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惡女120 高臺看戲(二)
消息傳到葉葵耳朵裡的時候,她正在自己跟自己博弈。
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滿盤落寞,卻又樂在其中。
“四少爺什麼也沒有做。”秦桑俯身給她續了一杯茶,輕聲道。
葉葵將手中的棋子隨意丟在棋盤上,擡頭看她,“他跑了?”
秦桑頷首。
“倒是我又高看他了,感情用事的人怎能成大業。”葉葵端起手邊的茶盞呷了一口,上等大紅袍,香氣馥郁若蘭花。自從上次同楊氏聊過後,楊氏倒是愈發捨得朝她這裡花銀子了。
若是賀氏有朝一日能重掌大局,只怕會氣得嘔血纔是。
“說來,葉家幾位小主子的性子都差不多。”秦桑看着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葉葵粲然一笑,道:“不然怎麼能都姓葉呢。”
她想到那日葉明珠從她這找到那條月華裙時的模樣來,真真是笑煞人。那眼珠子都快要從她的眼眶中掉出來了。一見到裙子就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自己先給換上了。
燕草雖有心膈應她一番,卻耐不住這裙子原就是葉葵特意吩咐她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的。
葉明珠換上了裙子出來,興許是怕捨不得這條裙襬處還鑲嵌了上等圓潤小粒珍珠的月華裙,匆匆就告退而去。葉明樂自然是跟着走了,只剩下個葉明宛磨磨蹭蹭不肯走,又留了好一會。
她每每一開口,就被葉葵給堵了回來。
不是提起竇姨娘的事就是提起她落水的事,又或是劉媽媽……
她記得那些個老鼠,毛骨悚然之下再也不敢逗留,也顧不得蹭飯,同樣匆匆的去了。
葉葵這纔有了工夫慢吞吞地自己同自己下棋。
不過一局棋還沒有下完,便被葉昭的消息給打斷了思緒。她索性不再去理會那殘局。起身穿了鞋子道:“我們去見一見母親。”
秦桑不解,“去做什麼?”
自打上次葉葵劃花了賀氏的臉,卻還叫賀氏有苦說不出後,賀氏就連最起碼的假面也不願意保持了。就好像那一下,不但劃破了她臉上的皮,也同時劃破了她那張慈母的假皮。
葉葵穿着鞋子的動作一頓,自言自語道:“時候的確似乎還未到,倒不如再擱一擱。”
秦桑聽着她自言自語,有些混亂,“那您這是準備去哪兒?”
“不去母親那。能去的地方可還有不少。”葉葵直起腰,稚童一般掰着手指頭算着,“楊姨娘、秦姨娘、竇姨娘。你說是去見哪個好?”
秦桑一頭霧水,她哪裡知道去見哪個好!
葉葵失笑:“走,去竇姨娘那,只說我去見葉明宛那丫頭便是。”
“倒是忘了件事,先前三小姐‘送來’的拿東西要如何處置?”秦桑皺眉道。
葉葵略想了想。笑吟吟道:“既是她送來的,再送回她那去便是了。”
葉明珠敢在她面前耍心眼動手腳,便該知道到最後吃虧的那人會是誰。那條裙子不過是小懲大誡,若是她還敢這般來一回,她可不會心慈手軟,講究什麼姐妹之情!
嫡親姐弟之間的情分尚且不如紙厚。這種庶出的妹妹更是不消說。
兩人才出門一會,葉明珠那已經是炸開了鍋!
那條一眼看上去便十分奢華的月華裙被葉明珠穿回了自家的院子後,便被脫了下來。
葉明珠抱着裙子不肯撒手。眼珠子幾乎釘在了那些個小珍珠上。珍珠不大,卻顆顆都呈現出溫婉的粉色,大小光澤無一不好,一看便是好珠子!
葉葵哪裡來的銀子做這樣的裙子?
她思來想去,想得腦瓜子都疼了起來。
憑什麼她葉葵可以有這樣的裙子。她卻不能有?
相較之下,她身上穿着的這些簡直就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嫡女便了不得嗎?她偏就不信了!她遲早也要有這樣的裙子。也要用這樣的珍珠釘在上頭!
不!
手中的月華裙又被她攥得緊了些,她不但要用這樣的珍珠釘在裙子上,她還要用比這上頭的珍珠更大更圓更好的珍珠來做一件珍珠衫子!
乳母送了甜湯上來,見她抱着裙子不肯鬆手,好奇問道:“三小姐這是哪裡來的裙子?瞧着倒是怪好看的。”
“你管的倒是寬!”葉明珠除了對賀氏跟葉崇文外,對誰都輕易沒有好臉色,聽到乳母相問立刻斥了句。
乳母神情訕訕,將甜湯往她面前送了些,道:“三小姐先用些吧,涼了便不好吃了。”
葉明珠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問道:“加了幾勺糖?”
“照您的吩咐,特地又多加了兩勺。”乳母笑得綿軟殷勤。
葉明珠卻並不買賬,只道:“我去榻上吃,你給我端過來。”
她自小嗜甜食,不論什麼都要往上頭多加些糖纔好,這甜湯更是每日不可少。聞着香甜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氣,饞了起來,快步過去坐定,等着乳母將甜湯送過來。
一邊調整坐姿,她一邊看着自己手裡的月華裙。
越看便越是不忿,憑什麼!
妒火幾乎要在她的身體內熊熊燃燒起來!
“還不快點!磨磨蹭蹭的做什麼?你是想餓死我不成?”葉明珠橫眉冷目,聲音裡滿是不悅。
乳母心中着急,卻奈何實在是走不快。她的左腿到如今還有些瘸呢!人人都說五小姐脾氣不好、嬌縱蠻橫,二小姐心狠手辣、囂張乖戾,可誰知道這位三小姐比起那二位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她的這條腿若非當日正巧碰見二少爺來尋三小姐,只怕今日是站也站不起來了。
“來了來——”
聲音戛然而止。
那碗甜湯大半被潑到了葉明珠的身上。
乳母腿一軟,人已經癱倒在了地上,聲音虛弱地道:“三……三小姐……”
葉明珠眼睛越瞪越大,捏緊了手中的裙子,看着上頭的污濁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紅褐色湯汁,登時跳腳道:“我要把你的手腳都打斷了!連碗湯都端不穩。要你有何用?”
乳母嚇得瑟瑟發抖,苦苦哀求:“三小姐,奴婢真不是故意的……方纔腿疼,心中又着急,所以纔會不小心……”
“閉嘴!”葉明珠厲聲打斷了她的話。霍然從榻上起身,走過去一腳踩在了她那條還未好全的腿上,“你端不穩碗,卻還要找藉口,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只能死!”
說話間。她仍舊抱着那條月華裙,踢打時裙袂飛揚,猶如蝶舞。
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珍珠上頭孔上的封着的那層蠟悄無聲息地破了。
那上頭封着一層極薄的蠟,卻叫人不會發現。此刻蠟層被破開,黑紅色的螞蟻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像是見到了獵物的狼犬,拼了命地往葉明珠身上爬去。
這些螞蟻的個頭比起普通的要大些,動作也快了許多。不多時。便有不少爬到了葉明珠的身上。
葉明珠身上黏膩,原本就覺得難受之極,此刻更是覺得皮膚髮癢,極其不舒服。她哼了一聲,暫時放過了地上的乳母,伸手撓了一把脖子。手指卻忽然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一口。
她一愣,旋即聽到乳母的尖叫,一聲聲幾乎要掀飛屋頂。
外頭的丫鬟聽慣了乳母的慘叫聲。此刻一個個心無旁騖做着自己的事情,生怕被牽累,更是一步也不敢靠近。反正這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何況夫人一直都知道,也沒來管過一次。他們當然更是不需管了。
“蟲——好多——小姐——蟲——”乳母語無倫次地叫喊着。
葉明珠一腳踹在她的心口上,怒罵:“好大的膽子!還敢罵我是蟲!看我不打死你!”
突然。嘴角一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說話的當口爬到了她的嘴角邊。
寒毛直豎。
葉明珠伸手用力一抹,抓下來一隻黑黑的大螞蟻!
眼珠子霍然睜大,渾身都似乎癢了起來,她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來人——快來人——”
外頭一羣人原先還不想理睬,可這細細一聽竟然是三小姐的聲音,立刻都慌了起來,莫不是那乳母被打得受不了,弒主了?當下誰也不敢遲疑,撞開門便進去了。
一進門,衆人皆呆立。
“三……三小姐,快將手裡那東西丟掉啊!”半響,纔有個小丫鬟尖叫着讓葉明煙將手中的月華裙丟掉。
葉明煙下意識收緊了手,下一刻卻看清楚了那些螞蟻的來處,立時駭得魂飛魄散,一把將方纔死也不想鬆手的裙子丟了出去,拼命撲打起身上的螞蟻來!
這頭亂得一塌糊塗,葉葵這邊兩人還在閒庭漫步。
“小姐,那裙子當真是有用?”秦桑還有些不放心。
葉葵淺淺一笑,道:“我可不走無用的棋。”
葉明珠的那些習慣太容易知道,也就多了許多讓她有機可乘的破綻。
這一招不會死人,卻最起碼也能叫葉明珠今後見了螞蟻便心神恍惚,猶見鬼怪!
“怎麼了?”見秦桑臉色有些怪異,葉葵忍不住問道。
秦桑搖搖頭似乎不想說,最後卻仍是小聲道:“我只是突然有些可憐三小姐了,那些狼蟻雖無毒,可卻也是咬人的……”
葉葵摸摸鼻子,“我原本只准備用些普通螞蟻,那些狼蟻可是你想法子弄來的……”
“不過她的確是該被嚇唬嚇唬了!”秦桑訕訕一笑,道。
PS:
冰天雪地裡睜開眼,已穿到了重男輕女的古代農家。 姐姐咬牙切齒,見她如見仇人。
弟弟蠻橫無知愛無理取鬧。 這家裡還有人把她當人看? 老爹,打死一次閨女,你還要來第二回?
老孃,你還能再偏心點不? 包子包子,如今可是已經換了石頭餡了! 有本事,你們來咬一口試試! 可是結果,老天爺也不待見她。天生暈酒的人竟然穿越到了尚酒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