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驍跟秦宗德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距離,遞給他一根香菸:“國內的味道!”
秦宗德把香菸放到鼻孔下嗅了嗅,說:“還是這個味道聞着舒服,外菸都是滿滿的焦臭味。所以,在這邊定居沒多久,我把煙都戒了。”
陳驍笑了笑:“出國還有這功能啊?對了,秦藝還好吧?”
秦宗德道:“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很少回家。”
二人又走了幾步,感覺沒什麼話說,便朝着考察團的方向返回。
走到路上,陳驍問:“一直不知道秦叔叔在這邊做什麼工作的呢?”
秦宗德遞上一張名片,道:“我們是專門從事數字化鋼性建築模板支撐組合結構的材料研究工作的,公司就在歐文的科技園區內。”
名片是英文版的,特別是專業術語的英文介紹,陳驍基本上看不懂。
象徵性的看了看,便把名片揣兜裡了。
秦宗德在等陳驍主動遞出他自己的名片呢,可是陳驍壓根沒打算給他。
陳驍的名片上印着“世紀中源集團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然後還有股票代碼。
也就是說,通過這張名片,秦宗德就可以知道陳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
如果秦宗德是一個勢利的人,他要是知道陳驍現在的身份地位,萬一後悔了,最終傷到的是秦藝;
如果秦宗德是一個多疑的人,不相信以陳驍的年齡能夠走到這一步,他跑去跟克魯恩說這傢伙是個騙子,那就更不好了;
就算秦宗德是一個忠厚善良的人,陳驍也沒有在他面前顯擺的意思。
所以無論出於哪種因素,給了秦宗德名片,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沒有拿到陳驍的名片,秦宗德問:“還沒問你怎麼到歐文來的呢?”
陳驍道:“跟幾個朋友過來看看這邊的生態城市建設情況。”
秦宗德道:“歐文的生態建設確實是屈指可數的存在,額,有克魯恩市長在這兒做嚮導,我就不過多的打擾你了,有機會再聯繫。”
別過陳驍,秦宗德來到了加利福利亞分校,秦藝剛剛走出校門口。
秦宗德把一個包裹交託到秦藝的手上:“這是你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帶給你的,是託國內的姨媽寄過來的正宗的龜苓膏粉,清熱去溼。另外,還有一些點心和衣物。”
“謝謝爸。”
“父女倆這麼客氣幹什麼?對了,在學校有沒有交男朋友?”
“幹嘛問這個?”秦藝看着父親,覺得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好像挺尷尬的。可是,尷尬你還問?
“沒什麼,隨便問問。”秦宗德說。
“我在學校有很多朋友,所以,根本不需要自找煩惱。”秦藝說。
嗯,也就是說,戀愛帶給秦藝的,只有煩惱。
她跟陳驍的那段感情,最終以秦父秦母聯合陳驍欺騙自己而告終。就算可以忘了陳驍,也沒法忘記剛分開時,那段獨在異鄉抱着枕頭流淚的日子。
這樣的經歷,對有的女孩來說,可以很快淡忘;但是對有的女孩來說,卻是遲遲擺脫不了的陰影。
“對不起,現在想想,是我當初的決定太自私了。”秦宗德有些慚愧的說道。
“爸,你今天是怎麼了?”秦藝覺得奇奇怪怪的。
自打來了米國,秦宗德就沒提過這件事,這也有助於秦藝淡忘。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的,先是問有沒有男朋友,又提及兩年前那件原本不應該再被提起的事情。
“無論如何,我跟你媽現在只希望你能夠過得開心。”秦宗德說。
秦藝抱着包裹,低着頭,腳尖在地上隨意的劃了幾下,然後說:“我回宿舍了。”
秦藝離開校門口不久,克魯恩市長的觀光車折返回來,再次途經加利福利亞分校大門。
顏蕎偏過頭來盯着陳驍,陳驍則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
“她在裡面嗎?”顏蕎問。
“啊?你說誰?”陳驍吃了一驚。
“別跟我裝。”
“你是說秦藝嗎?我不知道啊,剛纔還真忘了問一問秦叔叔。”
“要不,打電話問問?”
“沒必要了吧。”
彭光權接過話來,問陳驍道:“剛纔那個人你認識的?”
陳驍點了點頭:“老鄉,渝市人。”
彭光權問:“做什麼的呢?”
陳驍道:“好像是……數字化鋼性建築模板支撐組合結構的材料研究。”
彭光權道:“是麼?我們中源環保建材也從事過這種材料的研究,呃,你看可不可以聯繫一下,去他們公司做一次技術交流啊?”
陳驍:“……”
顏蕎:“……”
當然,技術交流的前提必須是對等的。
你不能空着手去跟人家做技術交流啊,人家公司又不傻。
所以,這件事情目前只能是在口頭上說一說,暫時還沒法執行。
不過總體來講,陳驍的歐文之行還是有所收穫的。
彭光全、徐維義、杜秋雨回到酒店後都忙着整理考察所得的材料。
陳驍、周志成以及章恩澤則是圍着圓桌交流一些心得。
毛九溪不能說話,只能全程看着大家,聽一聽他們的交流內容。
顏蕎和林栩各自端了一杯咖啡,坐在休息椅上聊天。
“你是說,陳驍的初戀就在這個城市裡?這小子陰啊,打着考察的幌子。等一下,是他邀請你一同來的,還是你死皮賴臉要來的?”林栩問道。
“他邀請我一起來的。”顏蕎說。
“哦~”林栩鬆了一口氣:“那就是沒什麼問題了。”
顏蕎苦笑道:“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林栩道:“你是太在乎他了。兩個人的相處,誰更在乎對方,誰就更吃虧。”
華燈初上之時,陳驍來到陽臺上,點了根菸。
他把目光投向加利福利亞分校區的方向,若有所思。
雖然在這裡遇到秦宗德純屬意外,但是原本應該已經相忘於江湖的那個人,卻再次浮現在了腦海裡。
與此同時,秦藝懷中抱着一本書,走到了宿舍的陽臺上望着遠方。
“我不知道愛上你,是對還是錯。以前你給過的快樂,現在都陪着我難過。”
她不知道,她此刻所面朝的方向,正好是陳驍入住的AC酒店。
他們隔着僅僅3.5公里的距離,相對而望,卻看不到對方。
漆黑的夜空,無盡漫長。
同是華國留學生的舍友的隨身聽播放着一首歌,從寢室裡幽幽傳來: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只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喔原來你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