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夫妻二人回來何不通知家裡一聲?好叫府上準備準備。”清桐隨在他的身後,竟是一時跟不上他的步伐。
“岳父大人言過了,此番着實是簫傑的不是,只當是如着回了自己的家,便是將此事給忘記了。”簫傑不緊不慢的說着,眼睛不由得瞟了一眼他身後的清桐,她倒是好,將自己一人獨自丟在這裡,都過了好幾個時辰,愣是沒有一個人搭理的,好不無聊。
清桐只當沒有看見的撇過臉去,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
“當家裡就好,當家裡就好,還怕你不把這兒當作是家裡,來,去正廳坐。”說完,那男人們便去忘了正廳,只留清桐待在原地,想也是寒噓去了,故她直往慧子的房裡走去。
“清桐小姐。”這正趕着路,忽聽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清桐即刻回頭,只見那張俊生站在不遠處,微戚着眉頭。似是有話與她說。
清桐當是禮貌的欠身,既而說道:“張管家好,可不知叫清桐何事?”
“清桐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他說着便做出有情的姿勢,清桐頷首,既而隨着他朝着不遠處的涼臺走去,那方死水,平時人就少。
“有何事你便直說吧!”清桐見他遲遲不願開口,便主動開了口。
“清桐小姐,想你也知我是爲誰而來,慧子的日子過的苦,你且是知道這方我亦是瞞着我的父母,若是清桐小姐不將此事傳出去,俊生定當相報。”清桐還以爲是讓她幫着說服慧子離開,不想竟是叫她‘欺上瞞下’,到頭來難不成他只是想陪着慧子在府中?
“你可是想慧子與你一道走?”清桐好不掩飾,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張俊生聽罷便震驚的看着她,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很是激動的說道:“俊生,俊生絕沒有此意,還請清桐小姐……”
“你不必解釋了,既是你已經知道慧子過的甚苦,可是還要她繼續受罪?我並無怪你之意,且是巴不得你能將慧子帶走。”
“可她,腹中還有大公子的孩子。”張俊生吞吐着說道,這番一說可是惹惱了清桐。
“你是嫌了?你嫌了她?”清桐逼近質問,那緊皺的眉頭和顫抖的話語極度的表示了主人的不滿,還沒等張俊生還話,清桐繼續說道:“我本以爲你能對待慧子好些,不想連着你都嫌她!既是嫌她,你來着府中做什麼?可不是叫她更加的不得安生?”
“這,我不以爲她已經有了孩子。”
“所以你就不要她了?”這樣的話若是讓慧子聽着是多麼的難受,清桐被他的回答猛擊了一下,踉蹌的坐下,說道:“亦然,且亦不是你的過,你走吧。”這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任誰也不會接受的,怪不得別人,只是他們不知道,在長亭的不遠處,一縷白色的魂,已經散了。
“小姐怕是錯怪了,俊生並無嫌棄的意思,只是怕慧子放不下這腹中的孩子,仍是執意不願跟我走,若是她應了,即便是俊生赴湯蹈火,俊生亦是萬死不辭。”在清桐安靜下來後,張俊生好容易有了解釋的機會,現知清桐本就是有此意,想也是慧子的意思,故而使他激動萬分。
“此話當真?”清桐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問道。
“天地明鑑。”他的話猶如泰山,不可動搖。
“既是如此,那你便隨我一道與慧子說。”張俊生不語,隨即便與她去到慧子的房中。
可是敲了半天的門,始終不見裡面有人應的,於是清桐做主將門推了下來,可見屋中空空是也,竟無半個人影,想那李衡同着簫傑去了大廳,定是要將喬慧她們打發回來,可時隔這麼長,爲何還是不見她的人?可不是在半路和誰耽擱了?於是她便領着張俊生往回走着,可是找了許久,終於在池邊尋到了她的身影,此番正背對着他們坐着,那單薄的白色裙紗此刻顯得更加的單薄。
“慧子,這水邊寒氣足,爲何待在這裡?”清桐上前準備拉起她,哪知喬慧竟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一直呆呆地看着水中的枯葉。
“你可是先起來,我有話要同你商量,你瞧瞧身後,可是誰來了?”清桐帶笑說道,可她的臉上始終沒有光澤,沒有任何請進去的樣子。
清桐見狀即刻在她的身邊蹲了下來,說道:“慧子,他來了,你不是一直在等他麼?”
“我沒有等他,我從來都沒有等過他。”喬慧淡淡地說着,還是注視着水中的那片枯葉。
“慧子,我知你過的甚苦,此番來到李府,本是想暗地勸你同與我離開,不想你竟也有此意。”
“你怕不是妄想了吧!”喬慧說着,眸子死如灰燼,“我喬慧可是國舅的兒媳,且如今又有身孕,怎能讓張少爺這般的惦記。”說罷喬慧慢慢的起了身,轉身看向他,她的目光竟然陌生的讓他喘不過起來。
“慧子,你聽我說,我本已打算好,在那李樑成婚那日便將你帶走,即便是你不走,我亦是會帶走你,死也會保你周全。”張俊生見她這般,可是急了起來,急忙上前扶住她說道。
“張少爺可是屈了尊,怎能讓您來扶我這棄婦?可不是髒了您的手?”喬慧說着便一把推來了他,既而說道:“少爺怕不是家中玩不夠,跑到李府玩來了吧?若是叫你爹孃知道,可不是要捱罵?今早回了娶親生子,也好讓他們二老過過閒日子。”
“慧子,你明知我只鍾情與你,何必又說這番話來激我?當日見你嫁入李府,我本是痛苦不已,想着定是要將你從這牢中接出去,這步都算好,棋怎能不落?”
清桐見張俊生痛苦的表情,可是不忍,想再出言勸那喬慧,可又怕這裡人多嘴雜,故而說道:“且是先去了一僻靜的地兒吧,這方可是熱鬧的很,若是叫人看見可是不好。”
“不必了,我話既已到此,便是不想再糾纏下去,你且是回那府中吧,此地不清閒,不宜久留。”喬慧說罷,便徑自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毫無留戀之意,看的站在原處的張俊生好不心涼。
“你且是先去老爺那兒吧!我去勸她。”清桐可是下定了決心,今日不管你喬慧是否意願,終是要叫她離開。於是,她快步的追了上去。
“你是別說了,慧子的命已定,終是改不了的。”一路走下來,至房中時喬慧輕喘着自斟着茶。
“慧子,何爲命?你將那不入眼的婚事定爲命,爲何就不能將這即將到手的束縛亦喚作命?既是他已經尋來,說明他心中還記着你,若是你跟了他走,他必定會待你好。”想着喬慧大婚的當日,她那番的求助於她,她終是沒有答應她,可算得那日,那癡情的人兒定是在府外等着她的到來吧?!可悲的是,一切都是因爲她,他白等了一場,心將是有多麼的涼。
“清桐想得清了,試問這天下的男人,誰又願意自己妻子的腹中有着別人的骨肉?你叫我如何的辱他?”喬慧說着不禁的流出了眼淚,這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明明已經是觸手可及,可是卻遠的看不見。
晚間,清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本是想和着母親說說話的,不想母親竟是說着新人還是在一起的好,故只能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夜色襲人,那牀邊的一盞紅燭微微的亮着,因着窗戶的微啓,風絲絲的劃過,吹得燭光閃閃而動,不覺着竟是這樣的淒涼。
“夫人爲何遲遲不睡?”簫傑見她盯着那桌上倒着的帖子看了半日,想着她的病未痊癒,於是出於關心的問上了一句。
“你先睡吧,我遲些便好了。”她無心的回着,終是不知喬慧這事該如何去抉擇,想着若是喬慧不應,這事便落不下來,那張俊生可不是瞎折騰自己的主兒?
“早些歇下吧!這事兒明兒想也是不遲!”簫傑說着便收起她面前的喜帖,既而拉起她的手欲讓她起身。
如此曖昧的動作使得清桐一陣驚慌,急忙縮回了被他拉住的手,接着便立刻朝着牀邊走去,而後乖乖的入睡。
這樣一連串的舉動讓一直站着的簫傑很是尷尬,難不成自己的妻子自己卻碰不得?即便是要相敬如賓,可也不能相敬如冰吧?她這樣的態度儼然是對他的蔑視,於是他快步去到牀邊說道:“你如此的待見,可不是在明着與我擺譜?”
“你我還是相敬些好。”清桐閉着眼睛幽幽地說道。
“你我既已經拜堂成親,那便是夫妻,這夫妻豈有不行洞房的禮兒?”這行禮當日,只怪自己沒有分寸貪引了幾杯,又怕她因着不識嚇着了,故沒有多說的睡了,可如今已經十日有餘,這若還是沒有夫妻之實,可不是光顧着名義?
清桐沒有回他,自顧着面向裡睡着,彷彿是沒有聽見。
“這便是你李家女兒的待夫之道?”簫傑氣急的說道:“你是嫌棄我簫傑,還是有了相好的人?”這樣冷淡的妻子,簫傑不得不這樣想,再綜合她總是想着要爲他續房,他更加的篤定,李清桐的外面一定有人。
他說的於情於理,她沒有拒絕的權利,亦應顧着女兒家的矜持之道,可若是今兒應了他,可不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若是隨着慧子一道離開了,豈不是要揹着棄婦的罵名。
“夫君多想了,只是清桐身體總是不適,怕不能服侍夫君了。”儘管她是委婉的倒出緣由,可她的這話不說倒還是好,說了反而讓他想起那日她糊弄他的場景,明明那大夫就說她身體好的很,爲何她又總是說自己的身體不適?這不是有人是什麼!即便是不在乎這夫妻關係,也須得在乎些名聲吧!
“夫人怕是說過了吧?我看夫人的身體可是好的很,這生上個一兒半女的怕是沒有問題。”說罷便一把將她擁緊懷裡,死死的咬住她的脣,清桐生的嬌小,被他擁在懷中,簡直沒有還手的餘地,她驚恐的掙扎着,終是在他放手時才得以安生。
“夫君若是想行那禮兒,儘管與別人行去,清桐不適。”說罷她便一把推開他,既而驚慌的披上外衣,即刻準備離開。
“你別走!”簫傑一把托住了她的腰,他知道,若是今天她踏出了這個門,他們的結將永遠解不開,回想剛纔自己的行爲,的確是偏激了,於是他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身,低下頭,將嘴靠在她的背上,低低的說道:“是我言過了,夫人別往心裡去”。
淚水不停的從她的眼眶奪出,流進了她的嘴裡,苦苦的,澀澀的,想着此刻自己的處境,竟是如着這苦澀的淚水,滴在地上,消失,不見,毫無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