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憂坐進馬車的時候,吳紫紫的眼睛不由一亮,小臉卻沒由來的紅了起來,低頭玩弄着衣角,都有些不太敢看胡憂了。
胡憂也沒有想到,吳立居然會叫他同乘一車。他上車之後,注意力大多停留在吳立的身上,到沒有去留意吳紫紫的反常情況。
吳立是先注意到妹妹的反應,纔去看胡憂的。看到胡憂一穿合體的禮服,他的目光也亮了也來。
吳立道:“無名大夫果然長得一表人才,今晚不知道要讓多少金城名門閨秀,爲你而瘋狂呢。”
胡憂謙虛道:“吳立公子過講了,無名只不過是一山野小民,什麼都不懂,那敢有什麼非份之想。只求能見到一點事面,就已經很不錯了。”
吳立哈哈笑道:“想不到我們的狂醫,居然變得謙虛起來了,這可不像你喲。”
胡憂不解的看着吳立道:“狂醫?公子,我不是很明白。”
邊上的吳鑫魁解釋道:“無名老弟,你還不知道?你在花非花的事,早已經傳遍了金城。現在人人都知道,我們吳府有一個醫術高明,性格火暴的狂醫呢”
吳鑫魁說這話的時候,真是得意得不行。這還是他第一次,有資格和吳立同車。這在家族之中,可是無比厚重的殊榮呢。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帶來的,所以對胡憂的態度,真是越來越好了。
胡憂聽得這話,在心中暗罵。少爺在花非花可沒有做什麼事好不好,你們居然把我的名字給傳出去,那不是要把我給玩死嗎。
趙宮離吳府並不遠,要不是爲了講究排場,步行過去,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幾句話的功夫,也就到了。
吳府的地理位置,始終要偏一點,趙宮纔是金城的中心。這裡四面有高大厚實的城牆環護,開挖有寬闊的護城河,看起來非常的威武。
其實以胡憂的眼光來看,這趙宮建護城河,跟本就沒有太多的作用,反而有累城防。要知道金城和龍城,綠城可不一樣,後兩個都城,都地處南方,一年四季,草樹常綠水長流。
而金城地處北方,再過一兩個月,這河水就冰凍起來了。那時候護城河不就成了一個冰鏡子了嗎。到時候不但起不了護城的作用,反而讓騎兵的衝擊力,受到影響。要知道再好的戰馬,也很難在冰上跑的。
宴會在趙宮內的天壇舉行。此時天壇的中心空地上,已經燃起了池河帝國最傳統的篝火,不少舞娘,在圍着篝火且歌且舞。
池河帝國是天風八大強國裡最另類的國家,他們本屬遊牧民族,可是國中的貴族卻偏偏喜歡住在城市裡。但是他們的生活習慣,又多還保有遊牧民族的遺風。就像這皇宮宴會,各個禮服穿得人模狗樣的,卻圍着篝火玩,你說這不是有病嗎。胡憂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只有腦子進水的人,纔會這樣搞宴會,而池河帝國卻已經這麼弄了幾十年了。
正對着篝火的正南面,是池河王室的席位。再過一會,池河王趙光應和他的兒孫妃子會坐在那裡。這也是池河帝國的傳統,席地而坐,沒有椅子桌子之類東西的。
皇室的席前,另有兩排成豎形排下,每席都可以坐十來人,那是衆王室貴胄大臣的位子。越是權力大的人,當然也就坐得離趙光應越近了。因爲是宴會,每個權貴,都會帶着家眷前來,所以席位都很大,坐十來個人的席位,坐進二十人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吳立是四大公子之首,池河王左手邊第一個席位,就是他吳府的了。
此時皇室的成員還沒有到,先入席的權貴還都比較放肆,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跟本沒有什麼緊張嚴肅之氣。
吳立和一身粉色宮裝的吳紫紫進場之時,馬上就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吳紫紫的臉上。不是因爲吳紫紫是整個池河最漂亮的女人,而是因爲他們都聽說吳紫紫被李進孝破了像,誰都沒有想到,吳紫紫今天晚上,居然還會來。
看到吳紫紫的小臉光滑如玉一般,跟沒有半點被破像的樣子,所有等着看笑話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早來一步的李進忠瞬間就成爲了笑話裡的主角,氣得這小子臉色都青了。
胡憂也趁機按排位,找到了另外兩個大家族,何家和錢家。看到他們的家主,胡憂差點沒有笑出來。
何家的家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而錢家的家主,則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這兩個人,也能稱之爲公子嗎?
那何老頭也許還曾經做過公子,畢竟他不是一生下來,就那麼老的。而那錢家的女人算什麼,她也是公的?
吳鑫魁看胡憂露出奇怪的眼神,想起胡憂不認識那兩家的人,小聲的在胡憂的耳邊說道:“那老者就是何家的家主何黃,他三十幾年前,已經擠身四大公子,不過那是之前的四大公子,現在已經死得就剩下他一個了。
那個女裝打扮的叫錢多多。他不是女的,是個男人。不好女色而好男風,喜歡女裝打扮。你可別小看她,她的劍法非常厲害,在貴族圈裡,能排進前三。”
胡憂點點頭,瞟了錢多多一眼,心道原來是練‘濺’的,怪不得濺成這樣。男人不做,做女人,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那玩藝。
吳立的來到,自然有公卿大臣來向他問好,李家李進忠和何老頭,跟本就沒有動地方,很明顯,他們不打算過來給吳立問好。倒是錢多多一搖三擺的走了過來。
這錢多多雖然扮做女人,但並不是那麼嚇人。他的身型嬌小,肩膀消瘦,除了嘴大點,到沒有什麼太多的毛病。要不是胡憂已經知道了他是男人,也不會覺得那麼噁心。
錢多多一過來,就用他那假音女聲說道:“喲,吳立老大你可算來了,奴家還以爲你不來了呢。還有紫紫妹妹,真是越長越水了,聽說你受了傷,現在已經好了吧。”
吳紫紫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錢多多了,她居然能一臉歡笑的說道:“多謝錢姐姐關心,紫紫的傷,已經被無名大夫給治好了。你看,一點疤痕都沒有了呢”
吳紫紫邊說着,還邊用玉指指胡憂。胡憂心裡暗罵,你聊你的,別把這假女人往少爺這邊扯呀。少爺可不好這一口。
胡憂不好這一口,錢多多顯然是好的。他看到胡憂,眼睛都亮了起來,居然還現出了迷醉之色:“你就是狂醫無名嗎,好好,長得真好看。”
胡憂真想拿把刀,把自己給捅了。就這麼着,他還得恭敬的行禮呢:“無名見過錢公子。”
錢多多一擺手道:“無名小弟叫奴家錢姐姐就可以了。”
胡憂強忍着吐血的衝動,又叫了一聲‘錢姐姐’。本來還想問候他錢家的女性親屬,想想還是不要了。誰知道他家的女性親屬,還有多少個非女性呢,別問候錯了,吃虧的可是自己。
這時候內殿之處,響起了絲竹之聲,這是提醒衆人入席之聲,宴會快要正式開始,皇室成員快要出來了。
胡憂在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道行還是太淺了一些,被錢多多‘含情脈脈’的瞟了幾眼,弄得直想吐。比吳紫紫還不如呢。她都能跟錢多多有說有笑的,那一聲聲‘姐姐’叫得甜呀,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親姐妹呢。王親國戚,公卿貴胄,紛紛入席,盛大的宮廷宴會,馬上就要拉開序幕了。負責篝火的宮女們,急急的把一捆捆乾柴加到火裡。乾柴遇上烈火,猛烈的燃燒着,比之前大了一陪都不止。
絲竹之聲再起,一隊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接着是開路的侍衛,再來是宮女太監。
胡憂饒有興趣的看過去,只見在妃嬪簇擁下,一個年在六十上下的老頭,露出了他的那張老臉。這個老傢伙,就是當年曾經跟曼陀羅帝國的裡傑卡爾德,一起聯過色百帝國,弄到大片土地的趙光應了。
趙光應早就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雄風,就連走路,都要挨在身邊的妃子身上,看來也沒有幾年好活了。
胡憂在人羣之中,找到了趙爾特,這個三王子,走在人羣靠後的位子,比他兩個哥哥,落後很多,一看就知道不得志。
趙爾特並沒有收到胡憂到池河的消息,所以他跟本沒有想到,胡憂居然會在這裡。當他發現有目光一着在注視着他的時候,順着目光找走來,看到身處吳家坐席裡的胡憂,整個人狂喜得差點沒有叫出來。還好他反應極快,瞬間掩飾了回去,沒有讓別人發現。如果此時誰伸手心摸他的心,他那心跳得都震手。
按胡憂的計劃,是不打算跟趙爾特這麼早碰面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哪知道還有這個一個宴會,而吳立又偏偏帶他來。
他現在纔剛剛進入吳立的視線,不可能推掉。再說這也是觀察其他勢力的好機會,來就來了吧。相信趙爾特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趙光應已經年老了,但是威嚴還是要的,最後走入主位的那幾步,他是推開妃子,自己走過去的。那個代表皇帝權威的位子,他只允許他一個人坐。
看到趙光應坐下的時候,差掉摔了一跤,胡憂的腦子裡,不由想起一句詩,‘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別管你位有多高,權有多重,你也鬥不過時間。這個世界,公平的東西不多,唯有時間,對所有人來說,還算是相對公平的。
只能說是相對公平,因爲有權之人,不能增加自己的時間,但是他能減少別人的時間。只要那高高在上的人揮揮人,下面多少人,一輩子的時間都完了。衆人都跪伏地上,恭候趙光應入席。
一陣高頌祝賀之辭後,衆人各自坐好,全拿眼睛看趙光應。
趙光應舉起酒杯,環視了衆人一遍道:“今天乃喜慶之日,衆愛卿無須多禮,只求上下一樂,足唉讓我們舉懷共飲此酒”
衆人一起歡呼,轟然暢飲,氣氛一下就熱烈起來。
一杯酒過後,李進忠卻出人意料的站了起來,恭敬的給趙光應行了一禮,說道:“陛下,今天是歡慶節,本是舉國共同歡慶的日子,但是臣下卻高興不起來。臣肯請陛下,爲我李氏一族做主。”
趙光應臉上的笑有些幹,隨着他年歲日漸老去,對國內的控制力,已經大不如前。四大家族勢大,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快沒有公然的站起來,掙搶皇位了。
趙光應能不知道李家和吳家的那點事嗎,他老是老,但怎麼說也是一國之主,人人都知道的事,他一點都不知道,那還不如死了算了,還當什麼皇帝嘛。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進忠居然會選在這個時候,把這事給翻上臺面來。
趙光應是硬壓住火氣,哼道:“李進忠,你有何事,快快講來。”
趙光應想顯示一下皇帝的威嚴,但是他的身體,卻不給予他支持,一句挺威嚴的話,要分成三次說,哪還有什麼威嚴之意。
胡憂也沒有想到,李進忠會在這個時候發難。現在他算是明白了趙爾特爲什麼那麼急了。這個趙光應明顯已經快壓不住勢了,而趙爾特的地位,現在又很低,怎麼着,他都沒有什麼機會坐上大位。要不借着這最後的時間,勇一把,他以後也就再沒有機會了。
李進忠一指吳立道:“陛下,臣要告吳立縱妹傷人。”
吳立被李進忠這麼指着,再不出聲,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也趕緊站起來,給趙光應行了一禮道:“陛下,你別聽李進忠一派胡言。我妹紫紫體弱纖纖,心地善良,哪能傷得了誰”
胡憂聞言忍不住看了吳紫紫一眼,這丫頭今天是挺老實的,之前可稱不上什麼體弱纖纖,要是沒有些手段的人,被她欺負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吳紫紫到是挺聰明,她知道這時候萬事自有哥哥幫她,自然不需要她多嘴。咬着嘴脣坐在哪裡,一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樣子,你都不忍心罵她。
李進忠冷笑道:“體弱纖纖,那我弟弟李進孝還會躺在牀上?”
錢多多看來是頂吳立的,這時候居然也跳出來說話。他是未語先‘嬌’笑,引得衆人注意,這才嬌聲哼道:“一個男人讓女人給打了,還把寶貝都廢了。這樣的人,不死也沒有什麼用,只會吃死米而已。有牀趟着,就不錯了。紫紫妹妹那是做了好事呢”
李進忠那個氣呀,差點沒有把這個死人妖給一口咬死。他不就是曾經在一次宴會之中,喝多了,背地說了錢多多幾句,正好讓她聽道嗎。這死妖精卻記到現在,處處找機會跟他做對。
你這時候跳出來,老子也不跟你客氣
李進忠指着錢多多罵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妖怪,這是我李家和吳家的事,你給我死一邊去。”
錢多多最恨的就是人家罵他不男不女,這李進忠還當着他的臉罵,氣得他臉都白了,一抖胸前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厲叫道:“李進忠,我要和你決鬥”
胡憂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心說少爺是不是太多心了。看他們這樣,少爺就算是不來搞事,他們也好不了吧。既然你們都已經這樣了,那少爺就多加幾把火,讓你們亂上加亂,一勞永逸。嘿嘿.......
趙光應一身戎馬,這會卻讓人當成了死人處理,氣得一摔手中的杯子,怒道:“全都給我住口”
吳立,李進忠,錢多多畢竟現在還不敢明着反趙光應,一時之間,全都住了嘴。
趙光應是吹鬍子瞪眼,好一會才平靜下來。還好他的腦部血管堅強,不然這會就得爆血管了。
本來挺高興的過個節,卻給他們弄成這樣,別說是趙光應,換了誰都得生氣。
趙光應現在是恨死了那個挑頭的李進忠了,要不是他先搞事,今天就沒有這一出。趙光應體力不行,腦子還有。他想着得給李進忠一點教訓才行。
長長的吸了口氣,趙光應道:“李愛卿,你們說了半天,本王是一點都沒有聽明白。這樣吧,你把整個事情的經過給本王仔細的說說。這裡面還有你弟弟李進孝的事,把他也給叫來吧,讓本王看看,他究竟傷哪了。”
趙光應此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全都變得古怪起來。吳紫紫和李進孝之間的事,怕是全國人民都知道了吧,誰會相信趙光應不知道這事。
讓李進忠仔細說一遍,還叫李進孝來給他看傷。趙光應這着看是無力,卻真是夠毒的。今晚之後,不單單是李進孝沒有臉見人,就連李進忠也見不了人了。
胡憂是多辛苦,才忍住了沒有笑出來。這位老皇帝,還真是位極品皇帝呀。人說人活越老心眼越小,這老頭現在哪裡是治國,他是在鬥氣找面子呢。
有意思,這池河帝國,真是越來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