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跟季父隨後也各自坐在了餐桌前,一個腳踩地板發出的咚咚聲從樓梯上傳來,正在樓上往下走的正是季薇兒,她一聲不吭的走到了飯桌前坐下,但是那雙眸子卻直生生的看向了岑西,眼裡盡是一片的複雜,而她那眼窩處卻有着明顯的黑眼圈。
飯桌上,季母跟季父又像往常一樣因爲一點小事而“相互鬥嘴”,季安尋則自顧着自己吃飯,坐在她旁邊的岑西有些微的冷下臉來,那是因爲來自季薇兒那灼灼的目光,感覺跟往常沒什麼兩樣,卻在氣氛中無形的多了一些的壓抑。
吃完飯,季安尋又坐回到了鋼琴前,練習着曲子,動聽優美的旋律經過她指尖的跳躍而拂過耳畔,令人閉眼欣賞。
季薇兒在家裡不怎麼說話,導致性格有些孤僻怪異,她草草的吃完了飯,回到房間不久,又再次從樓梯上走下來,剛纔還一身的睡裙,已是換了靚麗的衣服,她還是那麼的讓人驚豔,那麼的令人誘惑。
她肩上挎着小包,經過客廳時,看着在彈鋼琴的季安尋,她的秀眉不禁的蹙起,下一秒又轉向了沙發處,岑西則是躺在上面閉着眼目,一臉享受又認真的聆聽着,腦海裡想起昨晚的一幕……她緊抿了下嘴脣,就收回了視線,走向了玄關處。
“外面還下着小雨呢,你這是要去哪啊?”季母剛收拾到廚房,出來看到季薇兒要出門,不禁的問道。
“剛纔朋友約我有點事,我出去一下”,季薇兒一邊換着鞋,一邊做了回答。
“是男的還是女的啊,你不要跟男的出去玩,危險”,季母看着自己二女兒那精緻卻無形帶着嫵媚的臉,隨着她越長越大,也是越來越擔心,她深知這個女兒長的是極好看的,可是又怕她才十幾歲,就被那些男的騙。
已換好鞋的季薇兒聽到身後季母的唸叨,她轉過身,看着她,沉了下臉,“你把我當什麼了,爲什麼我出去非要是跟男的,就不能是女性朋友嘛!”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那既然是女性朋友,那你就去吧,但是記得要早點回來”。
“知道了!”,季薇兒冷然的推門走了出去。
季母走到門口,看着那在等電梯的季薇兒,她輕嘆了口氣,然後關上了門,“長的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總讓我擔心吊膽的”。
她走向了季安尋的旁邊,靜靜的看着她彈琴的樣子,她又欣慰的笑了。
季安尋的曲子彈到了一半,停了下來,轉頭看着站一旁的季母說道,“媽,我們合作一曲吧,感覺好久都沒跟你一起彈了”。
聽言,季母也有些躍躍欲試,她解開了身上的圍裙,然後從餐桌前撤來了一張木椅,在季安尋的身邊坐下,“彈什麼……”。
“匈牙利舞曲第一號……”,季安尋說完秀眉挑起。
“怎麼……還想挑戰我?”季母說着順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你可以這麼想……這首曲子我可是練了好多遍的,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媽你彈彈”,她那嬌小的臉上閃現一抹興奮。
“來吧……”,季母雙手輕柔的放在了琴鍵上。
季安尋也隨之把手搭放在上面,她雀躍一笑,隨着第一個音符響起,季母那邊也跟着彈了起來,靈動的旋律在她們兩人的合奏間輕快的跳躍。
緩慢的曲風變的輕快激昂,讓一直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岑西睜開了眼睛,看着鋼琴前季安尋跟季母的四人聯彈,不由的被吸引了目光,他半坐起身,幽深的眼眸一怔不怔的看着她們忘我的彈奏,隨着到了中間段落,她們在琴鍵上的手速也變的越來越快。
“媽,跟上我哦!”季安尋輕扯起嘴角,挑釁道。
“不要小看我……你的琴還是我教的呢”,季母不服輸的也加快了速度。
兩個人就像是在鬥爭一樣,哪一方跟上了速度,另一方就又不斷的加快着手速,最後顯然季母有點力不從心,到了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季母居然有點微喘了起來,”
“媽,你不行了哦”,季安尋雙手交疊於胸前,臉上滿是自負的神態。
“我……我那是好久沒有練了”,季母閃過了她看過來的視線。
季安尋努了努嘴,“媽,你認輸一次又怎麼樣呢,你剛纔確實跟不上我了呀”。
季母擡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這首是你練過好幾遍的,我又沒練過,難免會有點生疏……再說了,我都給你們洗衣做飯打掃家務的,哪裡有時間去碰鋼琴啊”。
“上個星期二放學回家還不是看到你在彈着”,季安尋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了句。
“你在說什麼呢?”季母問。
“沒……沒什麼,是我輸了,是我跟不上你節奏好吧”。
下一秒,季母又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惹來季安尋又一聲的驚呼,她一臉抱怨的看着她,“你又打我幹什麼啊!”
“不要給我說反話,你以爲我聽不懂嘛!”季母哼了一聲,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再把椅子搬回到了原位。
季安尋憋着氣,有些發泄的伸手重重的按下了一個白鍵,表示着她的不滿。
季母忍住笑意的不理睬她的小脾氣,而是伸了伸懶腰,說道,“嗯……好累啊,去樓上休息睡一覺”,而在她轉身之際,她的嘴角掀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岑西從沙發上起身,看着季安尋那憋屈的樣子,他有點於心不忍,來到了她身側,抿了抿脣,沉默了一會,鼓起勇氣的開口道,“姐,你彈的真棒,這次終於贏了季媽一回”。
不出所料,季安尋猛然的從真皮的褐紅色椅子上站了起來,如舊沒有看他,也沒有回他話,完全似他不存在一般,冷冷的就轉向了樓梯口。
見她又是這個樣子,在她踏上第一個臺階時,他伸手拉住了她,“姐,你還在生我氣嘛?”
季安尋緊閉着雙脣,不說話。
“我錯了,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不要再生氣了好嘛”,岑西的手緊緊的抓着她的右手,手腕上的力道彷彿也在表達着他的道歉。
“放手!”季安尋終於開口了,但是好不容易說出的這兩個字卻不是他想要的,聲音裡還摻雜着蠟雪般的冰寒。
岑西看着她冷漠如冰霜的臉,他的眸子揉入了一抹沉痛,“姐……難道你打算永遠都不理我了嘛”。
“我叫你放手!”她對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姐,不要對我這樣,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是不是因爲我拿命去賭,所以你才生我氣的對不對,我以後不會了,絕對不會再拿自己的命去賭了,我向你發誓,我絕不會了,真的……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纔不想讓我陷入危險之中的對嘛……我以後不會再讓姐這麼擔心了,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岑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溢出的聲音裡帶着急切與一抹委屈,可是滿滿真誠的道歉卻打不動她臉上一絲的動容。
“放手!”她還是這冰冷的兩個字。
“我……我不放……”,岑西倔強的拉住她的手腕,就是不肯放手。
季安尋終於用正眼看向了他,瞥到他嘴角還有一點的淤青,她的眼裡落入了一絲的心疼,但卻又很快的被森冷所代替,那一抹神情快的讓岑西來不及捕捉,“我那時跟你說過,如果你敢拿命去賭,我不會再理你,也決不會原諒你,不管你死沒死,所以……放手吧,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也不會!”
握住她的手因爲她的話而微微顫抖,季安尋也感覺到從他手上帶來的顫動,心裡也滿是心疼與苦澀,但是她依舊冷漠的不再給一絲的溫柔。
“你……真的永遠……永遠也不會理我,不會原諒我了嘛,永遠嘛?”岑西緊抿着嘴脣,那雙明亮清洌的眸子卻滿是神傷,好不可憐的看着她。
季安尋做了個深呼吸,又輕輕的吐氣,強行的忽略掉他臉上的愁傷與委屈,淡漠的說道,“是……永遠不會!”
“即使……我知道我自己錯了……”。
“是!”
“姐,你一直都很疼我的,你真的忍心看我傷心難過嘛?”
“不要再叫我姐,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弟,你傷不傷心,難不難過……也不再關我的事”,說着,她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後絕然的轉身上了樓,隨後一聲關門聲讓樓下的岑西,心不由的怔了一下,他頓時感到無力的靠在了樓梯口的欄杆上,被她剛纔甩落的手也微微發着抖,腦海裡就像是一場影片,一幀幀的倒帶回放着,她的每一句也反覆的迴響在他的耳畔,句句扎進他的心裡,凍結了他的心臟。
“永遠……永遠也不理我了嘛,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原諒我,我要怎麼做……”,他嘴裡喃喃自語,雙眼變得空洞無神,身體像是一個沒有了生氣的行屍走肉,搖搖晃晃也無力的步步踩上了樓梯,然後來到了自己的房前,推開門,走了進去,“我該怎麼做……她說永遠不理我了,那我要怎麼做,我要怎麼做……”,他一遍遍的重複低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