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th 不要哭啦
午後。
“玩具……”墨若捧着奶瓶，嘴裡還在咕囔着殘害我……
他似乎沒認出桃夭，（畢竟現在的他小了一號嘛。）光顧着折騰我了。
我看了眼地上堆成城堡的積木、亂七八糟擺放的四驅車還有守城兵一樣的變形金剛……
習慣性地變出清潔機器人開始每日大掃除……
三重結界在桃夭和淵欲他們的灼華下，很容易便造就了。
淵欲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得多，隨隨便便地就把所有複雜的結界合而爲一。
只是似乎只有我一個人驚歎，隨行的人都習以爲常似的。
呃，我說他很厲害的時候，他笑得很像攻玉……
說實在的，他的外表真的很像那個人，……好幾次我都差點認錯的。
——攻玉現在明明是不存在的嘛。
我甩甩頭，拒絕想那個精緻的人……
對了，桃夭的誘惑結界是最最華麗的，簡直絢了人的視覺。只是我那時候思緒比較混亂，沒怎麼仔細看。
昨天嘉魚回來了，侊孝那邊的代課就算結束了。
他的束髮……據占卜，選在十幾天後最好。
……反正只要能幫他就好，我總是有時間的。
於是，汗……我又迴歸了上午學校授課、下午閒置在家的規律生活。
……
怎麼有種……墮落成奶爸級人物的鬱悶……ORZ……
下午的時間都用來照顧小墨若了。
墨若是標準小孩子的思維，吃了睡睡了吃，還不忘粘我粘的像年糕糖一樣。
他比桃夭小時候活潑來着，還很喜歡撒嬌……
……
呵呵，實在是太Q了。> 3 <……喜歡捏他的臉。
我這邊正差使着機器人打掃，他那邊已經坐在小板凳上、撅着小嘴、半咬着奶瓶上的奶嘴，半睡不睡的歪小腦袋去了。
我想抱他到牀上睡，卻被他嫌棄地咕隆了幾句，小手拼命推卻。
呵呵……
他假寐時候最好玩兒了。
我戳戳他的奶瓶。
他睡夢裡似乎意識到什麼，伸手巴拉了兩下，把奶瓶抱緊，掐進懷裡。小嘴砸吧砸吧地咬了幾下終於咬到了奶嘴。
瓶子裡明明都沒牛奶了咧。
他時不時地點着頭——左點幾下，覺得睡得不安穩了，再坐坐正，往右邊歪幾下。
超搞笑的，哈哈。
他不滿地抱緊奶瓶，乾脆低下頭睡，小身子東搖西搖。
終於……
他不開心了地睜開俊俏的眼睛，發現了正在看好戲的我。
“……嗚……嗚哇哇！倉央最壞了！！！”他開始可憐兮兮地飆淚。
( ⊙ _ ⊙ )？……我哪有?只是看看錶演……而已。
他亂不開心一把地瞪了我一眼，“倉央抱抱，墨若就原諒你。”他撅着小嘴等着我賠罪。
我只得抱起他小小的身子，親了親他的小臉。“若若乖。”
他蹭了蹭我的頭髮，咯咯咯地化泣爲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特有的情況，每次碰墨若總是會皮膚痛痛的，開始不注意，過幾天就會有點發黑，像中毒一樣。爲此我還特地去圖書館查了一下。
——難怪那些魔物叫他毒魔……原來毒素是劇毒灼華天生的武器啊……只要碰觸他們就會中毒……
那以前墨若和人保持距離是因爲自己特殊的體制？
……有點可憐的感覺。
雖然對魔族不太清楚，但即使同是劇毒灼華的……魔族，他們也不應該一視同仁地仇視吧，小墨若根本沒犯什麼錯。而且那個魔物真笨蛋……認出了桃夭卻認不出桃夭的兒子……（= =|||這麼說好奇怪……他們兩個明明都是8歲小孩的樣子。）
解毒其實很容易，只要喝下他們的體液就可以（書上推薦眼淚或唾液），暈，難道我會喝他的血麼？真是活見鬼了！！——潛意識裡總覺得他的血應該更毒纔是……爲什麼呢？
呃，痛一下也沒多大關係，解毒很容易的嘛。（%>_<%……雖然我還是滿怕痛的……）
墨若現在的心理年齡才1歲，是最需要親人接觸的時候，抱抱親親在所難免的嘍，我……嗯，中點毒不要緊的！
……雖然他的劇毒灼華好像每天都在加強。= =|||我還能抵禦多久啊？
我啵啵他臉上的的清淚。= _ =|||……偶就是這麼解毒D……
他疑惑地眨眨眼，睫毛撲扇着嘻嘻笑，“墨若喜歡倉央。”
“嗯？哦，倉央也喜歡墨若的啦……”我點點他的小鼻子。
咚！！
桃夭從門外進來，一腳踢在餐桌上，臉色超級無敵壞。——不知道他又怎麼了。= =|||。
他這幾天一反常態地窩在武生訓練場——特訓灼華配合劍術。
以前明明都不怎麼在意的。
我去看過一次，華美得讓人驚豔，和人交手也沒都是有贏無輸，一時間很多人對他有所改觀。——其中就包括輸在他手上N次的肆榮小朋友。
畢竟這是個崇尚強者的地方，忽然發現本以爲是下三流的灼華者原來那麼厲害，大家也挺驚訝的。
呵呵，桃夭的灼華用得日趨熟練順暢呢。
只是他每次回來都一副低潮的樣子，……似乎是那天被淵欲信手捏來的溫度灼華給震撼得厲害了，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吧。——淵欲畢竟是神子，那些高級魔物第一時間就本能地感到了危險呢。
桃夭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很久，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手傷了怎麼不包紮？”
我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被飛鏢襲到的傷口雖然塗了自己變出來的金創膏，不過似乎沒什麼用處……見效很慢。
桃夭猶豫了一下，遞給我一小盒藥膏。
……我記得他一起也給過我這種藥膏。——7000年後，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
那時候我也是手傷得厲害，虧得他給了藥，否則……這手可能已經廢了。
“治療灼華少，藥不容易搞，不過很有效就是了。”他彆扭地說了幾句話，坐到餐桌邊上去了。
這好像是我到這個時代以後，他第一次對我示好呢……我有點點小激動。
我茫然地接過那藥，忽然又覺得不應該拿。
“午飯呢？”桃夭鬆了鬆眉頭，別開眼。
啊，忘記了，這邊只顧着墨若了，我自己還沒吃飯呢。
……
我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揮了揮手指，在餐桌上變出奶油栗子蛋糕和刀叉。
老實說，自從那封信以後，我就有點不知怎麼面對桃夭。
我手上抱着的這個小若若，是他和我的小孩……可桃夭現在明明還是個孩子而已……
實在是難以接受，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未來的他在什麼時候才……？有沒有出什麼事？
我看到他漂亮的鳳眼就覺得有些不堪……難道是我做了什麼禽獸的事，才害他……
我猛地搖頭，拒絕去想。
只要……避……避免和他接觸就是了。
冷淡點，總可以吧。
如果沒發生……那種事，他也就不會有事了。
我亂七八糟地想着。
呵……這樣就能保護他了。時間久了，他總會疏遠我的，或者說他本來就有點討厭我，我只要不對他那麼關心就行了……
“你怎麼不吃？”桃夭悶聲悶氣地用餐刀敲着盤子。
“……”我頓了頓，隨即扭過頭“不想和你一起吃。”
我聽見餐刀碰撞盤子的聲音。
他不說話。
空氣有些僵硬，他竟然沒嘲弄我。——比如‘和你一起吃我纔沒胃口咧’之類的。
叉子開始輕輕地刮盤子，嘶嘶的聲音輕輕地響響，聽着像被人刮撓心臟似的煩躁。
“你夠啦！”我瞪了他一眼，藉以緩解自己莫名的心情。
他掩去一絲驚愣的神色，緩緩地垂下鳳目，專心地看盤中的蛋糕，叉子叮噹一聲放在了盤子邊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是不是太兇了？……我良心過意不去地顫抖着……桃夭一定討厭我了……
可是，只能這樣啊。
能幫他的都幫好，但……但不能和他再這樣親近了。
我隨手將藥盒放在壁爐上，抱着墨若跑上閣樓。
隱約聽到他自嘲地笑“又不想要了，是麼……”
“墨若？”滿腦子桃夭、墨若的事，我上課都有點兒心不在焉。
回來沒見到墨若。
難道他又偷偷跑出去玩了？前幾天他好像認識了幾個朋友的樣子，不知道玩得開不開心。
——等到傍晚還是沒一個人影。
我有點擔心地放下嘴裡的點心，桃夭也還沒回來，那天我故意冷淡他以後，他就很少出現……（豬豬：倉央小笨蛋似乎出於擔心和良心譴責，一直不停地吃東西……）
外面還在下雨呢……
……桃夭已經14歲了，說不定是在幹正事，可墨若那小笨蛋這時候出去玩什麼玩啊？
這裡可是B區哎，沒一定本事的人根本不會住這兒的……
我是不是對他太放心了？他不會被人欺負了吧？
我捂着腦袋，覺得有點頭痛……
若若，你可別出事啊……
我一個頭兩個大，撐開未乾的傘，跑進雨裡。
不知道是血緣的吸引還是純屬碰巧，暗暗的夜色裡，我竟僥倖地在一座小假山裡找到了他。
雨嘩啦啦的下，好在他躲的那個假山洞洞比較高才沒完全淋溼。
我收起傘，亂沒形象地爬進去，順便打個噴嚏。
雖然打着傘，衣服還是潮噠噠的，好冷啊……
“墨若若若若若若……你不冷啊？”我變出兩個球形燈，將一個塞在他懷裡，另一個死死抱住——取暖ing。（倉：好啦好啦，豬豬你閉嘴，反正我就是怕冷怕熱怕痛怕癢，啥都怕。）
假山洞裡頓時和外頭的暗色截然不同。
墨若頂着哭紅的核桃眼，委屈地抽着鼻子，一看到我眼淚頓時又啪嗒啪嗒地掉下來了。
“啊呀，你在哭什麼啊？”我扔掉球形燈，慌亂地用袖子給他擦臉。
我不會安慰小孩子啦……
墨若撲到我身上，嗚咽着咕嘰咕嘰。
呃……我啥也沒聽懂……還差點被他撲翻、掉假山底下去= _ =|||……
“倉央……”他蹭我。
哦，終於聽懂兩個字。
“他們說墨若是怪物……”
“啊？誰是說的？呃，不對，是誰說的？”我頭頂黑線，說話差點咬舌頭。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魔物了？所以傷心？
“墨若沒想搶他東西的……嗚嗚，墨若只是碰了一下那個笛子，爲什麼會腐爛掉啊……”他哭得稀里嘩啦，“他們罵我壞蛋、怪物……還……還打我……”
“什麼？！有人打你？！”我眼睛一跳，火大了！吼！
“……結果才碰了我一下就暈過去了。”他抹着淚可憐兮兮地說。
“……”= _ =|||……墨若小朋友，你很強啊，那還哭什麼哭？又沒被人揍，是人家被你欺負了嘛。
也許是他潛意識裡用了劇毒灼華吧？下次是不是該給他創造一副手套什麼的……
“墨若只要碰別人，別人就痛，之前他們沒發現，現在都很生氣……爲什麼？咳……倉央也會痛麼？”墨若淚眼朦朧地眨眨眼，無措地看我。
“啊？不會不會。”我搖頭ing。
墨若看着我的手，哭得更厲害了。“手手明明就已經黑了，還說不痛……以前好像也經常黑，原來墨若真的……”
我眼角抽。“不痛……就是不痛的嘛。”
這孩子的灼華又變強了，總角後才陸陸續續爆發出來呢……
這才總角哎，如果束髮以後，是不是碰也別想碰他了？……難怪七千年後他總是個獨行俠……
“嗚哇啊……你還騙我！！”他乾脆扯開嗓門哭。
= =|||……先顧着眼前吧。
“吶吶，若若乖，別哭啊。”我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他扭動着掙扎不已。
“我不怕痛的啦……”我爲難地揉着他的小短髮。他渾身溼漉漉的，這樣下去要感冒了。
纔想着呢，他就咳嗽數聲，泣不成聲。
我捧起他的小臉，“……吶，若若不哭哈，倉央教你一個咒語哦。”
他疑惑地眨眨紅腫的杏仁眼。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中毒受傷？”我捏捏他的小臉。
“嗯嗯！”他撅着小嘴，點頭如搗蒜。
“那你現在想着要我恢復健康吧……”
墨若乖乖地翻着眼睛思考了一下。
“對啦，你心裡暗念：健康健康健康……，唸到第十次的時候，我就會恢復嘍。”
他開始掰手指。“健康……健康……倉央……”
啵～
我親了口他的小嘴巴。啵啵他脣上沾上的淚珠。——解毒ing……
墨若繼續疑惑地眨眼，摸了摸自己的小嘴巴。
“吶，你看，毒解……呃……顏色變淺了吧？”我伸出自己的胳膊，全把它當精華火腿了。——某試驗品來着。
墨若看了眼手臂，嘴巴一扁，“根本就沒好多少嘛……”
“至少好了一半嘛！”我敲他的小腦袋。
“親親就會好？”他吮着手指，被我一把拍掉。
“不要吮手指……”= =|||“還有，不是親親，是許……”
“許願加親親？”
……
見我不答，他垂下俊俏的眼睛，委屈地抖露出八字眉。
“倉央還是不要碰墨若了……”他小樣地往後爬。“……不管能否治癒，倉央都會痛的，墨若不要倉央痛痛……”
我一把揪住他的後領，扔到背上，忍無可忍地吼，“先回家！”
墨若默不作聲地趴在我背上，撐着傘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哭。
唉，劇毒灼華雖然很強，但缺陷也好麻煩。
桃夭和墨若怎麼都是那麼稀有的灼華嘛，是因爲身爲魔物的關係麼？
雨水噼噼啪啪地掉在傘面像在唱一首不知名的歌。
“喂，墨若……”我揹着他快走到家了，“墨若？……你睡着了？”
他動了動，以示他還醒着。
“……若若啊，那個笛子真的很好看麼？被你碰壞的那個。”
“……墨若喜歡長長的笛子……”他抓着我的衣服，不敢碰我的脖子，哽咽着咕嚕了一句。
……他似乎確實很喜歡笛子呢，7000年後經常見他擦一管墨色的笛子。
“墨若喜歡什麼樣的笛子？什麼顏色的？金屬的還是木頭的？”
雨滴叮咚響。
“……黑色的，金屬的，要有淡淡的茶香味……”他好像又哭了。
我閉了閉眼睛，試想了一下那笛子的摸樣，伸手仔細地變了一根出來。不知我創造出來的這管笛蘊含的灼華夠不夠，可別又給他腐蝕了，那可是會幫倒忙的……
我灌注了很多灼華進去，手都快麻了。
呼……這樣就應該不會被隨便毀損了。
爲了討他開心，我變出許多人造螢火蟲，點綴在他周圍。“吶吶，這是墨若的笛子哦。”
我一手揹着他，一手騰出，晃了晃笛子。“若若寶貝可還喜歡？”
墨若猶豫了一下，抓過我手裡的笛子，無聲。
“呃，如果不喜歡我還可以再……”
“喜歡。”墨若抱着笛子嗚咽，“墨若喜歡。”
“……嗯，喜歡就好，我們回去吹笛子啊，別哭鼻子嘍，男子漢不可以亂哭哦。”
墨若緊緊地貼在我背上，到家時已經哭累睡過去了。
貌似那確實是他最後一次哭，我再也沒親眼見他哭過一次。