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力沒什麼口才,更何況他還理虧,講道理肯定是講不過顏蕎了。
他惱怒之下,操起屋牆角的一根幹樹枝就朝顏蕎的腿上打去。
他以爲顏蕎會像小時候一樣,被嚇得滿院子亂跑,這樣也就打不着她了,在鄉親面前的面子上也好過些。
出乎他意料的是,顏蕎這次並沒有跑,硬生生的吃了他一棍。
渝市的夏天很長,天氣還沒有退涼,所以顏蕎穿的是一身短裙,被顏大力這麼一抽,白晳的皮膚上很清晰的留下了一道長長紅印。
顏母不依了,從顏大力的手上搶過幹樹枝,罵道:“你個老傢伙瘋了?”
顏大力趕緊借坡下驢,手上一鬆,任由顏母把幹樹枝奪了過去。
顏蕎從包裡拿出十幾疊現大洋,看得周圍的羣衆都綠了眼:“這些錢拿去還賭債!沒……”
她想說沒下次,但終究是沒能說得出口,接着道:“幾十歲的人了,自己不想好好過日子,別連累家人,我說穿了也是個打工的,沒幾個錢!”
……
金沙島別墅。
陳驍回到家的時候,正好看到顏蕎在沙發上塗藥膏。
“怎麼回事?”陳驍坐到顏蕎的身旁,蹙眉相問。
“我爸打的。”顏蕎說。
“靠,他還真下得去手!”陳驍雖然氣惱,但還不至於要把顏大力怎麼樣。
“哎!”顏蕎嘆了口氣,雙手摟過陳驍的脖子,把下巴枕到他的肩頭上,什麼話也沒說。
陳驍說:“你美麗家園那套房子不是還空着嗎?讓你爸媽搬到城裡來住吧,給他們換換環境也好。”
顏蕎說:“我早跟他們說過了,不光我爸不願意,我媽也覺得住了幾十年的房子,在農村什麼都習慣了,不想搬到城裡來。”
陳驍說:“可是以我對你爸的觀察,他沒那麼容易改過自新的。不是說咱們心痛那點錢,賭博終究不是正途,他只會把對方的胃口越養越大,最終害人害己。”
顏蕎說:“道理我也明白,可是……哎,我想想怎麼說服他們吧。”
陳驍笑道:“其實很簡單,把你們老家的房子拆了不就完了?”
“拆遷?可我們那兒這麼偏,你拆遷了幹什麼呢?可不能爲了他做出賠本的買賣,這對你在集團的影響相當不好,我不同意。”顏蕎背過身去,不敢拿正臉看陳驍。
她現在能幫陳驍的地方越來越少,每次看到陳驍忙裡忙外而自己插不上嘴的時候,就覺得很無奈,甚至還有點自卑。
自己不能給他加分也就算了,可是還要反過來給他減分,顏蕎怎麼也不願意看着這種事情發生。
陳驍自然瞭解顏蕎的心思,安慰她道:“其實沒你想像的那麼複雜。前段時間我跟投資會的幾個同學聊天,他們有人想要佔一片農田大規模種植秋葵。像這種項目,只要是通了公路的地方,稍微偏遠一點反而可以降低土地成本。這樣吧,我找時間給他們說一說,一切由他們自己定奪。”
“真的?”顏蕎不是太相信陳驍的話。
“這有什麼好作假的?我馬上打電話聯繫他們。”說着,陳驍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曹總,我陳驍啊,哈哈……找個地方聊聊?”
堂堂陳大董事長相邀,只要不是特別繁忙的,都會欣然赴約。
所以,陳驍掛了電話就出門了。
臨走之時,顏蕎要求自己也去,被陳驍拒絕了。
陳驍說:“跟那幫老爺們兒吃飯,免不了要喝酒。他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逮着就灌。要不這樣,我差不多要完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開車來接我。”
顏蕎只好答應了。
但顏蕎畢竟是顏蕎,她跟了陳驍這麼久,對他產生了抗性,沒那麼容易被陳驍忽悠。
她看着陳驍出門之後,便給毛九溪打了個電話:“表哥,我知道秀蓮在那兒。”
毛九溪:“真的???”
顏蕎道:“我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將來,但你至少欠她一句道歉。”
毛九溪長嘆一聲:“你說得對。她在哪兒?”
顏蕎:“想知道?好,今天晚上你找個藉口去陪陳驍吃飯,他跟別人說了什麼,你要老老實實告訴我。”
毛九溪:“……”
自從李秀蓮不辭而別之後,毛九溪無一日不是活在內疚與痛苦中,他能想到的,都是往日李秀蓮對他的好。
正如顏蕎所說,他欠她一句道歉,還有,他想知道她能夠過得好。
與其說他想知道她能夠過得好,不如說,他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無論如何,顏蕎這次算是掐住了毛九溪的七寸。
找了個送資料的藉口,毛九溪找到陳驍吃飯的地方。
“哇,好豐盛,我正好餓着肚子呢。”毛九溪不要臉的說。
“那坐下一起吃啊。”曹總道。
陳驍雖然覺得毛九溪的臉皮確實厚了點,但吃個飯也沒什麼,訕笑一聲,算是默許了。
曹總也不去理會毛九溪,問陳驍道:“你剛纔說的那個秋葵,是怎麼回事啊?有沒有市場?”
陳驍道:“你之前不是說想找項目嗎?我跟你說,現在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越來越注重養生之道。秋葵具有很好的養生效果,譬如保護腸胃、肝臟,降糖補鈣。最重要的是,它號稱‘植物界的偉哥’,能強腎補虛。只要在宣傳的時候切中要點,根本不怕沒有市場。”
曹總點了點頭:“這麼說的話,還有得做。”
陳驍道:“你知道我在世紀中源這邊脫不了身,如果你願意做的話,我可以用私人名義給你投資。”
曹總的興趣一下子就調動了起來:“那敢情好啊!這樣吧,我先了解一下具體的環節,確定了可執行之後,我再跟你做進一步的方案。”
陳驍道:“你抓緊。秋葵通常比較適合生長在海拔900至1600米的低丘或草坡上,我巧好知道有一個地方附合這個特點。”
毛九溪一言不發的吃飯喝酒,心裡面很是納悶兒。
他認爲顏蕎要自己來調查陳驍,應該是出軌、背叛或者違法犯罪方面的勾當。
出於對顏蕎的認可或者對陳驍的擔憂,毛九溪是抱着責無旁貸的心思來追查陳驍的。可現在人家就是談一樁普普通通的生意,有什麼好追查的?
哎,女人啦,還是太敏感了。
不過出乎毛九溪意料的是,剛從飯店出來,陳驍就叮囑毛九溪道:“剛纔我跟曹總談的項目,你別到處去說,尤其不能讓顏蕎知道了。”
毛九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