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現在對你意見最大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
平頂山上,輕風正好。
彭寧威和覃玉成的面前擺着一套功夫茶的餐具。
功夫茶的杯子很小,卻能溢出浸人心肺的芬芳。
彭寧威是新官上任,需要屬於自己的幕僚。
覃玉成是彭光全一手提拔起來,順理成章的,兩人之間的關係比其他人更親近一些。
覃玉成望着彭寧威,笑着問道:“真不知道?”
彭寧威道:“我已經遠離權力的中心,偏安一隅,誰還會對我不滿?”
覃玉成呷了一口茶,說:“湯海。”
彭寧威問:“何以見得?”
覃玉成道:“湯海在公司的地位雖然不高,但是他與陳總有着直接的關係。當初他去湖州攪亂傑成建材的大後方,幹得不錯。從一個小小的銷售人員,直升到大區經理,有關係,有能力,如果不是你的出現,他應該接管中源建材。而且我聽說了,湯海曾在陳總的面前直言過,最好不要空降管理者,而你就是空降的。”
彭寧威笑了笑:“湯海升遷的時候,你還沒來中源建材吧?看來你對中源建材的歷史頗爲上心。”
覃玉成道:“雖然我是搞研發的,可不是技術宅男,想要在一家公司過得好,人脈關係一定要捋清。”
彭寧威道:“那倒是。”
覃玉成接着說道:“還有一點,你提高新品的價格,給市場方面製造了一定的難度,這也有可能成爲湯海對你不滿的原因。”
彭寧威道:“中源建材是一家以盈利爲目的的企業,如果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來看,湯海不應該有牴觸情緒吧?”
覃玉成道:“你別把所有人都看得這麼大公無私,很多人只是爲了順利的把產品推廣出去賺去佣金而已。”
彭寧威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覃玉成道:“找個機會,逼他離開。”
彭寧威沒有說話,表情有些木訥,就像陳驍對他說“節哀”時一樣的。
覃玉成接着道:“當然,鑑於湯海跟陳總之間的關係比較密切,你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
彭寧威道:“要不你幫我想,到時候陳總如果怪罪下來,我還可以替你說兩句好話。”
覃玉成:“……,也行。”
從平頂山開車下來,彭寧威繞道去了一趟市中心。
在市中心還未曾完全開發的一棟舊樓裡,掛着一個牌子:賬款催收,婚外情調查……
房子很舊,斑駁了時光。
舊樓裡,一個青年人笑嘻嘻的迎了出來:“聽說你已經繼承你爸的股份,成爲世紀中源集團的大股東了,怎麼還有空來看我啊。”
彭寧威難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一絲笑容:“咱倆什麼關係?沒空也得找空來呀。”
寒暄之後,彭寧威道明來意:“東子,幫我查查這個人。”
他遞上一張覃玉成的照片:“這個人叫覃玉成,自稱是米國留學回來的,給我看看他進入中源建材的目的是什麼。”
被稱爲東子的青年男子姓何,與彭寧威之間頗有私交。
何東接過照片看了看,笑道:“寧威,你這是太擡舉我了。像我們這樣的團隊,跟蹤跟蹤狗男女,查一查婚外情還是可以的。如果這個人是處心積慮潛入中源建材的商業間諜,我看沒那麼容易查出來。”
彭寧威道:“你盡力而爲吧,在我的圈子裡面,也就只有你擅長調查真相了。喂,還記得小的時候不?”
彭寧威說着,張開虎口放在下巴下:“真相,只有一個。”
何東:“呵呵。”
彭寧威也笑了。
就在彭寧威找人調查覃玉成的時候,陳驍接到了CIB銀行孫正的電話。
“孫哥,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陳驍在電話中笑道。
“陳老大,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現在該叫你爺了,陳爺,近來貴體安康否?”孫正打趣道。
“別說哥們兒不關注你們,我聽馬萬軍說過,你現在升任CIB銀行支行主任了,孫主任,有空聚聚?”陳驍道。
“還是馬行長近水樓臺先得月啊。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有一件正經事。”孫正道。
“噢?”陳驍早也猜到孫正就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這幾年陳驍主要是通過ABC銀行的馬萬軍融資,孫正偶爾會打電話求一求存款任務,他知道自己跟馬萬軍不一樣,親疏有別,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孫正不會叨擾陳驍。
陳驍下意識的換了隻手拿電話,問道:“你說吧,什麼事?”
孫正道:“我們CIB銀行在嘉興路的支行接到一筆質押貸款業務,質押物是世紀中源集團大約百分之八的股份,辦理業務的人叫彭寧威。”
陳驍眉頭一皺,當他聽說質押的是世紀中源集團百分之八的股份時,已經隱隱猜到是彭寧威了。
因爲整個集團上下,能拿出百分之八股份的人,只有陳驍、林栩、周志成和彭寧威。
周志成操作保守,林栩則比較依賴陳驍。呃……用她的話來說,叫做划水。
所以,這兩人通常不會在陳驍不知情的情況下質押股份。
陳驍問孫正道:“你有沒有問過同行,關於彭寧威這次貸款的用途?”
孫正道:“問過,據說是用來炒股。你也知道,這段時間的股市行情很好。”
陳驍道:“謝謝你給我提供這個信息,兄弟記心裡了。”
孫正道:“那好,我是否需要留意彭寧威的還款動態,比如說出現超過三天的逾期,是否有必要告訴你?”
陳驍道:“你最好告訴我一聲吧。”
結束了與孫正的通話,陳驍暗自尋思:彭寧威這小子,看上去比較木訥,但做起事情來也算得上是雷厲風行了,從這次他上任的三把火就可以窺一斑而見全豹。
如果按照彭寧威整理中源建材的操作手法來看,他想抓住這次股市行情賺一點外快,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不是玩得大了點?
即便是作爲重生者的陳驍,也沒敢把全部股份質押上去——不是怕虧,而是擔心有人會懷疑。
所以,彭寧威在股市上的眼光真有這麼好,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