邊坐下，看着那渾濁的溏水，一刻不安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陳夢潔，我們是朋友，對嗎？”胡憂的聲音很飄忽，似乎來自天外。
陳夢潔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以前她一直弄不明白自己和胡憂之間的關係。現在她明白了，她和胡憂是朋友。
是的，是朋友。陳夢潔喜歡這中關係。
“我知道，你的心裡有事，你不想告訴雅馨，是不想讓她擔心。不過你可以告訴我，因爲我們是朋友。”
胡憂的聲音很輕很柔，帶着濃濃的情義。這話他是說心來說的，不像往日那種隨口胡編。
這事，壓在陳夢潔的心裡已經很久了。雖然是有告訴柳飄飄，但那更多的是一種哀求，而不是傾訴。胡憂的話，讓她有一種想要把一切都說出來的衝動。
也許說出來，用好一些吧。
胡憂沒有打擾陳夢潔，他在等待着，他知道陳夢潔會說的。
陳夢潔終於開口了。因爲之前沒有打算對胡憂說的心思，用語有些林亂。胡憂卻十分耐心的聽着，不時點頭，以告訴陳夢潔，他確實是有在聽。
回程的路上，胡憂的身邊只有柳飄飄和雅馨，陳夢潔沒有跟着來。胡憂沒有勉強她。
胡憂心裡很明白，陳夢潔一直是一個地非常要強的人，如果不是爲了雅馨，她絕對不會反自己的事告訴任何人。
對於陳夢潔的遭遇，胡憂只能深深的嘆息。以前，胡憂從來不知道紅顏薄命是什麼意思，現在從陳夢潔的身上，胡憂知道了。
陳夢潔的腦子裡長了一個東西。這不是陳夢潔說的，而是胡憂自己看到的。天風大陸還沒有可以透視的儀器，陳夢潔只是知道自己命不長了，卻並不知道是爲什麼。
胡憂沒有把自己看到的告訴陳夢潔，說與不說已經沒有意義。正如陳夢潔說的，已經有七個大夫說她的命不會長，她自己也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點，胡憂不想在做第八個。
胡憂把柳飄飄和雅馨帶回帥府教給紅葉，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生老病死，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每個人從懂事那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是怎麼樣的，但是真正要去面對的時候，卻又不是那樣輕鬆。胡憂就自認如果有一天，同樣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他也許做不到陳夢潔現在的樣子。
“需要一雙耳朵不？”紅葉推門進來，坐在胡憂的對面。胡憂有心事，她看得出來。
胡憂對紅葉笑笑，搖搖頭，陳夢潔的事，他不想再多告訴任何人，因爲他清楚陳夢潔不想更多的人知道。
“撤退的事，辦能怎麼樣了。”胡憂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本話題轉入正題。陳夢潔的事，已經劃了上了一個句號，還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去辦。爲了家人和戰友兄弟，他對打起精神來。
“已經都準備好了，先期人員已經撤出。”紅葉看胡憂已經恢復過來，也就不再追問。男人在不想說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逼他。給他一點自由的空間，就是對他最好的支持。
紅葉的母親雖然不懂軍事，卻教給了她很多做人的道理。胡憂總是牢牢的記住母親說過的話，一路走來，她發現母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道理的。
“士兵的情緒怎麼樣？”胡憂問道。一支部隊能不能打，士氣非常重要。沒有了士氣，就沒有了戰力。這一點，胡憂比誰都要更加的清楚，也更加的重視。
“還算不錯。”紅葉回道。胡憂重視的事，也正是她重視的。
“那就好。”胡憂滿意的點點頭。紅葉做事，一向都讓他很放心。胡憂早就說過，沒有紅葉，也就沒有他的今天。
“以前，這個家就交給你了。”輕輕拉過紅葉的手，用臉婆娑着。這雙手比起十幾年前，已經粗了不少。上面每一片粗糙，都是爲不死鳥軍團，爲這個家付出的見證。
小長安長住人口本就不多，部隊大部份撤出之後，這裡變得安靜下來。老百姓都已經提前走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怎麼在戰爭中活下來，這種習慣並不是很好，卻是可以保住他們的命。
整個小長安，此時就只剩下五千人。這是胡憂手頭上全部可以用的力量。此戰之後，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說不好，胡憂現在除了知道這一戰會打很久之外，其他的也全都不知道。
“少帥，魔族的部隊，已經五十里之外。”朱大能提醒胡憂。他是唯一一個留在胡憂身邊的高級將領，其他的人全都隨紅葉離開。到達安全的地方之後，他們分再分散到全曼陀羅各個地方，去完成各自的使命。
丫丫也曾吵着要留在胡憂的身邊，不過胡憂沒有同意。現在的丫丫已經很能幹，胡憂想讓她在紅葉的身邊，學習更多的東西，以後……嗯，以後的事還很長遠，就不要去告訴那麼多了。
“來了，那就開始吧。把我的軍旗打出來。”胡憂笑着對朱大能說道。十萬魔族又怎麼樣，讓他們來好了。
朱大能深深看了胡憂一眼，領命而去。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和那吹得老樹都不得不低頭的大風，預示着一場大雨的到來。
老天似乎也感覺到了小長安的氣氛，連打雷的聲音都很沉悶。
戰士們面色凝重，心態卻都很平和。那面在風中擺動的不死鳥軍旗，讓他們充滿了信心。他們不是一個人戰鬥，他們是跟胡憂一起戰鬥。
魔族已經很近了，胡憂只用肉眼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們。魔族在天風大陸已經出現了五年，胡憂卻是第一次正面與他們交戰。這一戰，遲到了五年。
聲聲戰鼓，震得城牆都跟着一起跳動。在戰鼓聲中，魔族士兵而小長安城發動了進攻。
早已經在史書上記錄下自己名字的小長安，時隔五十年，終於再一次迎來了大戰。這一戰，將會讓它在史書上再次留下重重的一筆。
馬斯達似乎有些看不起胡憂，只派出了五千魔兵向小長安發起攻勢。其餘的部隊，都在後方看着。
五千魔兵已經相當於人族五萬戰力，胡憂的手上只有五千人，這已經是嚴重不對等了。
魔兵的進攻很有特點，他們沒有攻城設備，不是他們不會用，而是跟本用不着。藉着身體的強悍，魔兵埋頭就向小長安衝過來，有些魔族甚至都沒有穿護甲。
“太看不起人了！”朱大能怒道。
胡憂不但是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不好嗎，讓我們先收一些利息。”
隨着胡憂身後的戰旗舞動，霹靂車和車弩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普通的弓箭對魔族跟本沒有殺傷力，這些就不一樣了。那怕是以魔族的強大，它們也同樣也秒掉魔兵。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胡憂的手放下，巨大的箭矢和石塊隨着胡憂的指令破空而去。一場人魔大戰正式接開序幕。
只是序幕而已，接下來的仗有得打。
由車弩發射的強力箭矢，穿透了一個魔兵的身體，在淒厲的慘叫身中，魔兵沒有掙扎幾下，就永遠的倒在了地上。
“幹得好。”
發出這一箭的士兵，得到了同伴的誇獎。他得意一笑，又再次尋找下一個目標。胡憂說了，第一弩箭都在消滅一個敵人。他深深的記住了胡憂的話。
那邊操作投石機的弟兄們也很努力，投石機無法像車弩射得那麼精準，不過他們有他們的辦法。儘可能的把投石機砸向魔兵集中的地方，在概率上，可以有更大的機會消滅目標。
魔兵真的很猛，很多魔兵衝動城下，不是像正常的作戰那樣直接往城上撲，而是用他們的強橫力量，破壞着城牆。
“這是他們的慣用戰術，看起來很傻，卻很有用，一但讓他們砸穿了城牆，那這城也就很難守下去了。”朱大能在一邊給胡憂解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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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有意思。”胡憂嘿嘿笑了起來。這種戰術，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是早已經知道的。
又一個手勢打出，大桶大桶的火油被士兵從城頭上倒下，澆得魔兵一頭一臉。
人族在自然界裡，真的算不上強大。但是他們有善於思考的大腦，總能想出對付那些強大敵人的辦法。
火把隨着火油投了下去，一股熱浪直撲城頭。全身着火的魔兵大叫着在地上翻滾，沒一會功夫，就傳出了肉香……
魔族的第一輪攻勢被打了下去，看起來打得很熱鬧，魔族一邊的損失並不是很大。五千進攻的魔兵，只不過是死了五百多。胡憂這一邊，因爲有城牆和各種工事的保護，損失一百多戰士。
從數字對比上，胡憂似乎是佔了優勢，五比一的敵我損失比，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不過胡憂自己卻很明白，這些都不過是假像而已，隨着戰爭進程的繼續，以後都不太可能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們佈置的工事，已經損失了大半。最多隻能再頂一次進攻，再後面就是血拼了。”朱大能親自查看完戰損，向胡憂彙報道。
以人族的單兵戰力，與魔族血拼就意味着送死。胡憂當然是不會那樣做的。
“火藥都已經布好了嗎？”胡憂問朱大能。胡憂這一次的計劃，是消滅魔兵一萬人。爲了這個目標，他已經把所有的家底都已經拿出來了。
“都已經布好了。”朱大能說着環視了一眼身後的城池。樓酒，民房，還有他們住了幾個月的府第。這一切去不了多久，全都會消失掉。
心中不捨，卻也沒有辦法，因爲這就是戰爭。他們不毀，敵人也會毀。小長安被毀已經是註定的事，唯一不確定的，就是它會毀在誰的手裡，又有多少人，跟着它一直成爲歷史。
戰爭總是無情的，它代表着毀滅，毀滅一切可以毀滅的東西。
魔兵再一次攻了上來。還是五千人，不過已經不是之前那一隊。馬斯達的手裡，有十萬魔兵，可以讓他分成二十隊，不間斷的對小長安發起進攻。這種優勢，足可以敲碎小長安每一塊磚。
魔兵的第二次進攻，與第一次並沒有太大的分別。自身的強大，讓他們不需要去想更多的戰術，只要一招，就可以打遍天下了。
不死鳥軍團五千士兵，也如之前一樣，奮力的抵抗，唯一不同的，是各種的箭矢石塊火油越來越少。
“是時候了。”胡憂看了朱大能一眼。
“我們應該還可以再多頂一會的。”朱大能對手下士兵的戰力非常的清楚。多頂一會，就可以消滅更多的魔兵。
胡憂看了眼那越堆堆高的雲層，搖頭道：“馬上就要下雨了，開始吧！”
朱大能一驚，忙擡頭看天。戰爭打得太過激烈，讓他忽略掉了其他的東西。一但下雨，他們埋下的那些火藥將大部隊都會失去作用。而城中如果無法同時引起大火，火藥的威力也會近一步變小。
想明白這一切，朱大能重重的點頭，此戰最關鍵的地方，馬上就要到了。
箭矢和石塊由密集變得稀稀拉拉，最後全部停了。人族已經沒有了彈藥，進攻的魔族一方頓時壓力大減。轟轟的錘牆聲，進衝雲宵。
不死鳥軍團的士兵，正在按原計劃撤退。一切都是事先進行過演練的。士兵忙而不亂，人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城牆終於受不住魔兵的重擊，大面積的出現了垮塌。已經紅了眼的魔兵，從缺口殺進了城中。他們已經下決了決心，會毀掉不死鳥軍團那些可惡的人族。
“似乎一場勝利已經在等着我。”馬斯達看着遠處的戰場，喃喃自語道。
“軍將，城牆已經攻破。”報信兵匆匆趕到馬斯達的面前。其實馬斯達有眼睛看的，戰場發生了什麼，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不過這是報信兵的任務，他必須來向馬斯達報告。
馬斯達站直身體，道：“傳我命令，全軍進攻。”
一個命令，十萬魔兵全都動了起來。
殺！
殺聲震天！
衝！
可怕的衝擊力，讓大地都在顫抖。
一場人魔大戰，似乎以不死鳥軍團的失敗而收場。然而，胡憂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戰勝的嗎？
胡憂冷笑一聲，他身邊此時只剩下朱大能一個。這是胡憂的習慣，但凡的撤退，他總是最後一個離開戰場。
單單是這一條，就足以讓士兵死心塌地，誓死跟隨。
在此之前的天風大陸，軍官永遠是在打仗的時候藏在後邊，以撤退的時候，卻跑得最快。只有胡憂，沒有那樣做。由於胡憂是這樣，所以不死鳥軍團的將官也是這樣，沖和士兵一起衝，退的時候總是士兵讓走。在不死鳥軍團裡，讓將軍先走的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轟！”
又是一聲悶雷，雲層越來越低。
正在注意着戰場動向的馬斯達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要收回士兵，不過已經晚了。
轟！
轟！
轟！
那不是雷聲，是來自地獄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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